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妖君暗恋我？》漓糯糯

5、第 5 章

　　夜幕降临，身姿灵巧的鸟儿从紧锁的门缝中钻了进来，摇身化作了少女模样。
　　沉音两手空空，沮丧道：“君上，这里关着许多小妖，但有结界干扰，找不到具体位置。”
　　“无妨，今夜……”
　　话未说完，一道声音强插进来打断，“许多小妖？原来这里才是老窝！”
　　声音自夙渊身后传来，沉音挠头，睁大眼睛困惑找了半天，才发现薄薄一张瘫在床上的倾陌，如此隐蔽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
　　“鬼煞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倾陌瞥了一眼，语重心长道：“沉音，光教你开锁是不行了，回去抽空到我府中，跟着煞影卫练上几日，省得你们君上碰瓷。”
　　沉音原形是一只可爱的百灵鸟，张着嗓子叫唤两声还行，根本不善打斗，也不知为何夙渊每次出门还要带着她。
　　夙渊握着手腕将他拉下床，“又不是强买强卖，也允诺过你好处的，别躺着了，我们现在就出去。”
　　腕间传来的温度对于倾陌来说有些微凉，他目光藏着嫌弃，指尖挨个挑开被药浸透的手指，“……拿远点，拽袖子就行。”
　　句句尖酸刻薄，夙渊习以为常，依言松了手，“你身体健康着呢，不会染病。”
　　倾陌轻哼，“那可不一定，防患于未然。”
　　接着他走到门前，拔下簪子熟练撬锁，二人借着夜色隐蔽躲到了屋后。
　　这里看似是一个废弃的村庄，火把幽幽燃烧，巡逻守卫交错，不给任何活物出逃的机会。
　　倾陌抬头望向天空，头顶有一片凡人看不见的结界，阻挡虚幻与现实。
　　他用胳膊杵了杵夙渊，压低嗓音，“诶，费劲巴啦地把一群凡人关在这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骤然接触微凉空气，夙渊老毛病犯了，捂着胸口难受了一阵，“你想多了，他们只是为关押妖兽，至于其他的……我猜他们是为确保这些妖兽被凡人带走。”
　　他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倾陌想起昨日天道将夙渊单独留下，也许与那件事有关，“再透露点消息呗，虽说这是你们妖界的事，但都拉我上贼船了，打探点儿内幕也不过分。”
　　夙渊沉默不言，看样子不愿说，倾陌噘起嘴，神情幽怨，脸上写满了“小气鬼”。
　　哼！不说就不说。
　　“不是我不愿告诉你。”对方斟酌着解释，“这其中情况复杂……”
　　“算了，我抱几只狐崽子回去，其他就不掺和了。”倾陌自觉跟夙渊的关系还没有熟到可以胡搅蛮缠的地步，便不再追问。
　　一队守卫巡逻而来，两人不约而同矮身躲进了灌木丛。
　　一道道影子从面前离开，他们稍安片刻，刚准备离开去找被关起来的妖兽，忽然听见旁边的房屋内传来了对话声。
　　这间屋子里住的应当也是某个买妖兽的客人，按捺不住好奇，倾陌贴着耳朵过去偷听。奈何墙壁太厚，只听到了里面有两个人的声音，依稀谈到了朝堂，然后便是一阵奇怪又连续的撞击声。
　　他故作深沉摸着下巴，注意力放在朝堂二字，上到官员富贾下到平民百姓都来买妖兽，唯一不同的是，那些有地位的人可以带仆从来。
　　夙渊听觉灵敏，当清楚得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以后，脸色变得十分不自然，催促道：“快走吧……”
　　出于曾经的职业习惯，倾陌有爱听墙角这个毛病，“不急，万一能打探到什么秘密……你脸红什么？”
　　他盯着对方脸上那可疑的红晕，深深皱起了眉头，直到一墙之隔再次传来异响，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妖的耳力一向很强，配合夙渊这表情，他现在知道那阵撞击声是什么了。
