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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人间道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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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不睡觉是闹哪样?还乱哄哄的。
藏玉冲凯撒使了个眼色,凯撒抬脚就冲着凶手的小腿弯便踹,让凶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然后她上前揭开麻袋,露出男人的面貌。
“芳姐,这个男人你可认得?”
芳姐盯着那男人的脸半晌,刹时间脸色剧变,又良久才嗫嚅着嘴唇点点头。
“认识,他是我的前男友。”
她与赌博家暴的前夫三年前离婚后带着积蓄到这里开了家民宿,后面结识村里的男人吴立根,二人认识好几年后才发展成情侣。
平时他在城里务工,回到村里就经常给她带些城里玩意儿,十分嘴甜妥帖。
只是没想到吴立根也是赌博酗酒的主,前期是装的好,在一起一久就原形毕露了。
故才去年分了手,可二者已经一年没见,今天不知他怎么潜了进来。
当余光瞥见地上的电锯时,联想到些不好的东西,芳姐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还好小李及时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真是谢谢你们,要不是几位客人我和文文恐怕……”芳姐泪水涟涟,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藏玉刚想说不用客气,就听得地上的男人发出猪哼哼似的诡异笑声,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反派。
“你丫笑什么?”凯撒又踹了那人屁股一脚,这畜牲简直是男人中的垃圾,笑得让他都感觉恶心。
“我笑你们来不及了,时间一到大家都——得——死。”
男人眼神环视在场所有人,一字一句得意洋洋的,然后口中做出“嘭”的嘴型。
随着他话音刚落,须臾之间,一股熟悉的热浪充盈整栋楼房。
所有人都被包裹在一片滚烫火海之中,失去了意识。
日他的仙人板板,又来!
在失去意识前一秒,藏玉在心底给凶手竖了个中指,他死定了!
“现在是第三天,在此之前,你们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循环?”
再次被炸上天的次日,藏玉回想起被炸死的幻痛一阵牙酸。于是在大清早,纠集几人聚在门口小草地开会。
凯撒负责放哨,以防老板娘和上次一样搞突袭。被她听到就直接重开跳到第四日,任务不用做了。
文文和上次一样比划着,由小李充当翻译:“数不清了,不过李叔叔有计数大概是九百多吧。”
经过一番交流,他们总算得出最关键的信息——他们三人是目前唯一全部参加进循环还未离开的外来人。
在此之前,游客都会在当天或者次日就会被文文和李叔叔吓跑。
白天的重门村是正常的,也可以离开;但一旦参与进循环超过两次,就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期间不是没有倒霉的游客不信邪留下来,可他们都在当天晚上莫名选择跑出民宿,导致最后下落不明。
这侧面说明晚上的重门村才是真正危险的,至于究竟会如何?她和李叔叔晚上不能离开房子。也就无从得知。
“所以哥哥姐姐们,今日白天就离开,不要犹豫,快走吧。”
“妈妈的话,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救她的。”文文比划着,眼睛闪了闪看三人又低下头。
在旁边全程认真听讲的许香玲,视线忽然在藏玉和小孩之间来回逡巡一番之后,朝藏玉竖起了大拇指:“我算是知道,为啥之前你说小朋友和你像了!”
嗯?这和像不像有啥关系?
“你两有求于人时却以退为进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啊。”说着,她伸出双手,捏住一大一小同样圆圆,触感柔软的脸颊狠狠地摸了一把。
真是可爱死了,至于小朋友的忙帮不帮?那必然是帮到底啦!
