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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次日不是休沐,邵明竹直接告假,去求见吴太尉。

      “太尉救我!”

      等候许久,邵明竹才被带去书房。

      一进门,还未看清人脸,邵明竹当即就是一拜,再抬头,已是热泪盈眶。

      吴太尉连忙叫人扶起他,问:“平淮令何至于此?”

      邵明竹愤然道:“太尉可曾听闻,前日一连姓士人竟污蔑我向内官行贿,邵氏一族数百年的清名啊,岂能染上这样的污点!”

      吴太尉愣了一下,看向一旁的幕僚,幕僚便道:“那连姓士人,莫不是孟司徒的幕僚?”

      吴太尉视孟司徒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作为吴太尉的幕僚,对孟司徒府上的情况比一般人更了解。

      一说连姓,又是天星先生主持的清谈,他立刻便想到了那位连先生。

      邵明竹擦擦眼泪,道:“正是。”

      如此,吴太尉便理解邵明竹为何来找他了。

      他让幕僚退下,道:“你莫不是想要本太尉做个中人,请来孟司徒与你说和?”

      这就有点说笑了,如今吴太尉与孟司徒不说彻底撕破了脸,却也是针尖对麦芒,他若真想说和,找条狗都比吴太尉强。

      邵明竹苦笑:“太尉何必在此时奚落与我,纵然我想与司徒和解,恐怕司徒也不愿意呢。”

      “太尉或许不知,这并非孟司徒对我邵氏第一次出手,犹记童子科时,明竹与侄女便在太学门前,大庭广众之下遇到刺客,家中小侄女还因此被吓病了一场。”

      “当时明竹以为,孟司徒势大,邵氏微小,因此忍让退缩,不敢追究。不料他这般狠毒,又派人操弄流言,这流言一旦传开,世人又岂会一一分辨真伪,届时,邵氏之人又何颜面立于世间呐。”

      “明竹此次,只求太尉救我邵氏一族的性命!若得太尉相助,邵氏从今之后,唯太尉马首是瞻!”

      却听太尉道:“你家小侄女瞧着胆子很大,不像会被吓到生病的样子。”

      说到童子科,吴太尉便记起这件事,当时他只留意到孟氏那个女郎去考了,事后派人取来卷子一看,只说平平,倒是另一份答得很不错,如今想来,应该就是这位邵氏的小女郎。

      邵明竹苦笑了一下,恭敬道:“不敢欺瞒太尉,小侄女毕竟年纪还小,受惊当时未有反应,到了半夜却突然起热,烧了半宿,天亮时才险险退热。”

      “此事我记下了。”吴太尉道,“你这平淮令,分明是我以两千万钱许出去的,哪家的狗腿子,竟敢污蔑本太尉是阉人,去叫人拿了。”

      邵明竹大喜,连忙拜谢。

      这两千万,不是为了平淮令这个小官儿,而是邵氏的清名。

      邵氏可以投靠外戚,却绝不能跟宦官沾上一点边儿。

      不到天黑,外边儿就有了信儿,说太尉府的人趁那连先生外出,一下子把人逮了,直接抓进牢里,之后学生结伴去太尉府前闹,被太尉府的兵卒直接拦住。

      太尉府的奴仆好声好气劝他们:“好叫各位郎君知道,我家主人抓他是有缘由的,那平淮令原本是我家主人定下,可那贼人竟当众信口雌黄,将我家主人说成阉人,换了诸位,竟能忍下这口气么?”

      众人面面相觑。

      平淮令之事,他们略有耳闻,原本颇为鄙夷,此刻从阉人变成了吴太尉,竟感觉还能接受?

      那连先生把人家说成阉人,吴太尉气急抓他,似乎也说得过去。

      这骂得也太脏了。

      于是相继散去。

      邵明竹听完仆人的回话,笑着打发他去各处一一回禀了。

      邵容在一旁啃着点心,也笑说:“吴太尉这人办事也太敞亮了。”

      情况急就立刻就办,说抓就抓,说澄清就澄清,氪金体验不要太棒!

      方常侍被他比成了渣滓。

      邵容擦擦手,冲邵明竹鄙夷道:“明竹叔,你说你当时怎么就选中方常侍了呢,同样是两千万,要是你当时给了吴太尉,这会儿说不定都是太仆了。”

      邵明竹讪讪,当时都去拜吴太尉和孟司徒两尊大佛,两千万虽然是一大笔钱,可未必竞争得过其他人,加上被方常侍的态度迷惑,以为他能代表吴太后,心一横就冲了。

      然后就挨了一顿来自现实的毒打。

      一把年纪还要被小侄女取笑,邵明竹恼羞成怒,把茶杯推到她面前,没好气说:“喝茶吧你!”

