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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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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赵将军的夫人吗?她这是做什么?怎么牵着个人?难道又想故技重施?”
“听说那是赵将军养在外头的女子,前两日被赵夫人发现了,没想到赶在今日将人拉出来游街。”
“今日大家都来送贺将军他们,人多嘴杂,这是给赵将军下马威呢!”
“听说这赵夫人善妒的很,不许赵将军纳妾,这是杀鸡儆猴呢,叫旁的想肖想赵将军的女子瞧瞧下场!”
“我怎么瞧着那被牵着的女子不像是汉人吗?鹰鼻子羊眼的!”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大伯的婶娘的外甥的连襟之前在赵将军麾下当过兵,听他说起赵将军对北鞑一大将的女儿动过心,后来那大将死在战场上,女儿流落烟花场所了。”
“这人听着,怎么这么像被昭毅将军一枪削了头的那个大将。”
“你这么一说,没准还真是!昭毅将军当时那三十军棍不就是被赵将军打的吗?听说当时圣上都没下令要杖责呢,那赵将军便先打了,可见是英雄一怒为红颜!”
“什么英雄?不敢真刀真枪的跟昭毅将军打一架,只会在背后搞这些腌臜事,简直败类!为了一个北鞑人公报私仇,这才是真细作!”
“赵成德细作!”
“赵成德细作!”
“赵成德细作!”
“……”
原本瞧着百姓对手中牵着的这个贱人指指点点,韩素笺心情愈发舒畅,不成想走着走着,众人却振臂高呼她夫君是细作!
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传出这样的流言,于赵成德可不是好事,她当即怒目圆瞪,凭空抽了一鞭子。
不知为何,她抽的分明是空气,那鞭子不知为何却跑到了路边一百姓身上,将他抽的皮开肉绽,躺在地上哭嚎打滚。
韩素笺愣神的这空档里,便叫百姓围住了,叫嚷着她草菅人命,要她给个说法。
她恼怒非常,指挥着带来的小厮将百姓赶走。
“不过是一条贱命罢了,还想叫本夫人赔礼道歉不成?赶紧把这群贱奴赶走,莫碍本夫人的事!”
可她越是如此,百姓们越是不走,直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动弹不得。
裴晏和青阳护着贺家女眷离着人群远了些,提议道:“这边看起来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不若换一条路走吧。”
“也好。”贺老太君看向贺鸢暖,叮嘱道,“回去之后好好养伤,莫要再做傻事,待得了空闲去跟圣上求个恩典,去皇家别院坐坐,祖母给你炖鸡汤喝。”
贺鸢暖应着,满目不舍,却也知晓不得不放她们走了。
此番她们能出来送行已经是圣上开恩,无论如何不能再叫圣上疑心。
裴晏看出她恋恋不舍,心思一动,缓缓开口:“若是阿宝不舍,不若亲自送贺老太君回去。”
贺鸢暖猛然抬眸看他,漆黑的瞳仁中满是惊喜和小心翼翼:“真的可以吗?圣上那边……”
“我向圣上求得恩典,叫老太君等人来送贺将军等人出城,再由我亲自护送回去,也好向圣上复命。”裴晏垂眸看她,唇边噙着一抹淡笑。
他喜欢看她依赖他,就像她的生命里只有他,只能依靠他。
贺鸢暖瞪大双目,不自禁得捏住了他宽大的衣袖:“是你?是你同圣上求的情?”
“是你。”迎着贺鸢暖不解的目光,裴晏缓缓道,“因着证据,圣上不得不判贺将军等人流放,但是你敲了登闻鼓,叫圣上心中不忍,总想着如何补偿。恰巧我提议,正中圣上下怀,才得圆满。”
虽然他句句自谦,可贺鸢暖知晓他在其中出了多大的气力。
他本不用如此……
贺老太君等人也不知竟是裴晏在其中斡旋,才叫她们得以通融,个个对他亦是感激。
裴晏掏出朱青色的棉帕帮贺鸢暖拭去盈于眼角的泪滴,轻声哄道:“不知昭毅将军可愿同裴某一道相送贺老太君?”
“愿意,我愿意的!”贺鸢暖连忙应声。
裴晏这才露出一抹笑,伸手请她:“将军请。”
裴晏背对着朝阳,莹莹日光将其笼罩其中,将他周身都渡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他如同自天上来,解救自己于水火,贺鸢暖想。
她不自觉的随着他的指引,踏上平缓的黄土路,一步一步,走的稳稳当当。
青阳瞧着也高兴,兴冲冲的说道:“贺老太君年迈,少夫人身怀六甲,昭毅将军又身上带伤,不若属下去寻几辆马车,将她们送回去吧?”
