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土也只会做普通人》兰十二

17、第 17 章

　　【23:59】
　　谢静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五楼手术室，一无所获。
　　她没有找到关瞳、齐思任何一个人，她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但她不能再找了。

　　她径直朝五楼电梯走，刷卡。
　　电梯停在一楼，它一层一层往上爬。

　　“叮咚——”
　　电梯门打开。

　　同一时间，电流声又滋啦滋啦响起，灯光闪烁，诡异的红光亮起。

　　零点了。

　　谢静无意识屏住呼吸，抬脚就要走进电梯。

　　却不想这时一条细长的、滴着血的塑料管突然拉住她的脚腕。

　　紧接着，一张浮肿惨白的脸倒挂出现在她眼前，对方一头波浪卷长发，身上穿的病号服在重力作用下滑落在胸前，露出一个个黑洞洞的血口。

　　她的脏器全被挖干净了，红色的血不断从洞口涌出，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染红了谢静的鞋。

　　谢静早就做好了面对危险的准备。

　　可当她看清那张脸上的五官后，仍是控制不住迟疑了一瞬。

　　“周姐……”

　　周海勤是谢静曾经一起进研究所的牌友兼朋友。

　　她照顾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

　　可以说，要是没有周海勤，谢静的日子会更难过一点。

　　甚至……挂在这里的应该会是她。

　　“噗嗤——”

　　又一根塑料管出现，它干脆利落捅穿了谢静的心脏。

　　谢静瞳孔缩了缩，低头看了眼自己心口，塑料管猝然拔/出，鲜红的血迅速在胸口蔓延。

　　谢静眼前黑了黑，随即在倒下前，凝聚胸口的鲜血在背后竖起一块屏障，支撑住她的后背。

　　接着，又在周海勤伸手朝她抓来时，周身空气骤然波动，环成一块全包围的透明墙挡开周海勤。

　　通往电梯的路没了阻碍。

　　谢静在重重保护下走进电梯，按下六楼。

　　电梯门徐徐关上。

　　谢静满身是血靠在电梯里的栏杆上，她望着电梯门的门缝不断合拢，周海勤消失在了她眼前。

　　周海勤曾说，赚够了钱，她就要回家开个小店慢慢的、好好过日子。

　　可现在，活下来的只有谢静。

　　谢静是所有人里唯一的幸存者。

　　她坐倒在电梯里，塑料管贯穿的心脏在缓慢愈合，剧痛也在一寸一寸爬满她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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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0】

　　沉默的雕像望着她面前的人。
　　她身上的石膏在一块块脱落，露出内里猩红的颜色，有鲜血在缓缓淌落。

　　红色刺进了关瞳和齐思的眼。

　　两个人立刻从地上爬起。

　　同一时间，走廊上的日光灯也在拼命闪烁，白光和一种诡异的红光在交替，走廊的天花板、地砖也像是有血在渗出，看得人警铃大作。

　　“我们先离开这！”关瞳冲齐思喊。

　　话音一落地，她和齐思就迅速往电梯跑，但电梯没有磁卡无法打开，二人于是只能跑进楼梯间。

　　楼梯间里的白炽灯还是白惨惨的。

　　二人关上门，当即就要冲楼下跑。

　　怎料一转身，一堵砖墙就出现在眼前，它将六楼和七楼硬生生隔开。

　　齐思道：“你上来也有这堵墙吗？”

　　她问关瞳，关瞳道：“没有。”

　　齐思：“那我们现在还能上下楼吗？”

　　关瞳：“不知道。你先堵着门，我往下跑试试，要是我两分钟内没回来，你就下来，要是我回来了，我们就再想别的办法。”

　　二人快速做好决定。

　　齐思压住门。

　　关瞳迅速往楼下三步并作一步跑。

　　没到一分钟，二人再次碰面。

　　齐思道：“你是从墙里钻出来的。”

　　关瞳：“我刚过转角就看见了你。”

　　齐思：“要不你试着倒着走走看？”

　　关瞳：“好。”

　　两人又走了一次，但这回关瞳依然回到了原点。

　　关瞳道：“我眼前黑了下，这墙就出来了。”

　　齐思一顿沉默，道：“看来得想别的办法了。”