……
时间很快来到第三日夜,这是最后打破循环的机会,否则他们也将会永远困在循环之中。
铛——,随着凌晨四点钟声再次响彻,电锯声照旧出现在走廊尽头。
这次的电锯声经过空房间却不再停留,吴立根嘴角扬起恶意的笑容。吃一堑长一智,他可不会上第二次当。
他小心翼翼观察了走廊一眼,走廊风平浪静。想着反正有电锯在手,他迈着志得意满的步伐提着电锯,走至到楼梯拐角处时却眼前一黑。
熟悉的麻袋,熟悉的一脚踏空。
这次三人动作更快,拽着吴立根就下楼,抢夺过电锯塞到了一脸懵逼的老板娘手中。
“芳姐,给我用电锯砍他。”
藏玉来不及说更多,只是把文文抱起,说要么今天这个男人死,要么把电锯塞回他手中让他把大家砍死。
现在是凌晨04:07,距离爆炸还有三分钟。排除爆炸源根本来不及,所以小队讨论过后决定剑走偏锋。
芳姐颤抖着手拿起还在嗡嗡响的电锯,举起又放下。最后咬牙闭眼,颤颤巍巍举着电锯朝男人左手砍去。
电锯带着火花和黑烟,砍断了吴立根的左手,紧接着是右手。他的惨叫像濒死的兽,痛苦地声嘶力竭着。
血腥似乎激发了勇气,她杀红了眼。又用电锯破开吴立根的喉咙,血液当即如喷泉喷溅了三尺有余,溅射到天花板开出血色的点点花朵。
他的头颅眼睛圆睁咕,噜噜滚落在地上注视着众人,裸露的白色气管却还在一张一合,发出“嗬嗬”气声。
紧接着大腿,内脏……
众人别过了头,就连小李也捂住文文的眼,怕小孩看了做噩梦。
凌晨04:15,这一次,循环了900多回的爆炸终于没再发生。
电锯声最后停了下来,随着是女人难以压抑的痛哭与哀鸣声。
芳姐哐当一声把电锯丢落,整个人也脱力地瘫软在地。她用着满是鲜血的双手捂着脸又哭又笑。
原来那个她记忆中,在无数个夜晚只会不断折磨她,将她分尸的男人,居然也是一样脆弱。
电锯划开他喉咙那瞬间,他和一只待宰的活鸡也没什么区别。
在想通的须臾,她明艳姝丽的脸片片剥落,终于露出生前破碎焦黑的模样。
灼热的眼泪从眼眶滑落,不,绝不可以让文文看见她现在的样子,芳姐连忙用手捂住脸背过身去。
藏玉小姐等人让她把从自缚茧中唤醒,这是好事。可循环一结束也就意味着,她和小李都会恢复死前的本来面目……
她马上抬脚就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只稚嫩的手却在此时小心翼翼地扯住了她的裤腿。
“妈妈,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文文了吗?”文文努力仰起头注视着母亲烧焦的面孔,眼睛里盛满了眼泪一边抽噎着。
再也止不住泪水,芳姐泪如雨下地抱起女儿。她想像以前一样和女儿脸贴脸,又怕女儿吓到。
“妈妈只是怕吓到文文,没有不要文文。”
文文双手揽着母亲的脖子,小脸用力地贴了上去,“不会的,妈妈永远都是妈妈。文文不怕。”
此情此景看着众人都泪眼婆娑,泪点低的许大小姐甚至眼泪哗哗的。但又觉着哭出声好丢脸,只得用力拧了旁边的凯撒作为代偿。
痛得壮汉凯撒龇牙咧嘴又怕破坏气氛,只能捂着嘴无声尖叫。相比之下,藏玉是三人中最收敛的一个,她只是眼圈微红,吸了吸鼻子心中感叹。
真好啊,毕竟他宝了个贝的797所全体2000多干员凑不齐十对完整的爹妈。
不是孤儿就是单亲,要么就是有双亲还不如没有。
等到母女俩终于把多年来的委屈发泄一通完,芳姐拉着文文朝着几人磕头就跪。
“若不是各位天师们的点化,我还在把自己困于轮回之中不得解脱。”
说着她又朝着小李一拜:“小哥,若不是你在那么多次循环中看顾着文文,文文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了。”
小李是多年前外地务工来的年轻人,在她遇害那晚他也试图与歹徒搏斗,可惜力气落了下风,与她双双殒命。
