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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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
亲情，爱情，友情，在没有孩子之前，爱情，往往占据了女人绝大部分生命。如果你曾爱过，你就会明白，原来，真的有世界末日。当他离开你的时候，仿佛也带走了你整个世界，于是，黑夜了，末日了。
所以，女人总喜欢问，你到底爱不爱我？你爱我有多深？多真？但是，在男人的世界里，爱情，很多时候是你功成名就，荣华富贵后的锦上贴花。他忙着应酬，他忙着赚钱，他忙得天昏地暗，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分配给你，陪你玩爱不爱，深不深的问题。
可是，爱情再牢固，也经不起忙碌的腐蚀。
结婚六年，连她也忙得不得了。她忙着怨恨，她忙着猜测，她忙着不安，再深的爱恋，也烂成了行尸走肉，哪还有原来的样子啊。
其实结婚前，薛玥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记不得是“你爱不爱我？”还是“你喜欢我什么？”了，印象最深的是舒默的反应，他就那样笑着，没有只言片语。好一会儿，他才揽过她的肩膀，静静地抱着她。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的婚姻就破绽着。
薛玥伸了伸被狭小的沙发局促到发麻的双腿，很没形象地胡乱蹦跳着，就像二十岁的时候一样。其实，也是很久违的事情了，久到她都陌生了，刚才那个，是自己吗？
也难怪薛玥会这样，在嫁给赵舒默之前，他们特意去美国见了赵舒默的父母。从来没有做过飞机的她，紧张得不得了，紧紧地拽着舒默的胳膊不肯放开，生怕一放开就会被扔到三万英尺的高空一样。任凭舒默怎么说，怎么哄，她都听不进去。不过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只是紧握的双手，从不曾放开。
薛玥有严重的恐高症，偶尔看到电视里的高楼大厦，也会经常手脚发软，心悸犹存。
下了飞机，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又被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搞得紧张兮兮，忐忑不安的。薛玥很少听舒默提起他的父母，只知道，在舒默成年之后，便把公司交到了他手上，自己移民去了美国。
“舒默，我看起来怎么样？”
“舒默，我要不要特别注意些什么呀？你爸爸妈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哎呀，糟了！给你爸爸妈妈带的礼物找不到了……怎么办啊？舒默……”
实在受不了她了，舒默一记吻，直接封住了她的嘴，轻浅而温暖。
良久，他才放开她。“好了，别紧张，你很好，相信我！还有，礼物袋就在你手上，别多想了，我爸妈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真的？”她还是害怕。
“真的！”
看到舒默眼底的坚定，薛玥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那时候的她，对他，是那么地深信不疑。那么地坚信着永远。
怎么后来，决堤了……
一阵酸涩涌上心头，百般滋味。往事如烟，往事并不如烟。
薛玥见到赵舒默父母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赵舒默的母亲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几岁的样子，风姿绰约，一身明黄色旗袍，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的成熟女人的气质，像一坛陈年佳酿，又醇，又香。岂是当下那些年轻人能够比得了的！
再看看赵舒默的父亲，即使一身休闲打扮，也掩不住他的儒雅气质。不小心对上赵父的眼睛，眼眸间流转的锐利能把整个人都看穿。
薛玥冷颤，挽在舒默手上的双手不禁地握得更紧，身子怯怯地往舒默身后挪了挪。她感觉好像自己误闯了某个地方，一种亵渎的错觉。头垂得更低了。
舒默紧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这就是我要娶的女人！”
如此直白，开门见山。饶是一向淡然的赵岩峰也不禁抬头看他，眸光流转，打量着舒默身后的薛玥。
张嫣然愣了一下，笑着说：“看你，把气氛搞得多凝重啊！你决定的事情，妈妈什么时候反对过啊！”
赵舒默并不说话，直直地对上赵岩峰的目光，手握得更紧了。
时间仿佛休克了一样，分分秒秒都能回荡出很空旷的回音。每一寸肌肤都绷紧着，等待答案。
很久，赵岩峰才说道：“啊，你看我做什么？既然你妈都没意见，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好好对人家吧！”
说完，便起身回自己的书房了。临走前，赵岩峰若有所思地望了薛玥一眼，终究是忍住了。
“舒默啊，带着薛小姐上去休息吧！刚下飞机，一定是累着了。”张嫣然笑着打发他们。
事情顺利得超出了薛玥的承受范围，心里反而变得不安。
“舒默，你说……”她面色凝重，心里越来越没底。
赵舒默大概也看出了她的疑问，笑着安慰道：“好了！别多想！爸妈不是同意了嘛！还有什么好担心！”
“可是……我还是觉得……”薛玥还是放心不下。
“可是什么啊，没有可是了！快去休息吧，我看你是太累了！”舒默说着便推着她上楼，催她去休息。
怀着忐忑的心上了楼，打开房门，她惊呆了。傻傻地杵在门后，不前进，也不后退。
薛玥的房间很大，很宽敞，宫廷式风格，低调的奢华。墙壁上挂着的几张油画，和学校图书馆大厅的油画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她学的不是绘画专业，自然不知道这些画是出自哪个名家之手，只能用最直观的眼睛去判断好与坏。
慢步前进，她细细地打量了这个房间的一切，就像是C城最高档的百货大楼一样，时时小心，步步谨慎。她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偌大的玻璃橱窗前面，傻傻地站着的自己，看着里面美丽的洋娃娃，一次又一次地惊叹。她想，林黛玉初入贾府，大抵也是这样一种感觉吧。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并没有上床，也没有坐上沙发，只是本能地靠在沙发旁边，坐在了地上。她把自己蜷成了小小的一个点。幸好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倒也没有着凉。
叩叩叩……
是谁在敲门？声音不大，但薛玥还是醒了。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惊觉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便彻底清醒了。
打开门，她又僵化了。敲门的正是赵舒默的母亲张嫣然。
说到底，她还是害怕，没有理由。
“薛小姐醒了？”张嫣然问得很客气。
“是……是啊！”
“怎么样？还习惯吗？”说着张嫣然便走进房里，环视了一下没有动过痕迹的房间。
“恩！挺好的。”薛玥回答得战战兢兢，心里盼望着舒默快点过来。
张嫣然会意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舒默去接舒婷了！——哦，舒婷是我女儿，舒默跟你提起过的吧！”
薛玥点点头，似乎有点明白她来的目的。
“薛小姐，不介意我叫你玥玥吧！”
“不，不介意！”薛玥忙连头。薛小姐薛小姐地叫，她听着也别扭，浑身不自在。
“这样吧！我长话短说！”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终于要来了。
“哦，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或许是觉得气氛太严肃了，张嫣然笑着安慰她。“我来没别的意思，也不是要来威胁你或者其他。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当着舒默的面答应了就不会反对。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结婚后，你不能出去工作。”
不能出去工作！她苦笑。是啊，她嫁给舒默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少奶奶了，哪还能抛头露面啊！传出去像什么话呢！定是要被那些豪门贵族耻笑了的……
她知道他有钱，只是没想到他那么有钱……
当时想的是一辈子，没想到，终究只坚持了六年。
薛玥忍不住要想，如果中间没有发生过其他事情，会不会再久一点呢？很快，她又摇头否定了自己，怎么可能！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人生从来就没有如果。
眼皮重得撑不起来，洗脸刷牙以后，薛玥倒头就睡。只有她的手机，躲在沙发的角落里，不听话的叫个不停。比执着还执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如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