      邵容乘胜追击,说:“当时接到平淮令的调令时,明竹叔感觉如何?”

      邵明竹拂袖而去。

      邵容哈哈大笑,端起茶杯一口喝完,对春月说:“回去换身衣裳,练箭去!”

      此后几天,因吴太尉光明正大捉了孟司徒的人,两人关系显著紧张。

      邵明竹的平淮令如何来的,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是吴太尉,不然怎么他竟跟孟司徒撕破脸,还不是孟司徒的幕僚骂人太恶毒。

      虽然邵氏投靠吴太尉说来不太好听,但上京中愿意投靠吴太尉以换取权力的人太多,大家都默契地不在这上面过多纠缠。

      危机解除后,邵明竹又给家中写了一封信,免得家主不知上京情形平白心焦。

      趁着正跟太尉府关系好,邵林肃开始着手谋划自己的入仕之路。

      时三月初,正是种瓜的时节,他找邵明竹要了两亩地,细心耕种。

      于是邵容在读书练箭之余,便跟着地里干活,邵林肃年纪上来了,加上在家也不常干活,竟然不如邵容干得快。

      祖父干活,幼妹干活,邵成孝与邵成仁自然也要干,好在他们是真的在家干过不少,那架势唬不住老农,唬一唬不事生产的士人绰绰有余。

      于是在某个看似巧合的晚上,邵林安傍晚带着学生踏青归来,便见月夜下几个大大小小的人影正在地头收拾。

      太学生不以为意,以为是附近哪家农人归家晚了,不想前面的博士脚步一停,径向那农人走去。

      “三哥,你还未归家?”

      邵林肃一脸惊讶。

      三个小孩都乖巧向邵林安行礼,太学生才知道,眼前这个老农竟是博士家人。

      “肃郎,你在这儿作何?”

      邵林肃将手里的锄头交给邵成孝,笑呵呵说:“这几日天气好,我便想着种些瓜,到时候给亲友们分一分,也算雅事一桩,便带着几个孩子出来整地,今儿没留意时辰,就到这会子了,三哥一同家去?”

      邵林安没好气地说:“瞧你一身土,离我远些。”

      邵林肃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邵林安身旁,看向他带的学生,道:“三哥这是哪儿去了?”

      “带几个学生去游玩了一番,并没什么事。”他目光落在个头最小、一脸灰扑扑的邵容身上,神色柔和了许多,“这么一看,容娘竟有些像你,当年父亲带着你种地,你也同她一般,泥猴儿似的。”

      提到父亲,哥两儿都沉默了。

      几个太学生纷纷支起耳朵,那位大司农官儿做得好,文章做得更好,情谊切切,动人心魄。

      邵林安突然歌道:“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

      头上的月牙儿似乎被歌声惊扰,扯来云层将自己遮住大半。

      歌声落下,哥两个眼中都闪过泪花。

      太学生知道,这是那位大司农所作《月赋》的最后一段,抒发了自己思乡却不得归的忧伤。

      却听前面那位老农一般的老者擦了擦眼泪,和道:“月既没兮露欲晞,岁方晏兮无与归。佳期可以还,微霜沾人衣。”

      “佳期可以还,微露沾人衣。”

      连唱三遍,其哀婉怀念之情,令所有人都湿了眼眶。

      邵林安哽咽道:“好好,好一个佳期可以还。”

      斯人已逝,坟茔回了家乡,也算是如愿了。

      太学生们将邵林肃几人送到家门口,以夜深为由辞了喝茶的挽留,相携离去。

      次日,那如传说一般瑰丽的巧遇,便在太学中传开。

      这几个太学生都是邵林安精心挑选,好玄学方士,好美文华赋,好交友。

      那刻意安排的短暂同行,不曾有只言片语的交流,不曾真正对视一瞬,只有一个隐士一般的背影,一段哀婉动人的唱和,足以让他们将之视为一次奇遇,一次偶遇到真正隐士高人的奇遇。

      只是邵林安这几日有些太忙了,几乎见到人就会被人问到邵林肃,一气之下就告了病。

      加上邵氏自己放出去的各种流言,反而将邵林肃的热度炒的更高,一跃成为上京名士。

      而之前说要种瓜的地也去不成了,成日都有人守在那里。

      邵容算是见识到了古代追星族的狂热。

      就这样一边不露面装神秘,一边放各种小料吊着其他人胃口,直到杨氏主持清议,邵林肃第一次露面。

      其举止风流,不同常人。

      文采彬彬,有先父之风,却更添质朴。

      点评实事,虽言辞委婉,却一针见血。

      这就是士人想象中的隐士高人啊!

