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与彩虹鱼》一只柠宝

5、躲雨的小店

　　杨之晴回家后就急不可耐地翻找相册，把相册翻得哗哗响，仿佛声音越大，越能掩盖内心的尴尬。把整本相册正反各翻过好几遍后，杨之晴终于找到一张虚焦的照片。
　　是一张拍摄于三年前的半身像，照片里的人站在水族箱前，怀里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照片虽然模糊，但仍可以看出照片里的人鼻梁高且直，眉眼像一副渲染得恰到好处的水墨画。
　　杨之晴突然想起来，她在很久之前见过梁屿。那也是一个闷热的、昏昏欲睡的下午，少年抱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小猫，跑的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地问杨之晴：“这附近有宠物医院吗？”
　　“我们这是花鸟市场，没有宠物医院。”杨之晴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她看到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一下子就心软了。
　　“离这里最近的宠物医院在市里，末班车已经赶不上了，我带你去兽医站吧，一样可以医好。”
　　少年连连称谢，轻轻擦着小猫眼角的泪痕。这只猫只有巴掌大，眼皮肿得厉害，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但好在它琥珀色的眼睛还是清澈的。
　　“兽医站什么时候关门？”少年说话弯弯绕绕的，虽然他已经尽力掩饰自己的焦急，但迟钝如杨之晴也知道，他想早点去兽医站，毕竟这猫太小了，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出意外。
　　“我收拾一下就去，能赶上的。”
　　少年有点不好意思，只好盯着一杠灰鳍白鳞的小鱼看，以此转移注意力，这些鱼乍一看和菜市场卖的猫鱼没什么区别，但它侧面靠近背鳍一端的鱼鳞在阳光下会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鱼群穿梭如织，像一道道小小的彩虹。
　　清浅的水光印在少年的白色衬衫上，杨之晴认出来是市重点高中的校服。外面日头正盛，少年羊脂玉一样细腻的皮肤被太阳晒的微红，额头和鼻翼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垂下来的睫毛浓密得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上面也挂着一层水雾。
　　杨之晴福至心灵，从抽屉里翻出相机，对着少年按下了快门。
　　好在小猫的眼睛没什么大碍，只是细菌感染。医生给小猫做了驱虫，开了维生素片和眼药水，并叮嘱杨之晴和梁屿，这么小的猫只能喝羊奶。兽医站是没有羊奶的，金鱼镇是个很小的镇子，卖羊奶的地方少之又少，杨之晴只好带着少年一家店接着一家店问，最后终于在木樨巷里找到一家卖羊奶粉的小超市。
　　走出超市时，外面的天空已是霞光满天。杨之晴走到巷子口，刚打算道别，天空就开始落太阳雨。两人只能护着小猫就近跑进一家小店。是一家炸物店，也卖奶茶，刚踏进门槛，奶茶和炸物的香气就飘了过来。
　　店里没什么客人，两个和杨之晴年纪相仿的女孩并排坐在一张板凳上，眼睛盯着平板上放着的韩剧。杨之晴一进来，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子就咋咋呼呼地说：“杨之晴，你居然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少说两句吧，姜小桐，”杨之晴累了一天，没好气地说：“我们真的不认识。”姜小桐依然不依不饶，“为了弥补我们，你要请我们吃好吃的。”
　　“请请请，你们吃什么？”
　　“就吃你喜欢的花枝丸吧，还有香芋奶茶。”
　　“我请你们。”梁屿说。他发现眼前的女孩子似乎并不擅长拒绝别人。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捡到的小猫才有惊无险躲过一劫。梁屿担心她们又开玩笑，补充道：“作为带我找兽医站的答谢。”
　　“别听姜小桐乱说，我们吃过了，你们点自己爱吃的。”稳重一些的女孩子拿来菜单，递给他们。
　　他们来得不凑巧，杨之晴喜欢吃的花枝丸早已卖完，只好点了其他炸物。梁屿替杨之晴觉得有些遗憾，但杨之晴不太在意，依然吃得很开心。
　　“花枝丸每天都有，你在意的话，明天再请我一顿？”
　　梁屿没怎么吃东西，找店里要来温水后，给小猫冲了羊奶粉，闻言捏着空吸管给小猫喂羊奶的手顿了顿，“好的，一定。”
　　第二天梁屿没来。杨之晴借口找姜小桐和钟蔓蔓玩，心神不宁地在店里等了一整天，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少年叫什么、住在哪，连他第二天是否还在镇上都不清楚。杨之晴心存侥幸地点开相机看自己偷偷拍下的照片，更妙了，拍虚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