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姒风也

3、第三章

　　前一天留的物理卷子是要收的。
　　“老师要看物理卷子，没写完的在早自习补一补。下课收。”安知栩在自习刚开始的时候说。
　　那张卷子江希宁在前一天已经做完了。难度不算大，但最后一道大题有些没弄明白，他打算在研究一节课的时间。
　　下课后除了各科的课代表在收作业以外，大多数的同学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江希宁虽然不困，但他不止一次骂过高中的作息时间实在是有点反人类。看着前面的郭凌野没和别的同学一样休息，江希宁难免好奇。
　　他以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言道：“在干吗？”
　　“看英语单词，老师上课要考的。”说完就翻了一张书页。
　　“昨天的单词其实还挺好背的。”
　　“背下来但不一定在考的时候写对，错的人是要罚写的。”
　　“那这个罚写是怎么规定的？”
　　郭凌野将英语书放下，身体转向江希宁：“错不超过五个的，每个写五遍。超过的，每个二十遍。”
　　“为什么乘四倍?那错六个的是不是要边抄边骂。”
　　郭凌野想了想，“或许你可以去问问安知栩，他对此颇有心得。”
　　班级里开了一扇窗，窗外的微风轻轻吹拂过郭凌野的发梢。他的头发有些长略微挡住了那双深邃黑亮的眼睛，和昨天湿发露出整张脸的他很不一样，多了种独属于这个年纪特殊的活力。
　　“那我还是看看为好。”江希宁拿出了英语书。
　　郭凌野也继续了他的单词温习。
　　英语课正巧赶上了第一节，英语老师名为艾茗瑶。名字不仅好听，温温柔柔的声音和超凡脱俗的气质使得这些学习理科的人不再那么讨厌英语课。
　　“老规矩，准备好听写纸。”
　　班里掀起了一阵哗哗的声音，班里在考单词的时候是格外安静的。这些单词对于江希宁一个高中英语没掉下过一百三十分的人来说真的轻而易举，考的速度很快。将所有的听写纸收上去后老师开始了今天的讲课内容。
　　新课听起来是最轻松的，班里的气氛倒还算活跃，艾茗瑶拿起一个粉笔头出乎意料的扔向了一个方向，准确的落在了一个人的头上。被砸到头的人“哎呦”了一声迅速坐好。
　　此时全班的人都在看谁是那个‘幸运儿’。
　　“起立。”艾茗瑶说，“回答一下我刚才问的问题。”
　　安知栩愣住了，他刚刚根本就没听课！
　　安知栩尴尬的低头，眼神四处乱瞟以寻求帮助，郁弘乐默默的转过头不看他，郭凌野也看向窗外。没办法只能找江希宁，在察觉到被安知栩眼神求助的瞬间江希宁是没法做出回应的。
　　怎么帮?老师刚才没问问题。
　　“别找人帮忙，是不是没听课?我刚才没问任何问题。”
　　安知栩沉默。
　　“现在你可听好我的问题了，刚刚想什么呢？”
　　安知栩坦然道：“发呆。”
　　“发呆还笑?”
　　班里知道内情的人都在低头憋笑，当然是听不下去课看女朋友啊。
　　“这次原谅你，下次注意。”
　　“好的老师，我一定痛改前非。”
　　“坐！认真点儿。”
　　安知栩坐了下来，安稳的上英语课。
　　一下课安知栩以自己的最快速度冲到叶锦柔身边。
　　“你上课看我啊？”叶锦柔猜。
　　“嗯呢，你又不看我。”
　　“数学课怎么没见你看我？不还是上不下去英语课吗？”
　　“小阿柔，给你的男朋友留点面子。”安知栩拽了拽叶锦柔的校服衣袖。
　　“以后再不好好听课我真的要不高兴了。”
　　“好的，一定听话。”
　　接下来的两节课安知栩都上得很安稳，到第四节课是物理课。按照习惯，在每次上课前安知栩都会去接物理老师。但这次他不想去了。
　　“凌野，下节物理，帮我接一下老师。”
　　“好”，答应之后郭凌野却没有直接去到物理老师黄忠实那里，而是等江希宁上完卫生间回来问他，“去不去接老师?”
　　“数学课不是上完了吗？”
　　“下节物理。”
　　“行。”
　　黄忠实看到江希宁的一瞬间心情更好了，“今天交上来的物理卷子做的还挺不错。”
　　江希宁以为是在说郭凌野就没吱声。郭凌野对他挑了个眉，“说你呢。”
　　江希宁顺速反应过来，“谢谢老师，其实昨天那张卷子不是很难。稳定发挥而已。”
　　“凌野一直成绩就很好，很让我放心，我就不夸他了。但你不用谦虚，我的物理课代表要是听到我夸他那可就骄傲极了。不过安知栩呢？往次都那么积极，这次怎么没看见他？”
　　郭凌野随便找了个借口，“他拉肚子了。”
　　“入秋了，记得少吃凉的。”
　　两人点点头。
　　黄忠实准备讲物理卷子，安知栩拿到卷子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打满分不是因为我只有这么多的实力，而是因为只有这么多分。”
　　黄忠实拿起手中的卷子，轻轻拍了一下安知栩的头，“能不能谦虚点儿?”