      远居乡野,而天下尽在胸中,奇人也。

      于是举为尚书郎,顺理成章,众望所归。

      邵林肃正式入仕,又要参加各种聚会,一时间忙得飞起。

      而另一件大事,却是更多人在暗中关注。

      即皇帝伴读的人选。

      按照旧例,伴读人数未有超过三人者,只是太后的意思是,此一时彼一时,这次选拔既添了女孩,便男女各三人罢。

      这样的好事,自然没人反对。

      只是人选上,太傅决意要点孟五娘,偏太后最不喜欢那个女孩儿,就把这件事搁置了,一放就是十天半月,眼看着再拖下去不成样子,便有人求到了吴太尉身上。

      吴太尉又不是没去劝过,在他看来,不论哪家女郎做伴读,最后皇后之位都只能是吴家的,他就不信,等小皇帝长大,他家还生不出一个女孩儿?

      可太后偏偏在这件事上执拗得很,在她看来,选女伴读便是选未来儿媳,孟家女郎性子太强,心眼还多,她怕小皇帝吃亏,死活不肯答应。

      吴太尉兀自气了半天,苦口婆心道:“你怕那孟女郎欺负皇帝侄子,再点个邵氏的女郎压她,不就好了么?那日你也看到了,孟女郎在她那讨不到好。”

      吴太后红着眼睛说:“那邵女郎性子也强,皇帝他……”

      吴太尉没法子,他也搞不懂自己妹子怎么想的,邵氏如今已经明牌上是他的人了,难道还敢欺负小皇帝吗?

      见死活说不通,吴太尉干脆拂袖而去。

      吴太后哐的一下眼泪就出来了,不顾满室宫人,便道:“我就知道,他为了抬举那邵氏,半点也不顾念他侄子!”

      那孟五娘,邵女郎,哪个都不是她属意的儿媳人选。

      只有贴身的方常侍知道她的心事,听了她的话,连忙挥退宫人,柔声安慰:“太尉哪里知道太后的慈母心肠呢。”

      吴太后哭了半天,才由着方常侍给自己整理仪容,一脸愁苦地向方常侍吐露心事。

      “我也没有什么好求的,只希望未来的儿媳是个性子好的,皇儿性子本来就软,若是将来儿媳要强,拿捏住皇儿,我还能依靠谁呢。”

      方常侍笑道:“您这是哪里的话,陛下是您亲子,太尉是您亲哥哥,天底下,哪个女人有您尊贵,您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哥哥,哎……”

      吴太后叹了口气,方常侍也不多话,轻手轻脚给她整理好,她坐在镜子前,茫然问方常侍:“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她知道自己拗不过哥哥,可……

      方常侍轻轻道:“如今三个人选,周太傅点了一个,太尉定了一个,剩下一个,太后属意谁,便点谁,想来太傅与太尉,不会为此驳了您的面子。”

      吴太后一想也是,可若让她定下谁,她又没有个主意。

      她转头问方常侍:“那日你看得清楚些,哪家的女儿性情模样都好?”

      方常侍便将当日的女孩一一列举,吴太后显然陷入了为难,问:“是选杨氏的女儿,还是封氏的女儿?”

      方常侍状似沉吟,道:“若问奴婢的意思,奴婢以为,选杨氏的女儿为好,虽说杨邵两家是亲戚,可那日看来,竟是此前从未见过,加上杨女郎性情温柔,模样俊逸,将来必能得陛下喜爱,封女郎……模样差了些。”

      这话说到吴太后心里去了,当即派人去给周太傅与吴太尉分别传话,定下了最后的人选。

      没过几日,便有诏书送到各家府邸,相互打听过后,便知道了伴读的名单。

      男童选了周氏周俊才,周氏赵瑜,冯氏冯震,女童这边,孟氏孟五娘,邵氏邵容,以及杨氏杨洛霞。

      “冯震?”

