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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马卡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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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大少爷名字没什么好事,只要林海梅在忙,林意这两个字就是紧箍咒。
找不到东西喊她。
需要收拾房间喊她。
有时候连她已经休息了也喊她。
林意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完全是无赖。
她和林海梅提过,间接指出陈桉的坏毛病,得到林海梅的回答是不可能,少爷很有礼貌,从小就爱干净,跟陈太太一样。
鬼相信。
可能是家里多个玩具的感觉,陈桉完全就是把林意当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他是操控的把手,挺有意思。
10月26是陈桉15岁的生日。
不是整生,陈太太说小孩子平常生用不着大办,就在家里过就行。
生日蛋糕很大,比林意从小吃过的蛋糕加起来还来得大。
杨帆和蒋臣泽这些朋友自然要来,要不说是陈桉的朋友,这人前人后完全两个样。
蒋臣泽得叫陈太太一声小姨,礼貌递上礼品,陈太太告诉他们陈桉在楼上,让他们都上去玩,开饭了叫他们。
杨帆吊儿郎当开口,“怎么没见你家小女佣?”
自从上次见了林意他逢人就说陈桉家招用童工。
陈桉半个身子陷在沙发里,领口因为躺着的角度豁开,露出精致地锁骨,手指在按键快速移动。
“上学去了。”
“大周末还上学,哪个学校不干好事。”
蒋臣泽打趣杨帆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一直问她干嘛。
杨帆摇头否决,他就是觉得陈桉身边突然有个女的稀奇。
有什么好奇怪,陈桉在学校身边女的都围满了。
杨帆说那怎么一样,这个可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擦出点小火苗的。
“打住打住,越说越离谱。”,蒋臣泽听不下去,“你他妈整个一恋爱脑,王宝钏碰上你都挖不到野菜吃。”
林意的确今天在三中,但不是上学,她和姚婧一起在出校黑板报,班主任老何安排的,林意字写的好看,姚婧画画,两个人搭配默契。
陈太太在后院打电话,没说两句爆发激烈争吵,很难想象一个养尊处优,说话都没有重音的人会歇斯底里。
陈桉从小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好,嘴甜,爱运动会乐器,只要是他参加的比赛都是第一。
连林意都觉得他生来老天爷就把最好的都给了他。
切蛋糕的时候陈太太虚握着他的手一起,大家都围着唱生日歌祝他快乐,可他不快乐,没有一天快乐。
杨帆除了学习对什么好玩的都感兴趣,提议去唱k,陈太太只说让他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晚上的海市霓虹闪烁,包厢里男男女女,舞曲交叠。
一般家里聚会完都是请清洁公司统一从里到外打扫,省了林海梅的麻烦。
陈桉前脚出门,陈太太后脚就让吴叔送她去机场。
每个人从呱呱坠地都是独立的个体,父母的结合是生命的延续,相爱时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双双走到末路时是绊住脚步的碎石。
林意出生在小山村,爸爸算是个残疾人不会说话,老实本分的农村人。
受他影响,林意五岁才开始说话,到大医院检查都说没什么问题很健康。
林海梅觉得是村子里人少,教唆潘伟搬到城里,给林意换个环境,同龄人多了也许能带动林意开口说话。
县城到处都好,林意的话也多了,就是开销大,连根葱都卖好几块一斤,潘伟不会说话只能下苦力,林海梅找了个服装店帮着卖衣服。
两个人收入勉强够养家糊口,潘伟人老实发了工资全都上交林海梅。
那会林海梅有点姿色,有人看上她,说不介意她结过婚,只要断干净,就让林海梅跟他。
想也没想林海梅就拒绝了,但对方条件太好,衬得潘伟越发没得比。
从那开始,林海梅时不时就开始挑潘伟的刺,嫌弃他头发乱糟糟不打理,也没本事赚不上大钱,她已经忘了她认识潘伟的时候潘伟就这样甚至更差。
潘伟再迟钝也察觉出林海梅的异样,吵得最激烈的时候,潘伟也只能喔唔大叫,挤出几个劈叉的单音节。
说不上来谁对谁错,反正最后是潘伟提的离婚,他比划着手语,意思是你走吧,我不想耽搁你。
孩子没有判给林海梅,潘伟在公安局用刀抵着自己脖子,不让任何人把林意带走。
可能跟说话晚有关系,林意对感情也很迟钝,她不知道林海梅的消息,逢年过节会有海市的包裹寄给林意,七岁的拼音点读笔,八岁的漂亮公主裙,九岁的……年年,林海梅从不缺席。
