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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在山野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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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
不对,是青天白日。
十里学堂侦探小分队出发啦!
“煦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戴面纱呢?大家都认得我们呀。”
某吴姓中二病患者狡辩:“这不是配合气氛嘛。”
张荞催促他俩别在门口说话啦,先离开庄子。
今日小学堂放假,几人跟张管事说要去山上采菌子拿去镇上卖,张管事安排小厮林北跟随。
实则是想去万家村调查那个奇怪老婆婆。
八个人整整齐齐挤满了马车,柳玉瓷还“威胁”林北帮他们打掩护,不许告诉阿爹和张管事!
“玉少爷,您可从不会为难小的们,现今啊……世风日下,唉。”
林北驾着车跟柳玉瓷开玩笑,故意做出一副伤透心的模样。
柳玉瓷果然上当,忙钻出轿帘安慰他,“小北哥哥对不起,我不扣你银钱了,我骗你的。我们回万家村,有事情可以去找外祖,不会出事的。软软会保住你的钱袋子!”
“我们是一伙的嘛,你帮帮我们。”
林北憋着气偷笑,哪有不应的。他同样好奇那个老妪,想一查究竟,且几个孩子不跟着哪放心,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他们到了万家村便分头行动。
柳玉瓷、张荞和吴煦一组,去万老爷子家隔壁问那日喜宴帮工的人家情况。
其余五人是一组,其中,狗子和丫丫结伴走,大柱和秀儿、宁哥儿一起,他们前后分两小组走,找村里小孩打听。
林北则去找万家村村长。
分开前,林北细细叮嘱他们小心,约定好半个时辰后碰面,又给他们一人一个信号弹,遇紧急情况就跑,跑不脱就求救。
吴煦拿着信号弹研究,很想试一试,被柳玉瓷及时制止,现在不能闹出动静呀。
他没有当回事,“应该,不会有事吧?”
林北发完,郑重其事地回他:“以防万一。你们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同伴!”
狗子和大柱自觉作为汉子,是该保护哥儿女娃的,拍着胸脯承诺一定保护好丫丫他们。
吴煦不甘示弱,“我保护瓷娃娃和荞哥儿,坏人一根毛都别想碰到他们!”
“嗯嗯。”煦哥哥上回就这么做哒。
万老爷子今日不在村里,柳玉瓷不想见到万氏和她宝贝乖孙。
他们三人就去了隔壁婶子家,柳玉瓷记得当日婶子也是帮工,肯定认识那个老婆婆。
隔壁婶子知道,那老婶子过去是村里出了名的接生婆,谁家有媳妇夫郎有孕,都要提前排队请她接生,久而久之,名声打出去,邻村都常有人来请。
后来可惜了……
“不过,你们打听她做什么?”
柳玉瓷嘴甜,搂着婶子胳膊撒娇,“婶婶,那日老婆婆帮了软软,软软想谢谢她嘛。”
张荞见状就试探着去搀婶子的另一只胳膊。
“软软可真心乖巧,想谢便去谢罢,婶子给你们指路。”
说罢就往外领人,被张荞拉住,生人面前不敢吭声就拉着她不说话,看瓷哥儿。
柳玉瓷回他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眼神,“婶婶,你还没说后来呢?你告诉软软,软软帮她呀。”
三个孩子能帮什么,她不由发笑。可转念一想,柳玉瓷阿父和爹爹本事,说不准真能想法子帮上呢。
“后来啊,她儿子是个不成器的混子,娶了媳妇非打即骂,家里不安生,她媳妇生了娃就跑了。她孙子胎里带的弱症,常年药不离口吊命,她就接了许多人家的活,赚钱买药,可她那丧良心的儿子,连孩子买药钱都偷!娃娃没留住,不知怎的,她也不再做接生婆了,这十来年到处做苦活,穷困潦倒的,人都快熬没了。”
“她儿子太坏了!太坏了!太坏了!”柳玉瓷握紧拳头很生气,又实在骂不出别的难听话,三个字嚼来嚼去的骂。
张荞重重点头,“婆婆好可怜。”
吴煦心里闷闷的,不说话。
他们离开婶子家,吴煦仍耷拉着脑袋。
“煦哥哥,你肿么啦?”
“没什么。”就是想到自己似乎也很不成器,爸妈一定失望透了,他妈常骂靠儿子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柳玉瓷故技重施,扮鬼脸哄他,“煦哥哥,笑口常开!”
吴煦被他一打岔,又当起鸵鸟不再想那些事。
“哈哈,谁家瓷娃娃变丑娃娃啦?”
柳玉瓷“受伤”捂住心口,“唔,软软不丑!”
张荞站瓷哥儿,“软软不丑,煦哥丑,哈哈哈。”
“荞哥儿,你睁眼说瞎话,良心不会痛吗?”
半个时辰后,几个孩子在村口老树下集合。
林北还没到,狗子等人七嘴八舌说起他们的重大发现,“那个老婆婆的糖画都分给了村里小孩!”
“她每日很辛苦,接镇上富贵人家浆洗衣服的活。”
“她还做糕点卖去镇上,赚的钱都被她儿子抢走啦!”
“……”
一番交流结束后,他们一致认为老婆婆实在可怜,她儿子太坏了!
“可她为什么要买糖画分给村里小孩呢?她自己都穷得吃不起饭啦!”