在她因执念一次次把所有人拖入循环时,是小李一直看顾着她的女儿。
萍水相逢却得君以命相救,她何德何能。
小李赶紧俯身把芳姐拉了起来,挠挠头同样焦黑破碎的脸扬起一丝羞赧的微笑。他那会儿只觉得能帮就帮,反正他父母早不在人世,若能因为见义勇为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过了好一会儿,四人二鬼在一楼餐厅落座,至于吴立根的鬼魂已被保鲜膜裹住塞进了玻璃瓶里。
“文文这个情况应该是当时刺激过大导致的失语症,至于你二人为何变成活死人,恐怕与死时极重执念有关。”藏玉摩挲下巴推测着原因,人死前执念能量最大的就是爱和恨,若加上天时地利就会在范围内形成小的鬼域。
而鬼域内情况大多错综复杂,时间循环和乱速是典型现象了。
在白日里,小队曾想按部就班先找出爆炸源再试图打破循环。可是当时凯撒一句:“既然参与其中改变不了剧本的走向,为什么不试图从编写剧本的人身上着手呢?”让大伙有了意外思路。
他们开始以为执笔人是杀人凶手,可是回想起文文说过和老板娘言明真相会直接重启,藏玉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才有今晚的一切。
“芳姐,你对重门村了解多少?”
既然循环打破,想必她白日黑夜的记忆也融合在一起了,问芳姐是最合适的。
芳姐摇头,她了解的并不算多。重门村民对她和小李这种外乡人向来三缄其口。
“不过,我倒是偷听过他们和别村人吵架时,自称是什么龙主余裔。”
等龙主归来,他们将为龙主献上最好的祭品之类。不过当时邻村的人估计当重门村人发神经,当笑话听了。
在被问及之前半夜跑出去,最后下落不明的客人时,她脸上浮现古怪神色。
当时好像是快天亮,那几个客人一脸痴迷地摇摇晃晃走出民宿,她叫都叫不住。
想着什么行李物品也还在了,以为他有急事也就没拦着。
芳姐话音刚落,一阵飘渺悠扬的歌声无端穿透拂晓的薄雾,传进屋内。那歌声明明十分悠远却很清晰,带着旷古的肃穆与神秘钻入众人耳中。
“希有女兮,茕茕独立。以月之屑,以日之鳞。献我主兮,遗以臂膀……”
“不好,客人们快捂住耳朵!”芳姐终于想起是那歌谣作怪,连忙抬手捂住女儿耳朵,提醒众人。
所幸三人俱有修为在身,只是意识短暂恍惚了一瞬。在立即集中精神,闭目念诵清静经和圣经后各自恢复了意志清醒。
三人试图掏出耳塞把耳洞堵住但发现仍无济于事,只得继续念起经文对抗诡异歌声。
就这样持续对抗了约一刻钟有余,眼看着天色就要大亮,太阳即将从地平线上升起之时。歌声终于停止,如来时一般无影无形消失在晨间雾霭之中。
藏玉警惕地和伙伴对视一眼,默契连忙爬上三楼天台。直觉告诉他们远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借着日出前的一抹辉光,三人终于看清了不远处村子东边山下聚集着的,密密麻麻的不明生物。
它们身上背着重重硬壳匍匐前进,如猪淋巴一般的手脚在地上艰难挪动。所经之地,粘液在地上拖出一条条长长银色的涎迹。
看着太阳从山边升起,“它们”抬起“手臂”,费力扬起头颅。对着太阳顶礼膜拜,“嘴”里发出像含着泥土模糊不清的音节,祈求着什么。
仿佛察觉到藏玉等人的注视,其中的一只缓慢拧转头颅向后看,它头颅像一只悬在软肉上的球,滴溜溜地背过身,错位浑浊的眼珠与他们对上。
那融化的五官,嘴一张一合。梦境在此刻成为现实,藏玉有些不可置信退后一步。现在与他们对视的,俨然是指路老伯的脸。
同伴的动作让警觉的它们纷纷顺着视线转过头,几百双没有眼白的瞳仁齐刷刷看向三人。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