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烛》一竹秋

14、你是石头吗？

　　日子还在得照常过，一晃眼就到了周五晚自习，由于校运会在国庆假期后就要举行，这晚的晚自习就显得格外热闹了。
　　“我提议像往年一样搞那些汉服呗。”李挚说，“这样多好？既能弘扬我们中华文化又能让出风头。”
　　于潇立即就驳斥他，“不行，高中加起来拢共几十个班，汉服的话最少有五个班弄，这样就太没新意了。”
　　李挚有些不满，他瘪瘪嘴问：“行，那班长，你说我们搞什么有创新？”
　　就等着李挚问这句话呢，逮了一年了于潇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当即她就小跑到了后排陈喻的位置上，手轻搭陈喻肩膀就说：“让公主穿公主裙再戴假发！保证炸裂全场！”
　　陈喻：？
　　“于潇你干嘛！”陈喻当即就不虞地站了起来，他拍了一下桌面愤愤然道，“不就是去年高一我不小心撞到你了让你摔了下？后来我都道歉给你赔医药费了你怎么还不愿意放过我？！”
　　于潇吐吐舌头，“那件事我早就忘记了，我就是单纯想看你穿裙子。”
　　陈喻：？
　　提了高一接力赛的时候他估计还没那么恼羞成怒，但于潇一旦抖出说是自己私心后他就立即坐不住了。
　　“于潇！”
　　陈喻憋红了脸想打又顾及着人家是女孩没下得去手，而于潇这个损人建议一出来就得到了大部队的簇拥，放眼望去全是看他好戏笑得呲牙咧嘴的。
　　“我不穿！你们死都别想。”
　　陈喻说着就往后退去，但是他忘了自己旁边已经有人了，后背刚碰到裴景冥他就浑身一僵，低声说了句“抱歉”就要把凳子移回去，结果就是凳角没移走，他身体就协调不好了往后一倒，心想着要完蛋却倏然被裴景冥两只手撑着后背起来。
　　“谢谢。”
　　陈喻有些意外裴景冥会帮他，对方“嗯”了声后就坐端正了写起了作业，而于潇还在他旁边喋喋不休。
　　“为了我们班你这个班干部做一点贡献怎么啦？别那么小气嘛好喻喻，你都是我们的团宠公主了。”
　　“团宠给你你要不要？你们你们能不能别老是学柏诚那个儿子喊我‘公主’？第一，我是男的；第二，我有名字叫陈喻；第三，你们从高一喊到现在不会腻吗？”
　　陈喻是真的被柏诚害惨了，自从他高一被对方这么叫习惯后班里的人就也跟着一直这么叫，原本以为撑过高一到高二就好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公主”这个称号已经传开，大把人直接不喊他名喊他“公主”，导致每次被喊时他都特别窘迫。
　　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于潇，当时他和于潇还不熟，体育课的时候隔着好几米远，于潇就朝他这边挥手，大喊道：“公主你快帮我看看还有没可乐卖！”
　　一点，都，没有，愧疚感！
　　想到这里陈喻还来气，那时的他一时间脑子有点蒙真的进店里看了一眼，然后还大声回应于潇说还有。
　　太气了。
　　而现在都高二了，于潇竟然还想把他推进更深的深渊。就比如现在，即使他都这么说了，于潇还是强词夺理：“为什么不能喊？演话剧不是一样有女孩去演王子吗？而且公主，你长的是真的好看，戴上假发一定能秒杀全场成为焦点的！”
　　柏诚也跟着凑热闹，“去呗公主，反正也就高二我们推你出去一回了，高三我们绝对碰都不碰你一下，你就为班牺牲一下嘛。”
　　陈喻翻了一个白眼，班里那群没被整蛊的男的一群都在凑着乐呵，他直接站起来说了一句恶毒发言：“穿可以，但我的条件是班里最少要有十个跟我一起穿的，少一个我都不上场！”
　　…
　　班里的男生瞬间悄然无声，随之大家就像没听见一样转过了头该干嘛干嘛，不再抱有看热闹的想法。
　　陈喻得意地朝着于潇挑了两下眉，于潇大概也是被他这句话噎到了好久没开口，过了半晌才憋红了脸对他挑衅：“你等着，我一定把十个给凑齐，你跑不了！”
　　陈喻当然是不相信于潇的狠话，他哼哼两句看着对方愤愤然回了座位上，周遭投来的目光全是想看热闹递过来的。
　　“啧，公主你这话够狠啊。”
　　前桌回过了头，陈喻说了句“当然”，得意的小表情全写在脸上了。
　　相比于陈喻，裴景冥倒是一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当陈喻回头看他时才察觉到刚刚的一幕对他完全没有受影响，甚至做题的速度还越来越快。
　　陈喻愣住了，裴景冥就像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还在不受影响写着，很快他就做完了最后一道大题，把卷子收好放入书包后就打算开始睡觉。
　　“你教教我呗，我数学老差了。”陈喻思绪空了一秒，他突然就想起来了杨丽越的话，张了张嘴说，“实在不行你按外边多少钱一个小时来算，我付得起。”
