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挂疏桐》王轼轩

62、“初夜”（甜宠溺）

　　他心不在焉起身，步伐有些“漂浮”，方锦书有些不放心，默默守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谁知半个小时后，他洗漱完出来，已经变了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还问她：“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雨会停，好不容易来申城一趟，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

　　语气十分轻松，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一点都不为吴邵的话伤心难过。

　　他性子转变的也太快了，虽然感觉不对劲，但方锦书并没有拒绝，只要能让他开心，陪他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

　　“好哇，那我们明天出去转转。”她浅浅一笑，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崔书桐带她去吃了一家法式料理，等他们坐下来，服务员就准备上菜了，全程无微不至。

　　崔书桐说：“没想到天气预报不准，外面又在下雨，不如我带你来吃一顿好吃的。”

　　“谢谢疏桐哥。”小吃货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这是一家米其林高级餐厅，临窗可俯瞰一线江景，装潢别致，带着浓浓的巴黎风情。

　　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然后就站在桌边服务切牛排，很有外国电影中的法餐氛围。

　　就连领班手上戴的都是绿水鬼，申城富贵迷人眼，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顿“好吃的”也是真好吃。

　　牛排肉质很嫩，内部汁水充盈，外圈一层煎出了焦脆边，再蘸一蘸柠檬海盐，口感层次丰富，柠檬清新平衡了脂肪的油腻味。

　　法餐中鹅肝是标配，这家鹅肝脂肪醇厚，绵软多沙，口感极佳，但方锦书不太喜欢，味道太油腻了。

　　她还是喜欢吃这家的法式吐司，外层煎出焦糖脆壳，内部吸饱了奶糖液，整块面包保持蓬松有韧劲，配的蘸料是一整杯的香草冰淇淋，就像雨后天晴的青草味，满嘴清新香甜，终于消除了那股油脂味。

　　最后还有几道法式冰淇淋，都被崔书桐无情地给撤掉了。

　　方锦书急的差点快要哭出来了，谁知他面无表情吐槽：“刚才那一大杯香草冰淇淋都被你吃了，还不够？”
　　“你们女孩子就爱吃冰淇淋，吃太多凉的对身体不好。”

　　话虽这样说，但是他看着她苦苦哀求的眼神，还是心软了，最后又帮她换成了一块提拉米苏。

　　“好吧，这倒是可以接受。”方锦书开心地摇晃着小脑袋，享受着这道甜品。

　　这道甜点的口感绵密，入口是微微苦的可可味，回味却是满满的香甜，就像爱情一样。

　　吃着吃着，她的表情突然变了，因为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就好像闯入他世界的灰姑娘。

　　如果不是他生病了，她也根本不会有任何接触到他的机会，如果不是母亲张梅在崔家做过保姆，对崔家知根知底，她也不会得到这份护工的工作。

　　人人都知鹅肝是名贵食材，可脂肪太丰富，她消化不了，吐司面包便宜又简单，却是最适合她的。

　　仿佛心有灵犀，崔书桐恰好问起她：“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既然都来申城一趟了，要不去迪士尼玩一玩吧？”

　　她一惊，险些没拿住手里的筷子，对他摇摇头：“我这人不相信童话的。”

　　对于一个不相信童话的女孩，迪士尼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

　　崔书桐愣了愣，问：“为什么不相信童话？”为什么不喜欢迪士尼？

　　“觉得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方锦书回答，“在我看来，幸福是需要自己去努力争取的，女孩子应该自强自立，自己救赎自己，而不是依赖男人。”

　　在迪士尼童话中，公主一直在等待王子的救赎，灰姑娘要留下水晶鞋才能被王子找到，连沉睡的白雪公主都需要王子才能唤醒。

　　“我最不理解的就是小美人鱼，王子根本不爱她，她还要站在刀子上跳舞，最后还心甘情愿为爱情化作了泡沫……”

　　这种看似深情却伤害自己的默默付出，无脑、愚蠢又自以为是，最后只是感动了自己而已。

　　大部分女孩都会被童话故事欺骗，羡慕辛德瑞拉（灰姑娘）能坐着南瓜车和王子赴约，并天真地以为自己也能遇到王公贵族，进而实现阶级的跨越，终其一生都享受着甜甜的爱情，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她们忘了，”想到这，方锦书又说，“灰姑娘本来就是公爵的小女儿，灰姑娘本来就有接近到王子的机会。”

　　现实中，真正的灰姑娘，不会有接触到王子的机会。

　　崔书桐嘴角上扬，眼里暗暗闪过一抹惊艳，她是一个很与众不同的女生，不相信童话，也不会做“傻白甜”的美梦。

　　“的确，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现实中的辛德瑞拉，不会有水晶鞋，也根本不会有南瓜车，更别提白马王子了。”

