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花诗集》晚安了木木三

8、惊蛰

　　"先生，不好了！"一个学生慌慌张张跑来，"城东的李家，他们家的桃树......"

　　花昭正在整理书册，闻言抬头："怎么了？"

　　"前几日那场大雨，把他们家的桃树都打坏了。李叔说，今年怕是要颗粒无收了......"

　　花昭心里一紧。在天上时，他只管让花按时开放，从未想过一场雨就能毁了凡人一年的心血。如今成了凡人,他更能体会这种无助。

　　"我去看看。"他站起身。虽然失去了神力,但他毕竟懂得照看花木。

　　"你要去哪？"苏昭衣衣恰好走进来。

　　"我想去帮帮李家，"花昭说，"虽然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可以教他们怎么照料桃树。"

　　"我陪你去。"苏昭衣说。

　　来到李家，果然看见满园的桃树都蔫头耷脑的。花昭走近查看，心疼得不行。这些桃花本该在春末绽放，现在却......

　　"李叔，"苏昭衣开口，"我看这些树还有救。"

　　"真的？"李家老人惊喜道。

　　"嗯，"苏昭衣看了花昭一眼，"只要细心照料，或许还能赶上开花。"

　　花昭明白了苏昭衣的意思。他蹲下身，开始给桃树松土。虽然不能用神力，但他知道怎么照顾这些花木。

　　"这里要多浇水，"他一边干活一边说，"那边要遮阳......"

　　李家老人连连点头，按照他说的做。

　　"李叔，您看，这枝条要这样修，"花昭一边示范一边说，"不然养分都跑偏了。"

　　"哎呀，还是先生懂得多，"李家老人笑呵呵地说，"我种了一辈子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

　　花昭被夸得不好意思："这都是...都是看书学的。"

　　"先生，先生！"李家的小孙女蹦蹦跳跳地跑来，手里捧着个竹篮，"娘让我给您送点心来！"

　　"谢谢！"花昭接过竹篮，里面是刚出锅的桂花糕，香气扑鼻。

　　"尝尝看！"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他，"是我娘特意做的！"

　　花昭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好吃！比天上的......"话说到一半，连忙改口，"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

　　苏昭衣在一旁听得直摇头，这个笨神仙，说漏嘴的次数可真不少。

　　"先生，您脸上有土！"小女孩咯咯笑着，踮起脚要给他擦。

　　花昭这才发现自己满身都是泥土。在天上时，他连衣角都不会沾染一点尘埃。可现在，他却觉得这些泥土格外亲切。

　　"来来来，大家歇会儿！"李家老人招呼道，"老婆子烧了姜茶，暖暖身子！"

　　一群人围坐在院子里，喝着热气腾腾的姜茶，说着家长里短。花昭从没觉得这样的时光如此温暖。

　　"对了对了，"李家老人忽然想起什么，"等桃花开了，一定要请两位先生来赏花！"

　　"好啊！"小女孩拍手，"到时候我让娘再做桂花糕！"

　　花昭笑着点头。

　　一整天下来，花昭累得腰酸背痛。在天上时，他只消一个念头就能让百花盛开，如今却要一株株地照料。

　　"累了？"苏昭衣递给他一碗茶。

　　"没有，"花昭接过茶，"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在天上时，我太不负责了。"花昭低声道，"总以为一切都理所当然。现在成了凡人,才明白种一棵树,养一朵花,都需要付出那么多心血。"

　　苏昭衣看着他笑了笑："这样的领悟,比神力更珍贵。"

　　苏昭衣笑了："所以你违反天规，也是情有可原。"

　　花昭猛地抬头："先生，你......"

　　"放心，"苏昭衣站起身，"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早就知道了？"

　　"猜的。"苏昭衣转身要走，"不过，这次你做得对。"

　　"什么？"

　　"用凡人的方式去帮助别人，"苏昭衣回头看他，"比用神力更有意义。"

　　花昭怔住了。是啊，在天上时，他总觉得用神力能解决一切。可现在才发现，真正的温暖，是在平凡中的付出。

　　接下来的日子，花昭每天都来李家照看桃树。渐渐地，树叶开始泛绿，花苞也悄悄冒出来。

　　"先生，"一天傍晚，李家的小孙女问他，"桃花什么时候开？"

　　花昭蹲下身："快了。等春天最后一场雨过后，就能看见了。"

　　"真的吗？"

　　"嗯，"花昭笑道，"到时候，整个园子都会是粉色的。"

　　苏昭衣站在远处，看着花昭和小女孩说话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这个不靠谱的神仙，终于学会了人间的温度。

　　春末的一个清晨，李家的桃园突然绽放。粉白的花瓣像雪一样铺满枝头，美得让人屏息。

　　"神仙显灵了！"李家老人激动地说。

　　花昭站在一旁，笑而不语。这次，他真的没有用神力。这是他第一次用凡人的方式，等到花开。

　　"满意吗？"苏昭衣问。

　　"嗯，"花昭点头，"比用神力让它们开放更满意。"

　　"为什么？"

　　"因为......"花昭看着漫天的桃花，"这是我们一起等来的春天。"

　　苏昭衣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春天最后的风，裹着桃花的香气，轻轻拂过两人的衣袂。

　　花昭忽然觉得，这样的人间，比天上美得多。

　　春天-初遇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