这个答案直到林北回来,结合众人打听的事实,才有所猜测。他想了想,无凭无据,隐去其他,只说她可能做过吴煦娘亲的接生婆。
林北犹豫是否要下次单独再来一次,然小孩子好奇心重,来都来了,都想去一问究竟。
“管他呢,我们直接去找她问,不然小爷心里毛毛的,今晚睡不着了。”
他们依照万家隔壁婶子指的路,来到了老婆婆家门口。
未及走近,就听到屋里劈哩叭啦的吵闹声。
“老虔婆,撒手!还有银子没有,都给老子拿出来!”
“你不能拿,这个不行,不行……”
柳玉瓷刚要和张荞去趴人家大门,里头就有个吊儿郎当的汉子跑出来,骂骂咧咧离开了。
老婆婆踉跄追出,一头白发鬓角散乱,衣袖被利器刮破一道口子,脚有些跛,一瘸一拐的,应是摔倒扭伤了。
那汉子转个弯就跑没了影,哪追得上。
老婆婆跌倒在地,哭喊着造孽、报应。
几个孩子两两对视,最终把目光转向林北,巴望这唯一的大人想想点子。
被寄予厚望的林北,搓手挠头,上前不知如何开口。
“老人家……”
老婆婆这会神情恍惚、情绪激动,听有人唤她,抬起头余光瞥见吴煦,径直略过林北,竟半跪半爬的,趴伏在吴煦脚上,悲恸万分。
“对不起,孩子,我对不起你,都是报应啊!对不起……”
林北想拉走老婆婆,两人私下去说,避开孩子。
吴煦仍在石化状态。
柳玉瓷留下他们,“小北哥哥,我们不是小孩子啦,让婆婆在这说嘛。”
林北不肯,这等子腌臜事,不能脏了孩子们的耳朵。
但孩子们亦不肯相让,纷纷附和,“对,让我们一起听,有事一起扛。”
“嗯嗯,我们人多,不怕!”
“林北哥 ,就让我们一起听吧,吴煦太可怜了,我们帮帮他。”
行吧。
林北不打算绕弯子,开门见山道:“老人家,吴煦阿娘当年难产是否另有隐情?”
老婆婆哭声戛然而止,满脸被拆穿秘密的诧异、惶恐,以及慢慢染上的愧怍。
“煦哥哥的阿娘?”
“嗯,村长说九年前东山村有吴姓人家花大价钱请接生婆,想必就是这位老人家给吴煦阿娘接生的吧。”
“是,是我。”
老婆婆哭了一通,情绪稳定下来后把人都请进堂屋,将往事细细说来。
昔年,她儿子蛮横混账,打了尚在孕期的媳妇,生下早产的孙子就跑了。孩子生下来体弱,又没有母乳滋养,时常生病,请镇上大夫看了也无法子根治,只说要补着,拿银钱买药吊命。
有户人家出了一大笔银子请她去接生,自是欢喜。
她记得那日原是不到预计产期的,她刚做了夕食,给孙子喂过饭,就有人急急上门把她叫走,说产妇要生了。
跟来的夫郎还抱走她的孙子,担心孩子小没人照顾。
她很感激,一路上都在道谢。
那夫郎只淡淡笑着,不说话。她心思都在孙子和产妇身上,顾不上什么怪异之处。
可等到了吴家,天色已暗,这么大的事,院里也没个搭把手的人。
产妇在屋里嗷嗷叫着,破口大骂奸夫淫夫、不得好死,先前那夫郎就抱着自己孙子走到主人家汉子身旁,道一路走来皆无人,要他放心,又啐一口屋里的,说也不知不得好死的是谁。
那汉子就回,邻居要么出门探亲,要么去镇上逛花灯会,四下无人,这日子正正好。
他们、竟密谋要产妇的命!
院门一关,只他两人抱着孩子跟自己对峙,剩一虚弱产妇在屋里等着救命。
她不肯,汉子便威逼利诱,她若点头就再多付一倍银,若不肯就拿菜刀砍孙子脑袋。
孩子吓得哇哇哭。
她想到孙子的命,想到流水一样花出去的买命钱,一时想岔应了。
之后,便是产妇胎大难产,血崩而亡的结果。
“啊!你们太坏了!呜呜……”
柳玉瓷听到煦哥哥娘亲是被害死的,对老婆婆的好感一扫而空,只剩浓浓的厌恶和悲愤。
吴煦本人除了震惊于这样的事实,并无太多悲伤情绪,毕竟他不是原主。
就是胸口有点闷闷的、喘不过气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原主残留的灵魂在难过。
几个哥儿女娃都听哭了,狗子、大柱心里都不好受。
怎么会这么坏呢!
老婆婆也哭。
她说孙子的命还是没留住,钱被儿子抢了,孙子去了,她看见产妇就手抖再做不了接生婆,这是她的报应。
现在没人同情她了。
哪怕她再多的不得已,害了吴煦阿娘就是不行!
她又说吴煦长得像他阿娘,那日集上见了就疑心是产妇的孩子。万家满月宴上听人道过得不好,又去东山村打听好几回,她知道自己缺德丧良心,实在对不住。
“那你愿意作证吗?”
老婆婆怔怔看着他,没听懂。
吴煦不懂这里的律法,只觉得杀人偿命,“这不是命案吗?不报官?”
柳玉瓷反应过来,抹一把眼泪,“对,我们要报官!煦哥哥,我们请官老爷做主,还你阿娘公道。”
林北同意报官,但兹事体大,要先同柳掌柜他们商量过为好。
老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愧疚难安近十年,明白此事该有个了解了,无论作证还是赔命,她都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