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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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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琛解开了安全带,从前座伸手推了推许采薇,人没再动,她完全睡了过去,只厌烦地皱了眉头,醒都不见醒。
转身,手放在了方向盘上,轻敲了下。
她是将他当成了什么好人了吗?
外头从酒吧出来的男女相拥,纠缠不清地隐到了车内去,关系不明,只求寻欢。
陈默琛嗤笑了下,不知她又玩什么把戏,可也耐心陪她演下去,他点了烟,看着后头装不认识又上车的人。
依旧安静地一动没动,只有呼吸绵绵,静心可闻。
烟头扔出了窗。
陈默琛重新着车,车头灯闪烁了几下,他打转方向盘,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方向并不往家中,而是去往另一处。
第二天,天蒙蒙亮,许采薇就醒了过来,想着是自己的房间,口渴了,打算起来拿水喝,睁开眼,却见完全陌生的地方。
标准的便捷酒店装修,电视机开着,放着酒店明黄色的宣传标志,床上的用品也都是素白的套装。
不是家。
仔细回忆了昨天断片前的细节,她明明上了个熟人的车,好像还吐了,是不是还吐人家身上了,还是吐人家车上了,已经记不清。
但是她还记得,带她下车的那人是隔壁的邻居,陈默琛。
她看了一眼被窝里的自己。
还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没有失身。
手机和包包也放在了床头柜的位置上,里头的东西都在,只是不同的是,她的手机里有两则手机短信。
许采薇打开来,第一张是照片,一件西装衬衫,面料看起来不错,微微闪着绸光,唯一有品牌标志的位置被污渍给染了,看不清。
还有一张,是购买衬衫买入记录。
还有文字留言:衬衫三万五,不能干洗,折旧三万。——陈默琛。
什么衬衫得三万。
这字里行间,是昨晚她吐他身上了?
她打了过去。
“经过我同意了吗?是你昨天无故带我来的酒店吧,你最好出来当面说,别当我没见过市面,先占我便宜,又要坑我钱,还做局仙人跳我......”
噼里啪啦一顿说。
对方似乎还在睡梦中,声音带着哑然,也带着丝丝的懒倦,用刚醒的语气说,“占你便宜?我稀罕你?”
“不稀罕,你带我到酒店,你怎么不扔我到路边。还说什么西装的借口,这手段,挺高明。”
“......”
“出来说。”
“行。镇上的咖啡馆见。”陈默琛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现在北京时间早上五点,哪家咖啡厅会那么早开门,更何况是很闲裕的东滨小镇。
他手微遮了眼,“你要不要看一下现在几点?”
许采薇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外头天已亮,还有悦耳的鸟叫声,对他说,“五点快六点,怎么了。我没车,不去咖啡馆,南村那里有个状元亭,那里见。”
“小绵羊都没有?那你打车,我报销。”
托许采薇的福,昨天他进不去家门,也睡在了便捷酒店里。一个在三楼,一个在八楼。
而许采薇以为他回了家。
陈默琛拨了拨头发,起了床,进到了浴室,用清水洗脸缓酒意。
许采薇则开了公放,随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在头上抓了一个低圆发髻,“这又是什么新的讹人手段吗?我没有小绵羊,单车也没有。不清不楚的,你最好给我出现。”
她的话理直气壮。
可等等,现在是谁穷谁有理吗?被她醉酒折腾到三点,被毁了件西装的是他,却还得五点多起床,到南村状元亭。
他才是那个冤大头吧。
南村道路狭窄,陈默琛将车开回了家,与人礼让了一阵,耽误了点时间,才到了状元亭。
大清晨,状元亭附近已经有许多晨练的老人家,玩枪、耍拍,下象棋、溜鹦鹉的,稀稀朗朗。而他要找的人,也在那堆人里,正坐在一张石桌上,与人下象棋。
穿着已经和昨晚不同,穿着件大红色的针织,白色运动长裤,裹得严严实实,脚上还随意得只穿了一双洞洞鞋。
若不是有一张能撑得起衣服的脸,就几乎泯然众人了。
昨晚的妖精消失不见。
甚至与村里人融合得十分融洽,轮到她执棋,她微凝了眉眼,周围的人为她出谋,对手也不带恼,和颜悦色地等着。
可,许彩妮以前是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吗?
好像不是,在东滨中学,偶尔几回看见她都是单独自己一个。女生习惯吃饭都三五成群,上厕所也得拉着小手去,可她不同,一个人沉浸在自己世界。
现在从宜安修炼了一圈回来的许彩妮,不同了,和这些老人家还交上了朋友,他一进了亭子,就有老人家给她通风报信。
她从围棋里抬了头,看过来,还让人交接,自己才缓缓来。
到了亭子,许采薇说,“你真的来。”
陈默琛清冷眼瞳里透着点无语,不是说了谁不来谁狗吗,垂了眼眸,思绪难明。
许采薇摆摆手,让他跟着进亭内,她简单地分析了下他的着装,还有他手上的车钥匙标志,确信了他说的三万块钱西装是真的。
毕竟一个穿着Fendi,开着奔驰SUV的,不会骗她一件西装。
就是有点子,血亏了。
许采薇闷着气,微咬了下唇,和自己置气。
陈默琛以为她又在想着什么可能又要耍赖的词,结果没多久,她开口问,“分期,行吗?”
