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鬼》玄辰

15、《王家道士》

　　众所周知，我相关的一切玄学问题的开始，都始于我的家族祖辈。但是在每一个阶段，似乎关于他们事情渊源，对我来说总是被长辈可以隐藏在迷雾里。我对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所知甚微，却不得不面对和承担起一切，这就导致我一直在混乱的查证和摸索，想要逃避，甚至在在某种程度上会抱怨为什么别人家的祖先都是庇佑福荫后代，而我的祖辈留给我的都是锅和坑。但是没办法，为了自己活下去，当然更想过的好一点，不管是小的时候家人求助，还是长大之后自己寻找各路玄学人士，也都无济于事。所以只能一直努力提高自己的认知和解决这些的本事，终于发现和解决了家里祖上的一件又一件玄学问题，距离那个一代代长辈隐瞒着的真相，也越来越近……

　　曾经就有同样是玄学圈子里，知道一些我和我祖上事情的朋友问过我：“你家和西林觉罗家是不是犯冲呀？这得是多大的仇，你太爷挖了人家的坟，你又平了人家八辈祖宗的坟，这还不算，人家找来报仇，你还上告神仙，还找厉害的法师给人家打散了。他们西林觉罗家，别是杀了你家祖宗吧？”是，还真是，不止是，还是杀了我十一代祖宗全家，只有我的十世祖，因为那时尚且年幼，所以被家里大人藏匿起来，才幸免遇难，不然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后辈了。而这一切的故事，是事情解决到如今，太爷爷才告诉我的。这是我们王家道士代代相传的使命，为殒命鞑虏刀下的祖玄复仇。

　　因为我接触和表现出来的东西，服饰、历史、语言等方面的研究，很多都是清代和满族相关的，甚至被不止一个人问过我是不是满族人。但是我也强调过不止一次，我是个很纯粹的信仰道教的汉族人。家族不仅不是降清变节的贰臣，祖上世世代代为道士，汉民族的宗教信仰与家国气节，更是大明北方汉民抵挡夷狄的中坚力量——所以也是后金强大起来后，第一批被杀干灭净的抗清汉人。

　　那大概是天聪年间的某一天，此时的后金虽然还未入关，但是屡屡抄隐蔽的山路，以小队人马入侵北京、河北、山西等地的北部边区，由于满人在战争中圈地乃至屠城等野蛮行径，遭到了汉人的强烈反抗。这种抵抗不仅是朝廷官方的出兵征战，在民众百姓之中也常有自发组织。明代大多数汉人都信奉道教，我的十一世祖和十二世祖作为当地比较有威望的道教法师，自然被大众推举成为当地汉族百姓对抗后金的首领。

　　但是手持农具的平民百姓，哪里是长刀快马、强壮野蛮的八旗兵的对手？祖先精通占卜之术，知道躲不过这一劫，只能抓住唯一的变数，将小儿子，也就是我的十世祖藏匿起来。临走前十一世祖告诉他：“我们王家道士，不管用多少代人，一定要让这些夷狄鞑虏血债血偿。而家族中每一代的掌法道士，也是肩负起这一家族使命的人。”抵抗很快失败了，而我的祖先被作为典型，诛灭全家示众。

　　执行的将领，就是西林觉罗.科尔穆隆，所以从这一天起，仇恨在我们的家族中已经生根发芽，十世祖成年后，也继承了家族传承，及成为了一名道教法师，同时也加入了汉人抗清组织，继续向西林觉罗家复仇。可历史的车轮不会倒转，十世祖依靠江湖势力的抵抗还是失败了。此时满清已经入关，科尔穆隆最终也病死北京，葬在了海淀清河。既然没办法在他生前以武力降伏，那就以玄学在他死后降伏，十世祖试图消灭这个时候已经是恶灵的科尔穆隆。

　　但是古代统治者都是相信玄学的，满清统治者和官员也有为他们提供玄学支持的萨满和喇嘛。十世祖虽然确实有一定本事，但毕竟只是个民间道士，与皇家法师比起来，单论客观行法条件相差就已经甚远，况且行法还要暗中偷偷进行，更别提成为恶灵的科尔穆隆本就很难对付。直到这位先祖过世，也没能成功向西林觉罗家族报仇。而九世祖，八世祖……一代一代人背负着他的遗言和使命，将这份仇恨一直延续下去，却始终未能得偿所愿。

　　直到到了我太爷爷这辈，在他八岁的时候，清朝灭亡了。他终于可以摆脱来自满清官方的压迫，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毕竟民国政府才不会去保护这些满清遗老的祖坟和祖宗。于是他成功掘了科尔穆隆的八世孙，西林觉罗.乌勒塞的墓，也是为了挖点宝贝养活一家老小糊口，更是为了完成先祖遗愿报仇雪恨，出一口恶气。但是这个世界真的是不公平的，事实上一个清朝将领家族的实力，真的是平民百姓太难对付的，生前如此，死后亦然。乌勒塞身后，西林觉罗家的列祖列宗，尤其是已过了三百年的科尔穆隆，很快报复到了我们家族头上。太爷和我们家族的祖先奋力抵抗，仍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为了不再让事态向着对整个家族更恶性的方向发展，太爷和家中的先祖果断决定，采取最极端的手段，但是以最小的代价，保全家族中更多的人。也就是将一位后世继承的道士，培养成自杀式玄学炸弹，与西林觉罗.科尔穆隆同归于尽。猜都不用猜，我就是被选中的这颗用来牺牲的炸弹。于是，我从小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玄学痛苦，逃不开命运的轨迹学习了道法，然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准备当作终极武器投放。

　　或许一切人算不如天算，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先祖，只注意到执行者是科尔穆隆，那么下达这一命令的主帅是谁呢？就是四大贝勒之一的二贝勒阿敏。讲到这，了解清初历史的朋友就能把事情的脉络串联起来了，二贝勒阿敏的父亲，正是庄亲王舒尔哈齐。家族里一代一代的复仇，已经引起了西林觉罗家族的注意，所以科尔穆隆也派遣了一些手下的八旗鬼兵，监视我们家族的复仇动向。偏偏其中之一知道了太爷的计划，还把要用我炸掉科尔穆隆，当成了炸掉阿敏。但是很多军士相较直属将领，更忠诚于最高首领，加上清初等级制度没那么森严，于是这个士兵并没有将事情汇报给科尔穆隆，而是直接汇报给了舒尔哈齐。然后，就有了之后关于我的故事。

　　就是吧，太爷有的时候还是揪着一些事不放，就会在那位大王爷强行寻找优越感：“你的儿子里出了四大贝勒之一和辅政叔王，但是我的后代里也出了你们惹不起的人，所以你只能乖乖听话。”他就只是无奈笑了笑，老头又说：“你儿子欠了我家二十八条人命，你就要给我家办事，救我家二十八个人，一条一条还回来。”他瞥了我一眼：“在她一个人这，我就已经能算还了五条了吧？”老头表示不满：“不行！救一个人不管多少次，只能算一条。”对此我只能翻个白眼：“老头儿，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能给家族和出马仙还有这些清朝人，甚至追溯到明朝，十几代人的仇恨，能在自己这里解决到今天的状态，不说化干戈为玉帛，至少是莫名平衡的息事宁人，已经挺优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