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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黎明将至前的黑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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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应思量呛了口风,伸手按了按胸口,抬眼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阵仗还挺大。不过,卖子求荣,这位尚书大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尚书府一帮人正等的心焦,忽然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都想争着看新郎官。
“哎哎,你别挤我呀!”
“疼疼疼,你瞎呀,踩着我了”
“……”
“都安静,给侯爷让路。”伴随着尖细的声音,应思量身旁的侍卫们上前将人群分开,空出道来。
应思量不动声色盯了杨喜一眼。
嗯,真厉害。
他正准备翻身下马,刚抬腿,一旁的侍卫就准备扶他。
“……”
他是有点废,所以……
应思量攀着侍卫从容下了马,他这一路除了呛着点风,被颠的有点晕,也没什么大问题。
杨喜走上来站在他身旁,觑着他的脸色开口:“侯爷身子可还好?要不进府等夫人出来?”
“不必,就在此处等着吧。”
应思量看着笑得一脸伪善的陈尚书向他迎来,就觉得浑身不适,更别说进府跟那一大家子虚以委蛇。蓦地,余光一瞥,一团黑雾从尚书府大门溜出,应思量扫了一眼,只见众人神色未变,似根本就没看见一样。他挑了挑眉,只有他看得见,那是什么?怪物吗?
“侯爷金体躬安,夫人马上就来,还请侯爷宽谅。”陈尚书行完礼后,抬头一看,不禁一怔。刚才隔得远没看清正脸,只隐约看到一个轮廓,此刻看得仔细,他不由得晃了晃神。
皮肤白皙,容颜俊逸的少年,披着鎏金暗纹勾勒的喜服,腰间的金缕腰带有些松垮地系在细腰上,令人遐想。
“陈尚书?”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
“啊,啊!在。”他赶紧回神应道。
应思量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正在擦拭额头细汗的陈尚书,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夫人既然已接到,本侯就先走一步了。”他的目光缓缓落回坐在轿中的“夫人”身上,虽然盖着盖头看不见面容,但瞧那的身段,也是不差的。
他把玩着腰上挂着的玉坠,没由头的想着:要是他哥知道他结婚没请他,那不得抱着他哭。
“是,祝侯爷与夫人天长地久,琴瑟和鸣”。陈尚书拱拱手。
“嗯,谢过尚书大人”,应思量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上马带着人打道回府。
天长地久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在地府相聚,共归黄泉倒是不错。
陈尚书目送着一行人离开,摇摇头。陛下不打算放过应思量,如果今晚林长澈没得手,那么陛下安排的人就派上用场了,只是连带着林长澈也活不了。但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左右不过一个没用的棋子罢了。
夜色渐浓,街道四周都点着灯。由于宵禁的缘故,那些原本看热闹的百姓如潮水般散去。一队人在街道上策马前行,除了清脆的马蹄声响,四周一片静谧。这氛围,仿佛是一张紧绷的弓弦,只待时机一到,便能奏出杀伐之音。
半路截杀并非明智之举,小皇帝自然不会蠢到在半道就贸然下手。那么,真正动手的契机,或许就在洞房之中。
应思量默默地看着杨喜密秘传走一个侍卫,而后侍卫转身消失在队伍中。
他是病秧子,不是瞎子。
他漫不经心点开面板,看着账户上多出的积分,再看看商城里的道具,无声地笑了笑,那就看看谁先弄死谁吧。
花轿并不平稳,一摇一晃的,里面坐着的人倒是笔直。
尉祟临晃晃头。
他看着身上的喜服,要干什么来着?
他当时伤的太重,随便挑了个躯壳开始沉眠,现在脑子里多了另一个人的记忆,将他原本就缺失的记忆打乱,头痛不已。
“哐——”
轿子忽然停下,尉祟临身形一晃,扶住轿子里的横木。似乎到目的地了。
轿帘被拉开,一只洁白纤长的手伸到他跟前。
鬼是没有心的,尉祟临此刻却分明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中激烈跳动,仿佛是一颗沉寂已久的心脏,重新焕发生机。
他盯视着那只手,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上面,借着这股力量,缓缓离开轿子。
尉祟临隔着红绸注视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少年,一股奇异的感觉在胸口漫开。他应该见过他的,在哪儿呢?这具身体里没有关于少年的记忆,很奇怪,这位侯爷像突然出现的一样,没有名字。
和他一样的外来者吗?