　　二人同时看向门上方的数字牌。

　　齐思伸手就要去够。

　　但突然，“砰、砰、砰”三声重重砸在门上，齐思手一抖，赶紧又将楼梯间的门给压上。

　　“关瞳，过来帮我。外边力气太大了。”齐思一个人撑不住门了。

　　关瞳立马上前，帮齐思把门抵住。

　　两个人满额头是汗。

　　可下一瞬，当门外的喊声响起，两个人就不仅是额头冒汗，全身上下也开始直冒起汗来。

　　只听门外一个声音喊：“我是刘芳，把门打开！把门打开！”

　　刘芳……刘芳……

　　齐思咽了咽口水，整个人不寒而栗对关瞳道：“那个雕像真的活了，刘芳真的活了。”

　　齐思把声音压到最低说，她大气不敢出，最怕的就是这种异于寻常认知的事。

　　“应该不是雕像活了。”关瞳也被外面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判断道：“是谢静。不是刘芳。”

　　她压着门的手一松，“先放谢静进来。”

　　有些事，她们还需要从谢静身上得到答案，谢静不能出事。

　　关瞳将门打开一条容人侧身能穿过的门缝。

　　门缝里，关瞳正好正面朝外。

　　她先是看见谢静，紧接着，眼底倒映出另一道影子，她呼吸一窒，在谢静钻进楼梯间的瞬间，立刻将门压住，上锁。

　　就刚刚那几秒钟的功夫，楼梯间里就溢进了血，怪异的腥臭味充斥整片空间。

　　“怎么了？”齐思注意到关瞳的不对劲，抽出一只手将人扶住。

　　“没什么……”关瞳压了压胃里反上来的恶心，摇头，但脑海里还是控制不住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

　　那是一个全身被剥了皮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全部黏连在血肉上，她张着只有眼白的眼，直勾勾望着她，望着她……每一次回想都是一次精神污染。

　　关瞳闭了闭眼，努力稳住自己的呼吸，把不该想的东西踢出大脑，然后看向刚挤进楼梯间的谢静。

　　谢静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她面色惨白，身上血腥味很重。

　　“你们让开。”而谢静看关瞳她们朝她看来，第一句话就是叫人离开楼梯间的门。
　　她道：“你们这样单纯压着门，是挡不住她的。”

　　果然话落，二人就感觉到门后的压力不断加重。

　　血手印隔着门板，竟然直接从另一面渗透到了这一面。

　　关瞳见状，拉住齐思就两步退到门后一角。

　　门没了阻碍，猛地被推开一瞬。

　　但仅一瞬，谢静就凝聚地上那一滩血，把门整个包裹糊上，严丝合缝嵌进了门框里。

　　“这是物理型异能。”齐思小声和关瞳说，她没看见门后的东西，只看见谢静刚才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看着是防御系的，不是攻击系的。”

　　齐思这时候都不忘科普。

　　关瞳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道，齐思的心大胆大真的还挺随机的。

　　“异能的事我们等等再说。”关瞳看向谢静，“得先把她的事弄清楚。”

　　二人眼神丝毫不带掩饰。

　　谢静睨她们一眼，停顿两秒，猜到自己的身份应该已经被猜到，默了默，在楼梯上半坐半躺下，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她脱下风衣外套，里面是一条蓝白条纹交错的病号服。

　　病号服上从左胸开始全是血，但由于先前黑色风衣的遮挡，所以关瞳她们没有察觉一点不对。

　　“这伤是刚刚去五楼找你们伤的。直接贯穿心脏，现在大概是中度痛，需要两个小时左右恢复。”谢静看对面二人在看着她的伤，不介意细说，“本来我是打算在十一楼，也就是2048楼等你们汇合，带你们一起找污染区出口，但你们都没有出现，所以怕你们出事，我只能自己去找你们。”

　　关瞳闻言：“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在五楼？”

　　谢静道：“因为五楼是唯一一层在六点后仍然封闭的空间。你们不出现，我就只能猜测你们在那儿。而你们在那儿，我就有义务亲自带你们出来。”

　　关瞳：“那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们都会去十一楼？”