　　江希宁看着自己的那张卷子，除了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个问，其他全对。不经意间抬头一撇，郭凌野同样也是满分。
　　郭凌野将卷子折好收了起来，这节课他不用听了。
　　江希宁碰了下郭凌野的背。少年人清瘦的肩膀撑起了宽大的校服，却不显的突兀。“怎么了？”
　　“卷子可以借给我吗？”
　　郭凌野将卷子递给了江希宁，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郭凌野的字迹。凌厉的笔锋仿佛彰显着这个人的傲气与狂野，‘无悔’更是他的人生态度。
　　老师在前面讲着那些题江希宁都会，借用郭凌野的卷子也将那道不会的问弄了清楚。
　　面前忽然多出了一张小纸条：“中午一起吃饭？”
　　“好。”
　　江希宁用笔尖巧了一下桌子，不知是什么原因，郭凌野好像知道江希宁要表达什么意思。就将左手向后面伸过去，那张纯白色便签纸就被贴在了他的手心。
　　下课后两人先一起去校门口取了江希宁事先定好的一杯冷饮。后又一起去了食堂。菜品种类还是挺多的，但好像学校食堂做菜总是不好吃，幸好两人都不是很挑食。
　　郭凌野挑起了话题：“学校生活适应的怎么样？还习惯吗？”
　　“习惯，我适应力还算挺强的。”
　　“老师讲课方式呢？”
　　“能适应，学的东西我都跟得上。”
　　“有露天连廊的学校是不是很浪漫啊?”郭凌野看着他问。
　　“算了吧，下大雨的时候雨伞都不知道该朝向哪边打，每次遇到这样的天气浑身都湿漉漉的，特别难受。”江希宁语气略有怨气的说，“不过”，他话锋一转，“拍晚霞还是很好看的。”
　　郭凌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在两人吃完饭准备收拾餐盘时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老师。
　　“这位同学，怎么没穿校服?哪班的？”
　　“老师，我新转来的。”江希宁回答。
　　“最近那个班有新转来的学生?”
　　“二年八班，庄鸥平老师的班级。徐主任，他真是新转来的学生。”郭凌野出来结了围。
　　一听是庄鸥平的班级，那位徐主任也就走了。
　　郭凌野和江希宁准备回班。
　　“校服是不是抓得很严啊?”江希宁问。
　　“幽灵基本上每天都会在教学楼里转悠几圈。”
　　“幽灵?这是刚才那位徐主任的外号吗？”江希宁感到好奇。
　　“是，这个外号的由来是因为他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有一天我看到他查课的时候手里拿着四部手机，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主任不简单。”
　　江希宁笑了笑。
　　两人回班后只见安知栩满脸愁容的样子，江希宁没忍住问：“又怎么了？”
　　“我不让阿柔喝冷饮惹她不高兴了。”
　　江希宁看着手中的满是冰的饮品一时间没说话。
　　“你也不应该喝凉的。”郭凌野开玩笑似的说。
　　江希宁一向不喜欢被人管，就以同样的语气反问道：“我又不是你对象怎么管那么宽?”
　　郭凌野平日里总是笑话安知栩哄不好女朋友，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笑回去：“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这么关心?才来几天就约人家一起吃饭。”
　　“我没有！”
　　“回复那么快，心里一定有鬼！”
　　“你不去哄女朋友了？”
　　“别岔开话题！”
　　于是两人就打起了嘴架，江希宁瞬间竟然感到有些懵。
　　“再说你就真哄不好女朋友了。”
　　“我家阿柔很温柔的，我一定能哄好。”
　　“哄女朋友可不是做物理题。”
　　……
　　叶锦柔和江希宁两人都颇有些无语，还是叶锦柔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你们俩个幼不幼稚?”
　　到了午睡时间，班里乱哄哄的。郁弘乐作为副班长站在讲台前大声喊：“到午睡时间了，早点休息。吵架的也不要吵了。”
　　这指的是谁显而易见，班里的人都各自归了位。
　　江希宁写了张纸条传给了郭凌野：‘不好意思。’
　　纸条很快就被传了回来：‘没关系，不用在意，你不误会就行。’
　　江希宁趴下来准备午睡。被扰乱了心神，竟一时没能睡着。最后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儿，但还是没能睡得安稳。
　　醒来后班里的空气有些闷，江希宁见郭凌野还睡着就没开窗。
　　郭凌野醒来后额头上有些细细的薄汗，似乎感到热了，他就去开了窗，微风将他的发梢吹到一边，留下一些被薄汗打湿的碎发挂在眉梢。郭凌野双手将前面的刘海梳到了后面，将整个额头露出来，江希宁在他后面能看到他的毛茸茸的头发和侧脸清晰的下颌角。
　　江希宁未喝完的冷饮已经不再凉了，代替凉意的是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老师已经来到班级准备讲课，班里的人都敛起困意，开始这节课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