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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替嫁 ...

  •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喧闹的人群轰然一静,但很快就爆发出更大的喧杂声,在人耳边沸腾起来。

      “什么?这苏府千金年纪轻轻便得了癔症!”

      “要不得要不得,这苏府啊怕是撞上什么灾祸了……”

      周遭声音不断,唏嘘有,看热闹的亦有。

      谢时浔垂眸看着在他脚下跪着,涕泗横流的老奴。眉心微皱,退了一步,但立刻出声,带着些担忧:“无妨,我既已答应娶苏小姐为妻,又怎会就此作罢?你且现在引我进府!”

      谢时浔说着,又侧身抬手朝一旁的陆影一指:“拿着我的令牌进宫,让宫里的那位赵太医出宫,为苏小姐诊治!”

      随即眸子垂着,不喜不怒只沉着眸底墨色,催促道:“进府。”

      这厢本还在掩着面泣泪的老奴闻言,哭诉的动作倏然一顿,腿脚一麻差点天灵盖都被掀了,登时支支吾吾的说不话来。

      见状,谢时浔眼尾一挑,声音沉下来,不似初春的温柔细腻,反倒是寒冬里的深潭起了些涟漪:“不是说苏小姐病重?”

      老奴仍跪在地上,一时间只觉得如芒在背,面上的泪珠要掉不掉的垂着,口中支支吾吾让人不知言何。

      待谢时浔耐心即将告罄,苏长弓便提着大步从府中迈出来,高声道:“大人,我们苏家有罪啊!”

      谢时浔抬眸看过去,视线越过走的有些跌跌撞撞的苏长弓,遥遥和刚刚跨出苏府门槛的沈娥对上一眼。

      “咳咳。”沈娥以手握拳置于唇前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扫过那人,眼底里透着股不耐。

      谢时浔勾唇,苏长弓走近了,脸上有泪痕,丝毫不能与平日里的苏老爷挂上等号,那人连忙想要当着这街上的众人在他面前跪下去,却被谢时浔不动声色的扶住,动作有一刻顿住,可立即反应过来道:“大人,我们苏家有罪啊!”

      “何罪之有?”不同于刚刚面对苏府小姐,得了癔症那一刻所带着的略微焦急。此时让人听上去,这语气几乎是有些平平。

      苏长弓闻言一怔,赶忙稽首道:“大人,今早我家小女癔症突发,此时已认不得我与夫人,更遑论旁人……如今这与您的亲事,怕是无法行进……苏家有罪,白费了状元郎您的一番心思,没有与您成一家的福气啊!”

      “苏大人莫慌,我刚刚便已知晓。”谢时浔虚虚抬手,将苏长弓的礼拂了,“我已将情况告知我的贴身下属,即刻便会拿着我的令牌到宫中寻赵太医出宫,此刻我们还是先进府,看看苏小姐的情况。”

      谢时浔如是担忧的说,苏长弓面上不显,心却陡然沉下去。

      他为商多年,虽未曾做官,可他把握着京城商脉,各地消息来往还算灵通……也自然听说过宫里这位“赵太医”的名号。

      这位赵太医,原是民间出生,早年便以“神医”之名流传开来,一时间被人称颂。“医死人,肉白骨”之传数不胜数。

      看来,还真得像那媒人所说,让女儿受些委屈演那出戏了。

      苏长弓垂首,眼底神色晦暗,再度抬起时,换上满脸悲戚,引得众人一顿唏嘘。

      “谢过大人。”苏长弓拍衣拱手,整个人颓着背,托出一副“萧瑟”样,伸手朝府门一指,请道:“还请大人与我入府。”

      *

      暖芳阁。

      苏明曦仍旧一身大红喜袍坐在梳妆镜前,看上去无喜无悲,像是被人抽干了生气的枯木。柳若芸则是叠手站在门口踱步,心下慌乱。

      不一会儿,门口丫鬟疾步过来,柳若芸立刻迎上去。丫鬟立即凑在柳若芸耳边低语。

      一时间,柳若芸险些失声,脚步不稳往后倒去,是丫鬟伸手过来才堪堪将人扶正。

      柳若芸眉心跳起来,心脏鼓动,全身血液也在沸腾叫嚣,几欲昏倒。但心底的事情还是稳稳吊着她,瞥眼看了下坐在不远处如静雕出神的女儿,心底一阵悲痛,长长叹了口气。

      随即搭上丫鬟的手,快步出门。踏出院落时有些许迟疑,但还是吩咐道:“看好小姐!”

