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下的光辉》日照雪港

6、就这样闯进我的世界吧

　　“以后别和他有过多联系了，张叔是过来人，同学之间有困难可以相互帮助，但他们家咱不适合进。”

　　“张叔，你这结论下的太早了吧？你都还不认识他呢！”
　　张叔面色依旧凝重。

　　“七七，张叔是个粗人，没上过太多学，可是活也活了这么久了，咱这家庭，就算再怎么降低标准，也是在纵桉市有车有房有公司的千金大小姐，不至于和她们打交道，搞不好还伤到自己。”

　　我最关心的还不是许经年的反常，而是我们家的车变了，这价位直接降了一百多万，我的心快要碎了，如果我的宝车不能在明天回到我的生活，那我想，下次就不是我救许经年了，而是我妈给我烧纸钱。

　　一直到开学之前我都没再见过他，开学之后他也不再和我有过多交谈，喜欢他的女生觉得他是变得更加成熟了，男人总是成熟的时候最有魅力，所以他吸引了一大批校内加校外的女生，成为了纵桉高中靓丽的名牌。

　　我总是有意无意去数学办公室等他，在做操的时候去找他，在打水的地方找他，甚至男厕所附近等他，可他几乎从没出现过，就算出现了，也是看见我就转身离开。

　　终于有一次，我让宋知恩告诉他数学老师找他，在楼梯拐角的地方把他一直往后推到了墙壁上，他没有挣扎，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总觉得他的眼睛像是要把人看透一样。

　　“为什么一直避着我？”

　　“因为我不想见到你。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早已经笑开了花，我终于把这个难啃的骨头啃下来了！可是脸上还是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才又开始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手总是会下意识握成拳头？”

　　“我没说谎，可你想听实话吗？”

　　“我来就是要听实话的，怎么......”

　　他的脸突然凑近，眼睛盯着我的眼眸，我极力控制自己想后退的冲动，然后笑着看着他的眼睛戏谑道：“怎么，好学生这么快就爱上我了？不是说高中不谈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他并没有什么被刺激到的反应，他的眼睛里没有光彩，但也并不暗淡，只是像是在悲伤里浸染很久，里面藏着他不愿为人所知的故事一般，。

　　“江若然，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做赔本买卖，如果我付出真心，你得到你想要的之后又不想要了，那我不就亏了吗？”
　　我一听就笑了，他只是静静地等着我的回答。

　　“谈恋爱肯定是女生吃亏啊，你怎么会亏呢？除非你出轨。”

　　我已经很努力的动用自己的脑瓜子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他并没有听的兴致了，转身朝自己班的方向走。

　　但我并没有追，在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人是我的了，而且在这段关系中我得到了主导权。这很重要，我并不会仗着这个去伤害他，这不过是一个保障，先小人再君子总是对双方都好，他想得到我的保障回答，我只需要给他就好。

　　所以连续几天我都早起往他数学习题集里塞我的回答，我请教过贝尔、付燃他们，他们的回答总是让我开不了口，所以我选择了花钱去买答案，结果没有收到我想要的答案也就算了，居然还被警告不许网上复制，所以我写了这辈子最郑重的一句话。

　　“我江若然要是敢抛弃许经年，就让我一辈子穷困潦倒，永无翻身之日！”

　　之后想来，我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可没想到，就真的遭报应了。

　　其实那天见到他就纯属偶然，我本是想去天台上好好放松，数学题严重挫伤了我的整个身体包括心灵。

　　一推开门就看见许经年坐在那里仰头看天。

　　“逃课了？”

　　“嗯”

　　他知道是我之后，便又合上自己的眼睛，双手撑着后面的桌子仰头，微风吹动他的发梢，带着大自然清爽的味道吹向我。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丘比特的箭击中了，还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就有了接下来的冲动对话。

　　“你喜欢我吗？许经年”

　　他侧头看向我，我们相视好久。

　　“我如果和你说我喜欢你，你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我这么优秀，以后还会更优秀，选中我是你们这些人的福气！”

　　“这么自信的吗？”

　　他笑着转头，然后从桌椅上轻跳下来，不急不慢的走向我的方向。

　　我也觉得他的话太过自信了，不是哪根葱都能被一直稀罕的，当然，我还是很看重他这根葱的。

　　“我不该自信吗？我有钱有颜还特别孝顺，放在哪里都是个宝，而且，就算我什么都没有，我也能凭我的大脑找个高薪又轻松的工作。”

　　我双手抱胸，与他的目光直直对视。

　　他并没有对我的回答作出任何反驳，只是背对着我走向栏杆那里。我也跟着他站到他的身旁，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话，声音里带着几分庄重，失掉了以往的漫不经心。

　　“江若然，我承认我动摇过，在你接近我的时候，我就提醒过自己不能对你产生任何的感情，因为你并不看重这份感情，我从来对自己的决定都毫不动摇，可是你打破了我的原则，我并不反感你不断进入到我的生活，甚至是有时候我还会让你去了解我，但是越到后来我就越发现我们对感情有不一样的看法，我想要的是一辈子只能忠于一人的感情，永不背离对方，而你只是在这个阶段因为对我还算满意，所以喜欢我。你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解的吗？”