　　要说屋里那两人心也够大，到了这种地方还不忘爽快一把。
　　倾陌不怀好意地扯开嘴角，揶揄道：“都多大的老妖怪了？别搞得那么纯情！”
　　脸蓦地红到了脖子，夙渊自诩洁身自好，害怕这张嘴再蹦出什么污言秽语，扭头就出了灌木丛。
　　倾陌赶紧追了上去，“诶！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唔！”
　　快步跟上行至拐角，夙渊猛停下脚步，反手捂住了他的嘴，接着揽住那纤细腰身，按到墙边昏暗的阴影中。
　　猝不及防吸了一口，药味浓烈又苦涩，倾陌垂着眼睫，耳边是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比夙渊矮一些，整只都被圈到了怀中。
　　他不在意肢体触碰，但讨厌被动，这种随时都会被掌控的滋味更加引起了反感，当年怀永慕便是将他当作玩物对待，利用够了就丢弃。
　　守卫整齐有序地举着火把路过，光芒被墙壁挡着未照到那片阴影，什么也没发现。
　　危险解除，夙渊缓缓松开搂在倾陌腰间的手，低声不走心说了句，“抱歉。”
　　倾陌有火发不出，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没事。”
　　不揍同僚并非他的职业道德高，而是上司不允许。可有时实在耐不住对方欠，这种事他到灵曜宫的第一年便发生过，同僚是揍爽了，但天道不仅制裁了他，还扣光了一整年薪水。
　　念在夙渊同他还算和睦，倾陌决定不和对方一般计较。
　　飞身翻过几排房屋，他明显感觉到了夙渊的力不从心，于是不得不以高墙作遮掩，停下来歇了一会儿。
　　倾陌打量夙渊脸色，从那轻颤的睫毛可以看出在忍耐痛苦，那点子记仇瞬间消了大半，“你的病还没好？”
　　夙渊摇头，身子朝他这边靠了靠，喘息沉重道：“旧疾……好不了。”
　　这个时候把人推开好像不太礼貌，倾陌无法，咬咬牙心一横，摸上夙渊脉搏送了一些灵力进去。
　　下一秒，他送的丁点儿灵力被扔了出来。
　　倾陌：“……”
　　他是礼貌了，别人对自己可不礼貌。
　　夙渊调整好气息后睁开眼，只见倾陌的手还搭在腕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以后，眼底浮现出难以察觉的柔情，“谢谢……但我只是累了。”
　　难得当一次好人被拒绝，倾陌别过头，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给任何人好脸色看！
　　另一头，几个守卫跑到这里躲懒，夙渊神色一凛，迅速撑开结界隐匿。
　　只听那边说着闲话，“该死的！一条鱼竟然麻烦了这么久！”
　　“反正那小子快咽气了，活不过一个时辰，到时把尸体一扔，咱们就回去睡觉！”
　　“诶……我听说，大人要用更好的东西代替那条鱼。”
　　“什么好东西……”
　　话还没说完，几人便倒霉地被头领发现，叫过去就是劈头盖脸一顿。
　　无人看见的角落，夙渊暗暗攥紧了拳头。
　　冰冷的手背被带着温度的人覆上，他抬眼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本来就弱不禁风，别把自己气坏了。”
　　虽知倾陌是因自己这身病而迁就，却仍然忍不住存有别的心思。紧攥的拳头松开，他有意无意地抚过了对方触碰的那只手，垂眼敛去那一丝情愫，“去他们刚过来的地方看看，我担心鲛人族那孩子……”
　　生怕这人气死当场，回头天道降雷劈自己，倾陌忙点头答应，一起找到了那些守卫出来的院子，碎石小路上滴落了不少血迹，还零星散布着发光的鳞片。
　　院子里没有光，但守卫很多，倾陌思索片刻从怀中掏出两块面纱，递给了夙渊一块。
　　夙渊接过，戴在了脸上，不疑有他，“害怕被人认出你？”
　　“害怕那条鱼唱歌。”
　　“……”