      彼时里屋,连着府外后院的窗子忽的“吱啦——”响起来,神思一直沉凝没有生气的苏明曦听声,眉角微皱,原本没有波澜的心境有了些涟漪。

      “是谁?”

      苏明曦试探道。

      不远处的窗子沿着缝被人从外边往里抬了抬。苏明曦的心被吊起来,拖着嫁衣起身,同时手抄起梳妆台上的花瓶,缓慢朝着窗子的方向移步过去。

      “吱啦——咔啦……”窗子声不断响起,倏然间一双手从窗外朝内探出来。

      苏明曦见状,急忙放轻脚步,心提到嗓子眼,手心都起了一层薄汗。

      窗外的人影探出来那刹那,她急忙瞅准时机抬起花瓶就要往那人身上砸——

      “你——”

      “明曦!”花瓶被人堪堪接住,苏明曦却在看见窗外那人时便泄了力,一双杏眼即刻红起来。

      *

      “大人,您随我来。”堂堂苏府之主,此时却眼眶里布满血丝,亲自在前为人引路。但凡谁看了去,都只觉唏嘘。

      沈娥在二人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穿过苏府一路张灯结彩的院子,长廊里挂着无数红灯笼,看起来喜庆的不行。

      怔愣间,忽的额头撞上一堵墙,硬的不行,直让她头晕眼花连连后退。

      “靠,什么东西那么硬!”

      声音一落,沈娥揉着脑门的动作才倏然一止,微微抬眸——

      哪是什么墙,明明是个人的后背!

      偏偏那人还穿着大红的喜袍,想不认出来都不行。

      “呵。”谢时浔背对着她轻笑一声,勾唇道:“沈媒人今日怎的冒冒失失的?”

      这话说得沈娥神色一紧,膝盖都有些软下来。可随即又想到她的计策,应是这人不该知道的,便也放下心来。

      手随意摆着腰间的汗巾,有些歉意的福了福身子:“谢状元莫怪,瞧我这年纪愈发大,身子也不利索,这一不小心就冲撞了您,还请大人原谅!”

      “好说。”谢时浔甩袖,温声道。

      一侧的苏长弓看在眼里,眼底神色有些晦暗不清。

      这媒人与状元郎的行为举止如此熟悉,真的可靠吗?

      沈娥则是找了个角度,彻彻底底的给谢时浔翻了个白眼,眼底嫌弃溢于言表。

      真能耐的。

      苏长弓还在引路,将将过了前院,要到暖芳阁时。就见自家夫人满脸泣泪,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时间院子里混乱起来,前前后后的小厮丫鬟都乱作一团。

      这……虽说先前和夫人说过,需得演的逼真些,可如今这神色,若不是他先前便知道这是演出来的,怕是也要被骗了过去。

      “老爷!”

      正想着,就见自家夫人疾步过来,中途身子险些被绊倒。

      苏长弓心底一咯噔,急忙抬步迎过去:“夫人,我知道曦儿得了癔症你心中哀戚,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苏长弓覆上柳若芸的手,急忙托起夫人几欲跌倒的身子,眼底神色微闪,安慰道。

      “不,不不老爷,是曦儿她她……”柳若芸眼眶里盈满了泪,心中哀戚,这个月来紧绷的神思倏然在这一刻断掉,说不出声来。

      彼时绕是苏长弓,见夫人这般心底也疑惑起来。

      正想出声,一直跟在他身侧的小厮却急忙从暖芳阁的方向窜出来,几步上来附在他耳边道:“老爷,小姐和那位刘子陵私奔了!”

      “什么!”

      苏长弓手一抖,原本还敞亮的天就彻底塌了下去。细细思量的布局,在这一刻全成了飞灰。

      一旁本来百无聊赖站着的沈娥,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吓得一愣。随即眉心扭在一起,观望着院内来来往往的小厮丫鬟,还有柳若芸如纸的苍白神色,以及苏长弓失态的那一声怒吼!

      不对,这不对……她与谢时浔说的计策,本是先让苏家暂时按捺,免得得罪了他,谋算选在大婚之时说出苏明曦得了癔症,最后再由谢时浔揭穿,让苏家无路可退。

      但实际上,她给苏家暗地里又留了个后路。

      这状元郎行事诡计多端,却偏偏急着要娶亲,谁能知道这婚事暗藏什么玄机。她沈娥虽说算不得什么好人,却也不会助纣为虐。

      “若是那状元郎请了名医过来,苏小姐不妨再演上一场戏,癔症后服毒自尽,自此换个身份留在京城,待风波过去再回来也未尝不可……”

      还在想,苏长弓却已经弃自家夫人在一旁,脚步不稳的朝暖芳阁跑去,柳若芸见状,也被丫鬟掺着去了。竟是生生不顾谢时浔还立在一侧,慌的不成样子。

      沈娥心下一沉,急忙抬步越过谢时浔就要朝暖芳阁赶。

      可还未踏出前院,就被身后那人叫住。

      “沈媒人好计策!”