　　他的声音如以往般清冷，这些话一字一句都进入我的耳朵里，他说的极好，就差把我图他基因和未来发展潜力说出来了。

　　我有些站不住了，平生第一次被这么分析行为动机，我还真有些心虚，我早该知道的，他妈都这么犀利，他能差到哪儿去！

　　“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问，当然，我们都有对问题保持沉默的权利，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必须要真实准确。”
　　果然和他妈一样。

　　“我暂时还不那么喜欢你，我的确是觉得我们很合适，以后我会爱上你的。”
　　我看着对面的操场，很合时宜的，操场上出现了一个男孩在陪身边的女孩跑步，我想，我莫名的就想知道他会和什么样的人白头偕老，做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如果了解之后不喜欢呢？”

　　“那就好聚好散。”

　　我回答的很干脆，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我们可以到不同的城市，会遇见更多的人，在广大的世界里遇见我们会一辈子爱着的人，人在漫长的人生中并不会只对一个异性产生兴趣，虽然在确定了爱人之后，我们只会永远忠贞于他。

　　“江若然，你喜欢的我是什么样子的，能告诉我吗？”

　　这句话把我问到了，总感觉这时候说样貌和学习成绩好、未来发展潜力好、性格好吧？但我其实很认为这就是我最初喜欢他的原因，所以我如实说了，并且还加了一句我保证今后努力了解你，你一定要多主动告诉我，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者我想到了什么，也会告诉你的。

　　他很配合的点了点头，但是他的眼神告诉我我必须要先走向他，我很能理解，一般开头都是比较难的。所以我很配合的伸出了手，和他握了握手，从今以后我们慢慢了解彼此，这不着急，也许在感情中，真的被爱的人都有恃无恐，在以前我只看过他严肃或者面无表情的模样。

　　在我印象里，许经年总是很专注的，无论是打球还是学习，在处理事情时总是雷厉风行，永远能让大家满意，走在人群中他都很有辨识度，我特别喜欢他的眼眸，平静淡然、没有波澜，不温和但也不让人有过多的压迫感，反而是适当的，是两者的中和。

　　但从这一刻起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光亮，那些光亮还很微弱，但它依旧存在，只为了我而存在。所以，在无数次我们之间的争吵中，我总是喜欢去看他的眼睛，久而久之，我就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那些光亮从来都没有在我们争吵的时候熄灭过，反而越来越让人温暖，越来越有力量，有时候我会觉得很有成就感，但有时候，我也会为这个而烦恼。

　　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贝尔已经办好出国的手续了，她说她依旧喜欢顾恩铭，她的青春里满满的都是这么一个让她忘不了的男孩儿，他如此的明媚张扬，会打篮球会算题，还在她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帮他，可是有些人注定不属于你，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走进他的世界。

　　在暑假快过去半个月的时间里，在前几天的时候许经年一直给我发信息，在我说想和他打视频的时候，他还有些害羞，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他总是说他不上镜。

　　刚开始打视频的时候我们还能有说有笑的，我总是晚上八九点钟打视频过去，他刚开始还不习惯，之后他就学聪明了，提前洗澡或者打完视频在再洗澡，我根本不在意，我解释过很多遍，但是他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时间调整。

　　又是很普通的一天，我妈妈去外面出差，我爸请假回来看看我的学习情况。我正挑灯准备夜战的时候，他敲门进来，说要找我探探。

　　我虽然有些惊讶，毕竟从小到大我的教育都由我妈管，我爸从不插手，但我还是尽力去适应。

　　不料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后背一凉。
　　他说他再婚了，他的妻子生了一个妹妹，想让我替她起个名字。然后还说他很后悔小时候没有亲自照顾我，才让我妈把我养成这样刁蛮任性的样子。

　　他为我担心的样子，在那一刻击溃了我最后对他的期待，我有时真的很想再重新选择自己的家庭，可以穷点，但我绝对不希望我会有这样让我觉得厌恶的家人。

　　我极力控制自己内心的悲愤，我并没有眼泪，我就是觉得这很正常，我都想过他会离开我，只要他能幸福，其实我也没什么好难过的，至少那时我是义这么说服我自己的。

　　“爸，你和我妈是什么时候离的？”

　　他的眼神也黯淡下去，面露惭愧，我看着他长出来的白发，满腔的话也无从出口了，强颜欢喜，并发表了祝福他的话就说自己困了，要休息，他本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也还是话到嘴边就住口了，要关门的时候有多看了我几眼，提醒我早些休息。

　　等他走后，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难受的厉害，我躺在床上无论怎么样都无法睡着，只好起身清理我的房间，我把我爸送的东西全都清理到了一个纸箱里，没想到它连底都没填平。

　　房间的黑让我看不见这四周的景色，那一刻我认为我该难过，可是偏偏什么情绪都没有，呆呆地躺在那里许久，看着根本看不清的天花板。突然，静谧的空间响起了信息铃声，我起身打开手机，只是一条没有什么价值的信息而已，我只觉得有些闷得慌，便起身走到阳台上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