　　只给了点儿衣角叫人抓着，倾陌豁出去灵力，发挥了瞬息移动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那间房。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争先恐后钻入鼻腔，他皱了皱鼻子，眼睛适应黑暗后，看到了那条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鲛人。
　　对方只是个化形不久的少年模样，双臂被铁链紧缠着吊在房梁上，血迹斑斑的尾巴无力垂下，鳞片被刮走了大半。
　　气息已经很微弱了，难怪那守卫说他活不过一个时辰。
　　“可怜的孩子。”夙渊满目哀伤，掌心放到那鲜血淋漓的胸膛前，输送了些护住心脉的力量。
　　倾陌半蹲着，一直在观察这条鲛人的尾巴。
　　漂亮的鱼尾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在其根部刻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符号，那符号像血一样鲜红，中心几点连起来像一个骷髅头。
　　脑海中搜寻一番，他也阅览过无数典籍，却想不到这个符号的来源。或许鲛人在拍卖场突然发疯，就是与这个神秘符号有关。
　　眼前有一瞬模糊，倾陌揉了揉眼睛，忽然发现那鲜红的条纹缓缓转动了起来。
　　紧接着，脑海里涌进来了许多不堪的记忆，还有那个至今不愿提起的名字。
　　沾血的琴弦，身体遭受狠毒的殴打，耳边是无休止的谩骂，所忠所爱之人的欺骗和背叛……
　　他端坐尸山血海中，弹了一曲琴……
　　“倾陌……”
　　“倾陌！”
　　身体被用力推了一把，倾陌回过神，夙渊正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倾陌，你刚才很奇怪。”说着，夙渊把他紧攥的拳头掰开，掌心因为指甲用力刺入已经出现了一道染血的伤口。
　　微凉的指尖拂过，伤口瞬间愈合。
　　四周血气弥漫，其中夹杂着的药香也不是那么难闻了。
　　倾陌闭上眼睛，双指揉了揉太阳穴，“这符号有问题，你别盯着它看。”
　　这一会儿时间，鲛人已经醒了，夙渊解开了他身上的铁链，顺便将尾巴踢到暗处。
　　鲛人神情恍惚，不安地打量着夙渊那一双异瞳，“您是……君上……？”
　　夙渊颔首，又为他送了些许力量，“别害怕，本君这就带你出去。”
　　不料鲛人却拼命摇头，声音虚弱，“君上……不能走，求您救救阿诗……救阿诗，他是九尾……”
　　“阿诗？”夙渊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每一个化形的九尾狐妖他都曾接见，阿诗便是其中之一。
　　鲛人撑着布满血痕的手臂爬起，“阿诗和我一起被抓来……不知关在了什么地方，听那些人说要用阿诗替我……”
　　化形的九尾狐也敢抓来，真是胆大包天！
　　夙渊压下双眉，深思熟虑后看向倾陌。
　　仅是一个眼神，对方便理解了，“又要加班？”
　　夙渊微启唇瓣，欲再允些好处，便听倾陌继续道：“也成，但小狐狸阿诗也得到我府上待段时间。”
　　化形的狐狸尾巴大，放那当摆件也是好看的。
　　都学会自己讨好处了，夙渊显出几分无奈，“都依你。”
　　鲛人伤得重，夙渊本打算让沉音来带着他强闯出去，倾陌听完却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
　　瓶身刻着一个“煞”字，他倒了一粒药丸出来给鲛人喂了下去。
　　“这是什么？”鲛人好奇道。
　　“哑药。”
　　“……？”
　　“骗你的。”倾陌看这小孩快吓哭了，大发慈悲解释，“这药能暂时封锁你的经脉，看起来跟死了没差，等你的尸体被扔出去，我再叫人来抬走。”
　　这年头，鬼煞能使唤的就只有那一支队伍了。
　　“你动用了煞影卫？”
　　面对质疑，倾陌理所当然，“我干活他们也不能闲着，而且那符号看得我很难受，得把这条鱼抓回去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