他稍微愕然会儿,而后也淡定。
连小绵羊都没有的穷鬼,他能收到款已经不错了。
“三期。”
“没问题。”
许采薇扫了他的收款码,按着手机数字的时候,想起了什么,抬了眼眸,又看了看他。
“昨晚从我上了你的车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个时段,都发生了什么,说一遍。哪里有不对的,扣钱。”
陈默琛手机放回了口袋里,配合着她的身高,微微拱了肩胛骨,没有站得很直,听了她的话,想起了她昨晚进酒吧疯玩的样子,分明是要去发生故事的,却追问着他细节。
他调侃说,“你讹人也是挺有一套。”
“毕竟,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么的正人君子。”
陈默琛坐了下来,亭子里就他们两个,说话也无禁忌,“我不是,可你昨天扒我衣服,还扬言要扒光我,好像,你比我更不清白。”
许采薇瞪大了葡萄似的眼睛,见他手指了指自己的颈边,那上头有指甲抓挠的痕迹,说着她昨晚的狼女行径。
她移开眼,不去注视那蔓延到锁骨位的痕迹,“我醉了,没印象。不可能。”
“那你报警吧。”
许采薇一听,摇头,也立刻转了第一期的分期钱给了陈默琛,“不行,那关乎我名声,”
在乎名声的人,去酒吧那么玩?
陈默琛没有去看手机的信息,觉得自己好像入了套,笑,“你故意惹我来的,不是吗?”
“哈?”
“不然你纠着这些细节不放,你去酒吧不就是随机选伴的吗?”
许采薇被他说中,脸暗了下,不好说真实目的,“你才是。”
“彼此彼此。”
他说话的时候,多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也带着凉薄感,可认真听起来,却莫名地扯着点不清不楚的氛围。
“过去的事,让你没脸,或者算扯平了,行吗?”
过去什么事?
许采薇没应。
“过不去吗?”
她根本也不知道过不去什么,于是只看着他,沉默代替一切。
两人在凉亭里一站一坐,没有年轻人像他们大清早出来的,于是惹了南村的村民好奇,看了他们一眼又一眼。
“这不是许州书家和林丽华家的两个孙辈吗?两家人这是结亲家了吗?他们在谈恋爱吗,这是亲上加亲啊。”
“不是的吧,就昨天,林丽华家的小姑娘还和杨家的小子在吃饭培养感情呢。”
“啊,什么意思?”
“别看我呀,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猜的。现在的年轻人一天喜欢一个的,换得可快了。”
“可别乱说。”
“不说不说,等会儿问问两家老太太去。”
状元亭。
两人“友好协商”着,完全不知道围观的吃瓜群众已经将他们看了去,评了又评,甚至还推断出了五六七种爱恨纠葛来。
许采薇问清楚了昨晚的来龙去脉,才知道外婆昨晚掐着点等她,见她迟迟没回来,就关了门,让陈默琛送了,也无处回。
她还酒醉吐了他一身。
连累着他,也被许州书老奶奶给锁了门,回不去。
“既然这样,一清二楚了,我回去了。”许采薇顿了脚步,转头说,“但是,什么衣服不能手洗,给我,我洗。”
这次换陈默琛摆了摆手,看了她一眼,先走出了亭子。
她跟了上去,随着他回家,从车里拿了那件衣服。
“洗干净了,打折。”
“行。”
陈默琛也不爱为难人,答应了她的条件。
两个人停在了车边说着话,家里的两位老人家都起了床,都知道两个孙子昨夜都没回家,不知道去哪里玩了通宵。
然后分别从家里出来,一个出来打算晨练,一个从小巷子经过打算去买早餐,结果就看见了各自的孙辈拿着个袋子,在聊天。
“不许和任何人谈我们昨天的事情,当没发生过。”
“杨礼谦知道。”
“可后头的事情,他不知道。你别和他多说,一句也别说,衣服我会弄好给你的。”
“可我这脖子的伤怎么解释?”
“就说逗猫挠的,你脖子上的伤,我也不是故意的,等一会儿,我拿点药膏给你。”
“嗯。”
......
听到一半,两个老人家都纷纷把自己的身形隐了回去,一点也不敢惊扰了可能正在发生的,或者已经都是完成时的情愫。
各自回家,进门,等着两个孙辈回去。
也就一会儿功夫。
陈默琛踏进家门,看着许州书老太太,她来回踱步,迎上来就问,“一晚上累了吧,赶紧睡去吧,补补眠,体力才能好。”
而隔壁家,林丽华老太太则是一点没再过问孙女昨晚的去向,她只是笑笑说,“彩妮啊,虽然外婆接受度挺高的,但是以后我的孙女婿只能有一个哦。”
“啊?”
许采薇进了门,准备好领罚,眼里茫茫却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