3、孤独的追光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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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停了，湿润的空气透过半掩的窗缝缓缓流进屋内，霓虹灯的微光在潮湿的地板上晕开一片迷乱的倒影。窗帘垂下，就像一只疲惫的手臂，随微风轻轻摇晃，映衬着一室的沉寂。墙角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与江延的呼吸节奏若即若离地重叠，成为这片沉闷环境中唯一的动态。
江延的目光落在桌面，神情懒散中带着些许疲惫。他坐在一张破旧的转椅上，椅背因为承受不住他靠得太用力的身躯发出咯吱声，像是在抗议。他稍稍挪动了一下，椅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刺耳，但他仿佛已经习惯，甚至懒得动一根指头去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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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周围像一个被废弃的战场。镜头盖散落在桌角，有些甚至掉到了地上，滤镜片随意斜靠着笔记本的边缘，像一群醉酒后倒下的“士兵”。快过期的胶卷盒被随意地摞在一起，表面早已被磨得看不清原本的标识。桌上的手稿堆成一团，角落还夹着几张泛黄的草稿，被压在一个破裂的相机袋下。
台灯孤独地立在桌角，昏暗的黄光挣扎着覆盖这一片凌乱的空间。角落里，一只裂开的马克杯孤零零地倒在地板上，杯口还挂着几滴残留的水珠，仿佛在诉说着某种隐忍的不满。
空气中弥漫着速溶咖啡的苦味，与设备积灰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刺得让人呼吸间都感到隐隐的压迫。虽然江延的鼻腔里充满了这种味道，但他对此全然不觉。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在相机镜头上摩挲，仿佛这就是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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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里的微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了深浅交错的阴影。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屏幕，那是一张前段时间电影节拍下的照片——红毯上的林书晚。她穿着白粉色的定制礼服，腰线流畅，肩颈曲线优雅。她微微低头，眼神透着一抹疏离的冷意，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了然于心。
她的身边簇拥着一群蜂拥而至的记者，闪光灯如潮水般涌向她，而她却在光芒中泰然自若，仿佛那一切本该如此。照片定格的瞬间，她的形象仿若一尊精雕细琢的女神，冷艳而无懈可击。
“她还是一样……”
“高高在上。”
江延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声音低沉得几乎融入了空气。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像是想触碰照片中的她，却在即将接近时猛地收回了手。他仰靠在椅背上，身体随着椅子的晃动微微摇晃。那一刻，他觉得这把椅子就像他的生活一样，随时都可能彻底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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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移向正对面的墙，那是一面他亲手打造的“人生纪实墙”。墙上贴满了不同明星的偷拍照片，纸张早已泛黄，边缘卷起，像一张历经沧桑的地图。有些照片甚至因为胶水老化而滑落，他用透明胶带胡乱地粘了上去，尽可能延长它们的寿命。
照片中的他们神色各异：有人笑得灿烂，有人疲惫无力；有人站在光芒下光彩夺目，也有人在偷拍的阴影中显得狼狈不堪。而在这些照片中，林书晚的身影无疑是最为显眼的。她的照片不仅平整的占据了整整半面墙，而且张张照片保存的像刚刚打印出来一样的新。这些照片记录了，从她刚出道时的青涩模样，到如今在镁光灯下冷艳从容的身姿，每一张都捕捉到了她的完美。
江延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她，眼神逐渐复杂。他伸手抓起桌角的一个空纸杯，仰头准备喝一口，却发现杯子里早已空了。他皱了皱眉，将杯子随手一扔，纸杯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一堆散乱的照片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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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延的目光追随着纸杯的滚动，纸杯翻滚着撞到地上的一堆照片，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他的视线停留在那里，仿佛照片中的内容散发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吸引力。那是他最近几个月的“战果”，每一张照片都凝固了某些秘密的瞬间，记录着那些光鲜背后藏不住的瑕疵和破绽。
他慢慢俯下身，指尖触及地板，捡起其中一张照片。照片的边缘因为湿气而微微翘起，纸张被水迹浸染得发皱，甚至染上了些许泥点。但即便如此，照片里的内容依旧清晰可见。
那是一张最近刚偷拍的照片，画面里的人正低着头走出一家高级餐厅。灯光下，她的红色礼服熠熠生辉，肩膀微微裸露，脖颈线条流畅，仿佛为夜色画下了一道弯曲的光。然而，她的眉眼间却带着一丝疲惫，与她平日里被聚光灯笼罩时的高傲截然不同。
他凝视着照片中的她，手指摩挲着那处褶皱，心中浮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仿佛那张照片中的瑕疵是一道裂缝，而他，正是那个站在裂缝边缘窥探的人。
“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你的“裂缝”。”
他的声音低沉，却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盯着照片中的林书晚，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带着几分笃定，也夹杂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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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延不知道这份执念从何而来。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未成功过，总是被压在底下，连呼吸的空间都显得狭窄；也许是因为她的完美，让他感到刺目；又或者，是某种他不愿深究的情感。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她站在讲台前，背挺得笔直，声音清亮地回答老师的问题；她从人群中经过，步履轻快，像是自带光芒；还有她在高中时和江辰站在一起的场景，那个被称为“完美拍档”的画面，总能轻而易举地刺痛他。
“她为什么总能那么完美？为什么连一点破绽都不肯露给我？”
他呼出一口气，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吐不出也咽不下。手指微微用力，将照片攥紧，仿佛要将上面的影像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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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照片随意地丢在桌上，靠回椅背，仰头看向天花板。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表情，只剩下深深的阴影刻在面颊上。他闭上眼，手指再次放在相机镜头上来回摩挲，那是他唯一掌控得住的工具，也是他用来撕开真相的唯一武器。
窗外远处传来汽笛声，夜晚的城市渐渐安静，只有稀疏的灯光还在挣扎。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湿气，透过窗缝渗进房间，与室内设备积灰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他将手从相机上收回，放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发抖。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那堆散乱的照片上。
那些照片里有太多的秘密，而林书晚的照片，总能轻而易举地吸引他的注意。他明知道她的一切都是无懈可击的，但他却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想要去找到她的裂缝，想要看到她光芒背后的阴影。
可是在这一切的背后，他无法忽视的，是某种深埋在心底的情绪。
“嫉妒？不，不只是嫉妒……”
“可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总会想——如果她跌下来了，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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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延低下头，伸手捡起另一张照片。这张照片里，林书晚在片场休息时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一杯咖啡，旁边坐着当红小生陆翰若。她的眼神没有焦点，似乎正在发呆，又似乎正在听着陆翰若滔滔不绝的“演讲”。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侧脸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柔和而细腻。
他盯着这张照片，许久没有动弹。片刻后，他将照片放回桌上，重新拾起相机，调整镜头盖的位置。他的目光依旧复杂，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做某种决定。
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台灯发出的光在墙面投下长长的阴影，映出江延孤独的身影。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像是与整个世界隔绝，只有心跳的声音在这片沉寂中显得尤为明显。
窗外霓虹灯的光影倒映在地板上，将房间装点得如同一个扭曲的舞台。而舞台中央，只有江延一人。他的手指再次轻轻摩挲镜头，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无限延伸的孤独，将他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
他缓缓闭上眼，轻声呢喃：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那道裂缝。林书晚，你不会永远是大家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孤独的追光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