潘伟的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刚开始就是偶尔咳嗽,他烟瘾大又长年做重活,旱烟抽得很勤。
以为是感冒,后面到夜里咳得整宿不能入睡,去县医院拍片检查,也说是肺炎给开点药吊个瓶。
有次开家长会,潘伟还是咳嗽不停,他怕给女儿添麻烦一直忍着,每坐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林意去走廊拿一次性塑料杯给他接水。
潘伟接过想把喉咙干痒压下去,没控制住。
噗——的一声。
血喷了林意一脸一身,其他家长都慌忙护住自家孩子,打电话帮忙叫救护车。
林意跟着救护车到医院,没人看见她衣摆下手攥紧拳头,浑身发抖,病危通知下来,潘伟得的肺癌,晚期没救了,多活两天需要大笔的钱吊着。
抢救出来,护士阿姨说能帮她们申请爱心捐款,潘伟不同意,半夜逞人不在用尽力气拔掉氧气管和营养液。
医生在病床前翻开他的眼皮,说了串专业术语。
林意听懂了,她再没有爸爸。
林意回陈家的时候别墅里连灯都没亮。
林海梅在她房间,相处了几个月,母女两还是局促。
“回来了,少爷今天生日,太太专门给你留的蛋糕,尝尝。”
蛋糕装在漂亮的瓷盘里,摆在书桌,林海梅坐在小床上。
四周都安静的出奇,连窗外吹进来的风都是静音。
尝了口蛋糕,很甜,腻得心里发慌。
“以前都没给你买过个像样的蛋糕。”
“下次生日,妈妈给你补上。”
回到林海梅身边,林意没叫过她几次,林海梅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把这两个字提出来。
挖蛋糕的手僵住,林意迷茫对上林海梅慈爱地双眼,不知道是左眼还是右眼不争气,先淌出泪水。
母女两抱头流泪,有什么东西暖烘烘地流进了她严防死守的围城。
凌晨一点多,林意被一声不响站在床前的人吓醒。
立式风扇吱嘎转悠,陈桉挡在面前,风把他的衬衣吹得像鼓风机。
“你怎么在这?”,林意身上只穿了件白色棉制睡裙。
陈桉好像醉了,跌在她的床上,1.5米的床他占了全部,林意被逼得缩在墙角。
长腿在地面勾了把椅子,双脚翘在上面。
“喂。”
林意没动。
“你床真硬。”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林意不敢轻举妄动,怕他在这睡着,推了下他胳膊。
少年皮肤很烫,林意意识到自己举动太贴近,忙缩回来。
过了好久林意以为他睡着了,打算下床去跟林海梅挤挤。
陈桉现在的声音介于少年的青涩和男人的青熟之间。
“林意。”
他叫她名字。
“吃了我的蛋糕,跟我说句生日快乐吧。”
林意搞不懂陈桉,是不是有钱人都很注重过生日,要所有人都跟他说生日快乐才肯睡觉。
不然干嘛大半夜一声不响到她房里来,还霸占她的床要挟她。
有病。
林意下床穿拖鞋,“我去喊我妈来把你扶回自己房间。”
不理睬身后的动静,林意把林海梅从梦里叫起来,她说陈桉醉了,走错了房间。
房门大开风扇还在转动,屋子里没有陈桉的身影,那把挪动的椅子还靠在床边。
接着楼上传来关门声,林海梅没放在心上,“去睡吧,少爷可能不舒服,我上去看看。”
楼上
陈桉成大字型躺在床上,他晕乎乎的,怎么感觉林意在天花板上,一个林意,两个林意,三个……好多啊,他数不清楚。
他有个秘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说出来肯定没人信,他认识林意好多年了。
比十二年还长。
陈桉最近好像又变了一个人,开始看到林意就躲,林意怀疑他的真身是变色龙,一天一个样。
林海梅和林意关系越来越好,陈太太比之前更忙了,一个月基本只有三四天在家。
她有时候觉得陈桉也怪可怜的,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房子。
国际学校放学很早,基本四点多就下课,陈桉有很多兴趣班,高尔夫,骑马,钢琴…
都是林海梅告诉她的,她说别看有钱人家的孩子生活条件好,其实过的很累,这些还只是一小部分。
林意成绩到了前200名就一直上不去,林海梅说实在不行给她报个补习班,海市的孩子哪个没补过习,课本都是提前学完。
林海梅文化不高初中毕业,潘伟就更不用说,她指望闺女以后考个大学,进出那个什么CBD,坐办公室。
其他事有商量,学习是林海梅的逆鳞,告知林意后,林海梅就到处托关系找人脉。
补课老师是个名牌大学在读大学生,跟林海梅能扯点亲戚关系。
一周上三节课,一节课一小时,林意最薄弱的是英语,三中是全英文课堂,老师也是国外进修的,一口流利标准的英腔。
林意以前上的英语课可以说比不上还糟,标标准准的中式应式英语。
补课老师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林海梅和他拉了几分钟家常。
杨老师的发音很好听,他说让林意别急,初中才开始,先把基础打扎实,想练好口语多听可不行,一定要多说,别怕读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