      谢时浔拖着喜袍,缓步朝她走来,拍着掌。听起来真像是一副夸奖的样子。

      沈娥听言,背上生寒,几乎是刹那间便转身抬眸看过去:“你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谢时浔走近,微微挑了挑眼尾,眸子垂下看到那张涂着厚厚白粉的脸,“沈媒人来了个计中计,如此聪明绝顶,怎会猜不到?”

      “谢时浔,我警告你,别动她!”

      沈娥忽的伸手,拔下发髻上插着的木簪,速度极快的抵在谢时浔的颈部。眼眶中充了血,整个人凌厉如刃,死死盯着他,沉声道。

      “你觉得——”谢时浔勾唇,丝毫没有被人抵着脖颈的紧张,反倒是眼中趣意渐生。可勾唇正想说话时,余光一扫便瞥到簪子一角的兰花雕刻。

      几乎是瞬间,便攻守交换。

      “谢时浔,你个阴险小人,究竟……究竟……想想要干什么!”

      沈娥被谢时浔突如其来的反抗,直接遭反剪被他拉进怀里,紧紧靠着那人的胸膛。随即他的一双手死死箍住她的脖颈,沈娥险些喘不过气来,当即出声骂道。

      她手里原本握着的簪子早已到了他的手里,此时他将簪子压在手心里细细摩挲着,一如当初他年少时整夜在院内刻下的兰花花纹,狠狠刺激着他的每一丝神思。

      “认识沈媒人这么久,除了知道沈媒人姓沈,倒是不知,媒人的全名是什么?”

      忽然,身后的谢时浔勾着唇角像在笑,语气熟稔道。

      “谢时浔你个混——”沈娥还想再骂,可身后那人手却箍得更紧,声音如同鬼魅落在她耳边。

      “沈媒人,趁着我还有耐心,回话。”

      “我……我叫沈娥……娥眉的娥……”脖颈上传来的力道不断加重,窒息感渐生,沈娥终究是退了一步,答道。

      几乎是在落声的那一刻,她脖颈上箍着的手陡然被抽离。

      “咳咳……”沈娥立即大口喘起气,一阵狂咳。面上白粉哪怕覆的足够厚,此时也可看得出她脸上涨红得紧。

      显然是刚刚被欺负狠了。

      可还来不及反应,身后男子的手,便覆上了她的脖颈。

      一时间气息拉近,沈娥不敢动弹,余光只瞥到大红色的衣角越来越近,停在她身后,脖颈被那人的指尖细细摩挲着。

      她手心握拳,犹如芒刺在背,紧绷着。

      不能再起表面争端,只得硬着头皮,操着异常沙哑的声音试探问道:“谢状元,苏小姐现在如何了……”

      却只听背后传来一声低笑,却不似从前那般带着些许调笑趣味,只让人听着胆寒:“怎的,沈媒人就如此关心我那未过门的妻子?”

      沈娥只觉得心尖一紧,急忙想要出声,那人放在她脖颈上的手却倏地用力,叫她不敢轻易有动作。

      “你告诉那苏明曦,若是我寻了太医查验,便让她借机假死脱身,好逃过我的追究……这确实是个好计策。”谢时浔不紧不慢的说着,沈娥看不见他眼底的神色,否则就能知道他现在的眼神仿若淬冰,冷寒不已,“可惜了,我还未有动作,那苏明曦便在不久前,同她那情郎私奔了!”

      闻言,沈娥心中一咯噔,彻底败下阵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苏长弓和柳若芸道神色会是那般!

      是她布局不周,这一次输在谢时浔手里,她不冤。

      想到此处,沈娥几乎在立刻想好了几个法子用来脱身,可难在谢时浔在知道她背后算计他后,还会不会放她一马。

      若会,那她余生当是安好无虞。

      若不会,那她这条命必定休矣!

      正思索着,身后那人却倏地离得更近,她似乎闻到一股极轻的苍兰香。紧接着,耳边就落下一句惊雷。

      “新娘子逃了,沈媒人来替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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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我死后夫君出轨了怎么办?! 陆青禾含辛茹苦筹谋多年,只为求一个皇后之位,结果夫君蠢死,还与她的表妹有染! 呕,真恶心!该怎么办?当然是投奔宿敌杀回去!推预收《重生嫁给宿敌后杀疯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