　　谈到钱裴景冥总算有了点兴趣，他伸出手跟陈喻要卷子，陈喻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讪讪地“噢”了一声，急匆匆地把自己卷子拿了出来。
　　“哪题？”
　　简明扼要的话让陈喻有点不习惯，他用手指指向了大题，没来得及收回手裴景冥就已经开始讲解起来了。
　　“首先看重点词。”
　　裴景冥手里捏着一支中性笔 ，他半顷着身躯靠过来给陈喻讲题，身上干净的校服顺出了淡薄的肥皂清香，低徊在陈喻鼻腔处让陈喻很难不去注意到。
　　“…你听进去了吗？”
　　察觉到陈喻失神，裴景冥指着题的笔尖顿住了，尔后他就看见了陈喻皱皱眉，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你继续。”
　　“……”
　　裴景冥沉默了，随后就认真地用笔尖戳着卷子，继续讲起来了题。
　　…
　　不得不说裴景冥讲题还是有点法子在身上的，本来数学老师教的一塌糊涂扑朔迷离的题目在裴景冥讲解下题目却直接变得明晰。
　　此时的陈喻还是第一次那么直观地感受到原来数学还能这么简单。
　　“你可以啊。”
　　情绪太过激动，陈喻没有思考就把手直接搭裴景冥肩上了，尔后他就感受到了旁侧人眼神异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讪讪收回了手。
　　“习惯了。”
　　裴景冥“嗯”了声，他讲题的思路清晰很快，接下来十分钟不到他就把大题都讲的七七八八了，还有一些比较简单的填空题之类的不需要讲陈喻会。
　　但是陈喻想凑够半小时。
　　“那个上题我没听清，你这题再给我讲讲呗。”陈喻面不改色指着基础题，裴景冥一时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还真开始讲了起来，但连续讲了二十多分钟他还是装没听懂让再讲一次的样子让裴景冥实在忍无可忍。
　　“基础题你早就会了，别装了。”
　　裴景冥说完就把卷子还了回去，像是被气到了一样，臭着脸把作业都塞进了桌兜，下一秒就开始趴着睡觉。
　　陈喻心虚着没敢驳斥，他为难地看着裴景冥心里怏怏。
　　他这还不是为了让裴景冥多拿一点钱嘛，不然他怎么可能还会浪费那么二十多分钟强行让自己再听一次早就会的基础题。
　　陈喻小声地“哼”了下，他把数学卷子空着的大题按照裴景冥刚刚讲的思路写了起来。果然有了学霸思路加持的脑子就好用，本来他要琢磨好半天的题分分钟解出。
　　刚把大题全写完晚自习就刚好结束了，随之铃声的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教室，陈喻回头刚想问裴景冥半小时多少钱，可是对方已经大腿越过桌子去了前边的过道，背着书包冷着脸快步离去了。
　　哎，怎么还真的生气了…？
　　陈喻还是第一次看见裴景冥脸上有那么鲜活的情绪，那是是非常不愉快的，还很无奈。
　　×
　　上了车，陈喻就像累瘫的咸鱼倒在后座上半死不活，他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天幕上的寥落星辰，涩滞无神地凝了好久，才一蹶不振道：“今天又被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唐明佑一听就知道是陈喻指的是谁，他笑了笑一时间没回应陈喻，将车慢慢地开了十几秒才徐缓道：“不急，人的性格有这么多种，要对症下药才能的。”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症下药啊。”陈喻说，“我本来就不想搭理他的，但是老班对我的期望太大，不然我才不跟他说话。”
　　陈喻说着，但他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他的情商是真的低，很多时候他都是直接想到什么就一股脑把事办了，直到对方反应有什么不对劲了才会突然发觉自己干的事情有点不好。
　　比如裴景冥，刚刚他只是想让裴景冥多赚一点钱，却忘了对方看得出他的拙劣表演，导致了裴景冥恼怒。
　　唐明佑思考了一下，“那就先代入他人的处境，如果你觉得没问题了再这么办，那就多半不会搞砸了。”
　　陈喻听着有道理，他“嘿嘿”笑了两声，兜里的手机突然就振了两下，他拿出来一看是裴景冥。
　　裴景冥：六十，多的时间不计入。
　　陈喻老老实实转了六十过去，他不敢再擅作主张了，不然再惹得裴景冥不快裴景冥估计之后都不理他。
　　于是对方收了转账后就没有再发消息来了，陈喻滑上去看了他和裴景冥之前的聊天记录，本来就寥寥无几的转账还占了1/4。
　　你是石头吗？
　　陈喻抿抿唇打开了裴景冥朋友圈，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