“太过招摇,不好。”华桐书忧心忡忡。
裴晏贴心道:“无妨,将诸位送回,怀安自会亲自去向圣上言明。”
不待贺家人再说话,青阳便脚步轻快的跑走了。
如此,众人便又停在路边等候。
可转瞬,便自城中冲出来一行人,个个手中拿着利剑,身着粗布衣衫,蒙着面巾,朝贺家人所在之处飞快行来。
白秋蕤最先发现,立刻站在贺老太君身前,朗声道:“贺家女将听令,护送老太君和大家先走!”
她身量高挑,身姿挺拔,一马当先站在前头,虽只着一身粗布衣衫,却俨然一副女将模样。
贺家人,个个有领兵打仗的本事!
揽月挡在她跟前,做出防御姿势,道:“少夫人你应当保重自己,这里交给我吧!”
白秋蕤还想再说,却被贺老太君一把拉住了手腕:“你肚子里的,恐怕是我贺家唯一的延续,你才是不容有失!你先走!”
“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那些人顷刻间便来到跟前,拎着武器便强攻上来。
裴晏立刻放了手中的信号弹,拉着贺鸢暖后退。
家人还在那里,贺鸢暖如何肯走?
她大力甩开裴晏的手,快速掠到蒙面人跟前,左臂上挨了一剑,眼睛都不眨一下,顷刻间稳准狠的抢了他手中的剑,反手将伤她之人砍倒在地。
裴晏只觉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揉捏,翻来覆去的疼。
她怎可如此不要命!
她就不怕死吗!
很快便有士兵前来相助,那些人很快被控制住,可他们个个咬碎口中的毒药,无一活口。
青阳赶着马车回来之时,看到自家主子沉着脸站在贺鸢暖身边,瞧着白秋蕤给她包扎,吓的心脏差点停了。
不是都是自己人吗?
怎么还把未来夫人给伤了?
他们怎么敢的!
那不是要了主子的命吗!
他佯装不知,上前来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伤了?”
“有人想置贺家于死地。”揽月咬牙道。
她也挂了彩,正在被包扎。
贺家几个加入战斗的女眷都多少受了伤,如此一来,裴晏便用身份请了一队锦衣卫护送贺家女眷回皇家别院。
他原本想直接带贺鸢暖回去休息,但贺鸢暖显然被吓得不轻,不亲自看着贺家人好好的进了皇家别院不肯罢休。
他只好也跟着前去,送到门口,见皇家别院的大门在面前缓缓合上,这才又一道回去。
“先去我府上包扎伤口,顺便叫陈神医给你瞧瞧,届时你想回王府再回。”
不由分说,裴晏便叫青阳赶着马车回裴府。
贺鸢暖无心多想,她满脑子都是今日的刺杀是谁指使,脑子里闪过几个人影,最终她觉得,应当是圣上。
祖母她们来送行,连她都是到了城门口才知晓的,除了圣上还有谁呢?
她咬牙,恨意丛生。
圣上到底为何容不下她贺家!
看出她的心思,裴晏道:“不是圣上所为,他若出手,今日将无一活口。”
贺鸢暖身子僵直,心思被看穿的恐惧蔓延全身。
他会不会告诉圣上?
裴晏叹息一声,心尖上密密麻麻的疼。
早知吓坏了她,就不临时改了主意邀她一同前往,亲眼见证这一切。只因他急于求成,想叫她早日散了对顾淮的心思。
如今,后悔也是晚了。
他轻轻的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感受到手下她纤细的身子徒然一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模样,叫他愈发的心疼。
他放轻声音哄着:“今日那些杀手来的匆忙,又无有章法,显然是临时安排,所以,不是圣上,我可以保证。”
贺鸢暖鸦睫一颤,没说话。
裴晏又继续说道:“你若是不放心,此事我同圣上说明,亲自去查,届时有了结果,先告知于你,如何?”
“我能不能同你一起查?”贺鸢暖低着头,小声问道。
裴晏一愣,随即无奈一笑:“那我将你送到裴府,即刻面圣。”
知他答应,贺鸢暖这才松了口气。
如今,她谁都不信了,只信自己。
是以,裴晏将贺鸢暖送下,便匆匆入了宫。
彼时,晋尚帝正在御书房等候他,见了他便冷笑连连:“你去做好人,倒是将朕架在火上。”
“微臣一时情急,还望圣上恕罪!”裴晏端端正正的跪下磕头。
晋尚帝丝毫不理会他的敷衍:“你以为在贺家人面前如此卖好,就能抱得美人归了?阿宝可是贺家的眼珠子,你这豺狼虎豹的狠辣手段,你觉得贺家人会答应阿宝嫁于你吗?”
裴晏抬头,露出一抹阴鸷的笑意,缓缓开口:“那便在他们完成任务之前,将人得到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