      这份名单中,唯有冯震与杨洛霞出乎众人预料。

      邵氏大张旗鼓投靠吴太尉,正好吴太尉家中没有适龄女童,邵容又有神童的名头,势必会推邵容上去。

      孟五娘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几大顶级世家一致推了她,周俊才与赵瑜只靠家世就不可能落选。

      唯有冯杨二人,家世不显,名声不显,才学不显,怎么偏偏选了这两人。

      “冯氏……应当是吴太尉的人。”

      邵明竹沉吟片刻,他仿佛在吴太尉府中见过冯氏之人,只是不太确定。

      如此,只有杨洛霞不知为何被选中。

      不过两家是姻亲,不管因何选中,总归是好事,互相道贺之后,便开始准备伴读的行头。

      两个女婢,邵容就选了春花春月,衣裳有杨氏安排,书籍与笔墨纸砚有邵明竹安排,各种事情分派下去,邵容竟然成了闲人。

      伴读事毕,她也不用再闷在府中,便带着部曲出门拜访不久前交到的好友。

      先去叶氏府邸去找叶关心玩了两天,说是玩,最后总是被拐到书房做题,邵容有点顶不住,第三天就溜了,趁着最后玩乐的时间,又跟着杨氏去了杨府。

      跟着杨洛霞去她房间玩,发现她竟然已经开始学女工,也兴冲冲要来针线开始霍霍。

      一通乱秀,对着参差不齐的抽象线条,老实了。

      吃过饭,杨氏跟嫂子和侄媳妇们唠嗑,便听有人笑眯眯:“听仆从说,容娘要了针线,做成什么样子了,让婶婶看一看?”

      邵容眼睛也不眨地说:“还没做好呢,等容娘做好,就送给婶婶玩。”

      那婶子笑眯了眼,揉揉邵容的脑袋说:“好好好,婶婶就等容娘的礼物了。”

      杨洛霞看都不敢看自家婶婶,生怕自己把邵容暴露了,她明明看到,容娘把那个烧掉了,还得意地对她说,这叫毁尸灭迹。

      回去的马车上,杨氏笑看邵容:“我都不知,你何时学会了女工?什么样子,拿来给我看看。”

      邵容嘿嘿一笑,比划了个手势:“处理了!”

      杨氏默然,小孙女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特别要面子,小时候刚开始学写字,作为初学者来说,能看清楚笔画已经很不错了,可小孙女还是被丑得皱着鼻子,一下课就全都烧了。

      当时邵林肃非常不赞同她的做法,毕竟对于文人来说,需敬纸惜纸,怎么能像柴火一样都塞进炉灶里呢?

      但邵容振振有词,大夏天谁还专门起个火炉烧纸啊,不嫌热得慌?

      此后再也不提,直到邵容的字练得能见人了,炉灶里才没了纸屑灰。

      杨氏换了话题,说:“说来你这个年纪,也该开始学女工了,别的且不说,缝缝补补总要会的。”

      她知道让邵容学那些绣花儿什么的,她肯定有话说,可缝缝补补这种简单不费事的,她必然愿意为了哄她学一学。

      果然邵容满口答应。

      接下来几天便在家跟着婢女学一些简单的缝补技能,学了几天,就自己宣布已经出师,然后丢了针线篓子,拿起弓箭就跑没影了。

      杨氏听了婢女回禀,也只摇摇头说:“随她去吧。”

      也许是被邵林肃满口神神鬼鬼影响到了心思,对于邵容,他们无法将之当做一个普通女童来看待。

      一晃到了进宫伴读的日子。

      邵林肃送邵容进宫,因为随了前朝的休沐,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只是日常所用的物件,一些衣物以及零食之类。

      说来不算多,但也洋洋洒洒装了一马车。

      其实最开始家里人一副要把她房间搬空的架势,还是她死拉着,只让简单收拾一些能用的就是。

      邵容本来以为是家里第一次伴读,有点太郑重了,毕竟上九天学休息一天,带这么多东西不是很夸张嘛。

      只是看着排在她前面检查的车队,感觉自己还是保守了,这架势,至少得是在皇宫常住吧。

      她探头看前面的马车,认出马车上周氏的标志。

      又往后看,赵瑜排在她后面,比不上周俊才的,但也比她的东西多得多。

      邵林肃笑了下,示意她好好坐下。

      邵容吐槽:“至于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辈子在里面安家了。”

      合着她东西这么少才不正常?

      “你想想你明竹叔刚来咱们家的样子。”

      邵容瞬间理解了。

      但还是在心里暗中骂了句:臭毛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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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我本现代白手起家的老板,一朝穿越,竟被捆在柴房,即将与土匪老头子成亲,绝望之际,脑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叮咚,我收到现代女儿给我发来的微信! 我手持菜刀,结果了老土匪,从土匪头子,一路奋斗成了女帝! 关注我,称帝之日封你们做大将军! ——爱来自《我的妈妈是开国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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