　　谢静：“因为十一楼是这片空间的‘终点’，所有人最后都会抵达那……当然，你们两个是例外。”

　　关瞳和齐思是谢静遇到的所有人里唯二的例外，以至于她的计划都被打乱，甚至还被人发现了身份。

　　齐思：“那你是怎么进的五楼？”

　　而齐思在听完关瞳问谢静的问题后，也有了一个问题。

　　谢静看向齐思，从袖子口里抽出一张磁卡，“靠它。”

　　这张磁卡齐思已经见过几次。

　　她问谢静：“这张卡你怎么来的？”

　　谢静：“自然是捡来的。那些人死了，他们的东西我不捡白不捡。”

　　关瞳：“所以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曾是这家医院病患的身份，引我们进来？”

　　终于问到关键的问题。

　　谢静收起磁卡，不疾不徐道：“因为我要是不隐瞒身份，得废更大的力气让你们进这家医院，太麻烦，没必要。”

　　齐思怼她：“那你不告诉我们进医院就会被空间传送分开这件事也是太麻烦，没必要吗？”

　　谢静：“……是又不是。只是觉得当时说了没什么用，倒不如等你们爬楼梯一层层爬到十一楼，我再慢慢和你们解释。”

　　但谁想，还是那个问题，这两个人一个也没上到十一楼。

　　关瞳：“最后一个问题，污染区的出口真的在这家医院吗？”

　　快问快答的最终问。

　　谢静蜷了蜷拢手指，道：“在。”

　　问答结束。

　　空间里安静下来。

　　关瞳和齐思靠着墙，在谢静两步外盘腿坐下。

　　谢静观察她们，半晌，终于忍不住问出一问：“所以你们为什么都没去十一楼？”

　　这个问题困了谢静一晚上。

　　关瞳没有说话。

　　齐思道：“我小半个晚上都在十一楼。只是后来碰上万莉，跟着她坐电梯来了五楼。后来又跟着另外两个人坐电梯到了六楼。”

　　言简意赅，说罢，齐思倏然又想到一点，她和关瞳没有确认，“你是刘芳？还是别人？”

　　问起这个问题，关瞳也不由看向谢静。

　　谢静没再隐瞒，道：“谢静。”

　　齐思不解：“为什么用刘芳的名字？”

　　谢静：“习惯。我、老刘、周姐，还有万莉，我们做朋友做的时间久了，就总喜欢拿对方的名字做自己的名字，就像你们这个年纪在学校，应该总有宣誓、签字之类的活动，也会拿朋友的名字顶替自己的名字一样。”

　　齐思否认：“我没有。”

　　关瞳低下头，也道：“我也没有。”

　　谢静：“……那就是你们这个年纪，除你们之外的人。”

　　她发现齐思和关瞳都有点小叛逆在，只是一个浮在表面，一个沉在内里。

　　而沉在内里这个……

　　“你为什么没有去十一楼？”

　　关瞳还没有给谢静答案。

　　谢静以为关瞳是不想说。

　　但事实上是关瞳在想另一件事，听谢静问起才道：“因为在1024楼顿悟了。”

　　关瞳解释：“我发现楼梯间空间变化规律在十八点前是按楼层2、4、8三楼，十八点后是按数字2到2048，为了验证规律，就在1024楼打住，重新爬了两回楼。爬完，发现六楼有些特殊，就先去了六楼找线索。”

　　谢静：“……重新爬两回楼？你也找到了磁卡？”

　　上楼只要靠腿，但下楼是要靠电梯的，所以谢静以为关瞳找到了磁卡。

　　谁料，关瞳却道：“没找到磁卡。爬楼要什么磁卡？”

　　谢静道：“当然要磁卡。楼梯间的空间规则是只允许上，不允许下，你要是没有磁卡，怎么可能下楼。”

　　关瞳指了指数字牌：“就把它折起来呗。我第一次在1024楼，就是把除2外的数字折到数字牌后边，再重新挂牌，就回到了2楼，也就是一楼。”

　　谢静：“不可能。你这种做法我也试过，从来没有成功过。”

　　要是成功了，她也不会放心做这个局。

　　“除非你是规则系异能。”谢静突然想到一点，“你修改了空间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