握着少年的手不禁攥紧。
应思量皱着眉,垂眸看着两人紧握交叠的手,心中若有所思。这位“夫人”的手,骨节分明,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肤色略深,与自己的手形成鲜明对比,手掌宽大,将他的手紧紧握住,就像掌握着自己一般。
感觉到尉祟临握紧了手,应思量以为他在紧张,出于一个“丈夫”的责任,轻轻回握了一下。那只大手僵硬了一瞬,似乎完全没有意料到他会这么做。下一刻,应思量的手指被冰凉的手指勾了一下,仿佛是在试探。出于“礼貌”,应思量也轻轻勾了回去。然而,那只手像是得到了回应一般,又迅速地勾了回来,如此反复,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于是在进府到穿过甬路,再进入堂屋的一路上,两人勾着手走完的。旁人只当侯爷只是为了应付皇帝作出一派和善的一样,毕竟谁都知道皇帝赐婚是为了羞辱他。
应思量觉得这位“夫人”真是有点意思。
尉祟临觉得这个“夫君”真是有点意思。
在过完所有的繁文缛节之后,尉祟临坐在卧房之中,应思量手持玉如意,轻轻挑开了盖头。他低头的瞬间,与一双如野兽般赤红的眼睛对视,心中不由得为之一震。
尉祟临的面容俊美无双,每一个部位都仿佛经过精雕细琢,恰到好处,然而那双眼眸却透着极强的攻击性,血色凤眸映照着他的身形。他本来是直立着的,此刻却给人一种置身于尉祟临身影下的错觉。
异邦人吗?不对,林长澈不可能是这样的,他从小是被养在尚书府的,没有任何人说过他有这样一双眼睛。如果有这双眼早就传遍了,不可能一个风声都没听见。
应思量放下玉如意,挪开了眼,在众人的脸上转过,无异。
又只有他看得见?还真碰上妖魔鬼怪了。
下人端上两杯酒,等待着进行最后一步。
应思量倒是平静地拿起酒杯,杨喜立在一旁看着他的举动,心下夸他识趣。
尉祟临眉头狠狠一跳,刚才梳理完林长澈仅有的记忆,才发现这位养子并不简单,再抬眼看看应思量手中的酒杯,有毒的。
尉祟临起身拿走另一只酒杯,突然脚下一滑,踉跄一下,伸手扶着应思量,将他手中的酒杯打落,自己杯中的酒也全部洒出。
应思量也扶着他,眉尖微拧,语气担忧:“夫人小心”。
喔,这位“妖魔鬼怪”还不错啊。
杨喜:“……”林长澈搞什么?尚书大人不是说安排好了吗?
尉祟临听见这声真情实感的“夫人”勾了勾唇:“多谢夫君”。
他半靠在应思量怀里,低头盯着少年的面庞,清瘦的身体有股淡淡的清香。尉祟临感觉身体渐渐有了温度,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应思量露出的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那脖颈宛如美玉,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好香,诱人得让他想咬上一口。
嗯?他为什么会对人类的灵魂产生冲动?之前偶尔清醒时为了补充亏虚会吃鬼魂 ,从没对人类有这种想法。
第一因为脏,人的灵魂总能照应出他们最真实的想法,大多数都是些见不得人的。
第二因为普通人毫无法力,还不如低阶鬼魂带来的能量多。
但眼前的这个人的灵魂很香,咬一口说不定是甜的,尉祟临舔舔唇,目光灼灼。
很勾人,不,勾鬼。
应思量被尉祟临的称呼雷得外焦里嫩,没注意身边人的视线,只看着杨喜无辜眨眨眼。
你看不是我干的,不能算我头上哦。
杨喜呵呵笑了几声:“夫人没事就好,既然如此,奴婢就先回宫复命了。祝侯爷与夫人好好珍惜春宵一刻”,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应思量也笑道:“多谢杨公公”,说着便扶着尉祟临往床边走,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杨喜躬躬身,带人关上门离去。
哼,就他这身板,说不定谁压谁呢。
房内,应思量将尉祟临带到床边,忽地伸手轻轻一推。尉祟临倒入床褥,应思量嘴角微扬,轻笑着抓住尉祟临的手腕,将他两手交叠,压在头顶,另一只手则拿起从商城里兑换的绳子,如灵蛇般缠绕、拉紧,捆住了尉祟临的双手,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尉祟临也不反抗,只是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少年的举动。又见应思量放下了床帷,两腿微分,跨坐在他身上,俯下身来,贴近尉祟临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如羽毛般轻拂过他的颈侧:
“夫人呐,你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