　　原来他是知道的。

　　原来他也知道阶层差距，知道王子不可能喜欢上灰姑娘，那他们之间又算什么呢？

　　方锦书默默低头，眼里已有泪水打转，声如蚊呐：“疏桐哥，我就是现实中的灰姑娘，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他的笑凝固在脸上，大脑飞速运转，想起他们也曾在书房讨论过这个问题，无论爱情故事还是童话故事，仿佛都在提醒他们的不可能性。

　　“所以这就是你不喜欢迪士尼的原因？”她的怯弱犹豫让他不开心：“又觉得我和你之间是有距离的了？”

　　她说出心里的顾虑：“崔太太不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我想和谁在一起，我爸妈管不着。”他无所顾忌。

　　“可我……”
　　她仍在怯弱犹豫，崔书桐已经没耐心听她找理由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握的很紧，都留下了红印子。

　　他一脸坚定，眼含温柔，声音也温柔的不像话：“圆圆，童话都是假的，但是我们会是例外。”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害怕，没人可以分开我们。”

　　她的手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温热，这双大掌仿佛强行为她注入了一股力量，终于有勇气说出从前就想对他讲的话：“疏桐哥，我喜欢你。”

　　她终于回应了他的深情。

　　四目相对，彼此眼里都是坚定，爱意暴露无遗，崔书桐的呼吸越来越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那天他们没有去迪士尼，而是回了酒店。

　　一进门，崔书桐就迫不及待将她抵在门上，一个绵软深长的吻落了下来，没有经验的她，全程被他带着走。

　　崔书桐将人抱上了绵软弹性十足的大床，方锦书紧紧抓着床单，床单瞬间泛起褶皱，仿佛在为接下来的凌乱做铺垫。

　　即使明知这一天早晚会来，她还是乱了方寸，理智、呼吸和心跳，都彻底乱了。

　　崔书桐扑上来，与她额头相抵，模样十分亲密，这种独属于恋人的呢喃和耳鬓厮磨，最令她着迷。

　　“圆圆，我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爱情不是浪漫偶像剧中的表演型情节，是彼此的依靠，我给你的东西，绝不会是那种虚浮于表的仪式感。”
　　“我能给你的是，我的全部。”

　　安静的房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和女人的衣服都被扔到了地上，男人呼吸越来越粗重，女人的哼唧声娇艳欲滴。

　　关键时刻，方锦书吓得憋出了眼泪：“疏桐哥，我从来都没有……我害怕，能不能下次再说？”

　　“不用怕，我也从来都没有过，和你一样。”

　　她有些不相信：“那你和周敏敏……”她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件事。

　　他愣了愣，斩钉截铁回答：“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室旖旎。（一切尽在不言中。）

　　方锦书全程被他带着走，视角不停转换，一会看见的是不停起伏的天花板，一会是驼色绵软的羊绒地毯，最后是白色床单。

　　她已经精疲力竭，大口大口喘气，偏偏身后男人恬不知耻地问她：“现在还觉得我们是有距离的吗？”

　　方锦书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凑过来，贱兮兮在她耳边低语：“我们之间是没有距离的，就算有，也是负数。”

　　“崔书桐，你混蛋！”方锦书恼羞成怒，气得转身捶他，却被他反手握住，别在背后，毫无招架之力，呜咽声也淹没在了枕头里。

　　他眼睛猩红，明显失控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天地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和她。

　　事后，男人意气风发，似餍足后的雄狮，雄赳赳气昂昂抱着她去洗澡，明明瘸了一条腿，行动却丝毫不受影响。

　　若是一百斤的沙袋，抱都抱不起来，如果怀里的人是她，抱起来就像锦衣夜行的刺客，身轻如燕。

　　事后他变得很温柔，没了之前的强势霸道，轻轻为她打上沐浴液，十分有耐心，仿佛在为她抚平每一寸疲惫。

　　还不曾与他有过这种亲密无间的接触，方锦书不敢抬头看他，揽着他的脖子，将全部身心都交付于他。

　　好不容易洗漱完，她火速套上浴袍，蹲下来清理水渍，却被身后的崔书桐拽住了手腕。

　　他眸色暗沉，深不见底，默默看着浴室的污水流向下水口，仿佛那些往事，都随着下水道而去了。

　　“你打客房服务的电话，让他们找人处理就行，以后不要干这些活了。”

　　等待客房保洁处理的时候，方锦书盘腿坐在沙发上，默默欣赏对面江岸的灯光秀。

　　申城是一座纸醉金迷的城市，每到夜晚，灯光如群魔乱舞，沙发前面就是巨大的落地窗，视野开阔，窗外繁华夜景，对岸一线江景，尽收眼底，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看什么呢？”她的头发还没干，崔书桐拿着毛巾走过来，动作轻柔地为她擦头发。

　　方锦书给他指了指窗外：“对面有灯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