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同寻常》秋月色

6、我是谁？

　　陆小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床上爬起来。“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陆小霏在桌边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那因打了哈欠而眼角含泪的大眼睛此时慵懒的眯成了一条缝。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娘娘，您醒了吗？让嘉儿服侍您梳洗用早膳吧。”嘉儿在门外轻声的问道。“嗯”陆小霏嘴里咕哝了一声，嘉儿便推门进来了。
　　看着桌边猫儿一样打瞌睡的主子，嘉儿愣住了。主子的形象从来都是正襟危坐一丝不苟，哪时见过她这副模样。陆小霏见嘉儿进门便苦着脸抱怨：“嘉儿，这衣服左一层右一层好难穿啊，还有这头发，怎么缠的啊，我想拆都拆不掉。”嘉儿看着眼前凝妃的滑稽相，边把她的身子扳转过去，边说：“娘娘您好好坐着，让奴婢来就好了。”趁着主子背对着自己，嘉儿实在是忍不住，偷偷抹了两滴眼泪，主子现在性情大变，不知道是不是脑袋给摔坏了，一会儿一定要让太医好好瞧瞧。
　　嘉儿不愧是熟练工，三两下就帮她收拾停当了。此时的陆小霏挽好了一个简单的牡丹髻，插了只赤金丹花坠珊瑚流苏步摇，带了赤金嵌红珊瑚耳坠，脸上未施脂粉，只是淡淡的扫了眉。陆小霏打量了一下镜中模糊的脸庞，稍稍有些晃神，这张陌生的脸，就是现在的自己吗？这古代的镜子真是不清楚，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真想赶快找个池塘，看看自己现在这副身子样貌长成什么样，做妃子的肯定错不了。可是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陆小霏回身，拉住嘉儿的手，轻笑着说，还是我们嘉儿手巧，这么快就弄好了，说完顺手拉了她在身边的凳子坐下。她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嘉儿，缓缓的开口了：“嘉儿，你在我身边已经很久了吧？”嘉儿见主子面色凝重的问话，赶忙使劲的点头。见嘉儿因为紧张身体绷得紧紧地，陆小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接着说道：“嘉儿，在这深宫大院，我也就只有你能说说贴己的话。不瞒你说，我现在对于自己的一切都想不起来了。”嘉儿听了这话，惊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的站起身就要往外冲，她急着宣太医，要赶快把主子的病治好。还没等嘉儿迈开步子，陆小霏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按回了椅子上。嘉儿睁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主子，却又不敢造次，只能静静地等待下文。
　　陆小霏紧盯着嘉儿的眼睛，严肃的开口：“嘉儿，我们现身居宫中，多少明争暗斗的事我想你多少也有所了解，其中凶险不用我说。要想在这里生存下来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尽量少引起别人的注意。若我昏倒失忆的事传了出去，很可能就被那别有居心的人利用，扯出什么是非，我可不想这样。”听了主子的话，再想想她们现在的境遇，嘉儿也表现出赞同的神色，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莽撞行事。
　　“好吧，”陆小霏开始做总结发言，“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帮我找回记忆。首先，我叫什么？”
　　“这……”第一个问题就让嘉儿犯难了，主子的名讳怎么能从自己口中直接叫出，陆小霏软磨硬泡，硬是没有从她嘴里套出一个字。她也知道，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让嘉儿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可是比登天还难。等等，说？对了，陆小霏一把拉过嘉儿，力道大得差点让她摔倒。看着紧张慌乱的嘉儿，她几乎是喊出来的问道：“嘉儿，你会写字吗？”
　　嘉儿愣了一下，呆呆的点了下头。“那我应该教你写过我的名字吧！”嘉儿听了，低下头，轻轻的摇了摇。主子虽教过自己认些日常的字，但是主子怎么能让下人随意写自己的名字。“唉。”陆小霏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缩回身后的椅子。看着主子失望的神情，嘉儿咬了咬嘴唇，蚊子般的细声从她的唇齿间挤出：“不过我曾暗地里向账房先生的侄子学着写过家里主子们的名讳……”说到最后，那声音就轻得几乎听不见了。
　　“哇！嘉儿，你真是太了不起了！”陆小霏又活力充沛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把嘉儿抱了又抱，觉得不过瘾，又拉着嘉儿转了几个圈跳了几跳才停下。嘉儿看着主子亮晶晶的眼睛，害羞的低下了头。
　　“这是我的名字？”陆小霏将桌上的纸举起，看了又看。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字，陆小霏勉强拼凑着念出，“欧，阳，凝……我叫这个名字？”嘉儿将头深深地埋着，不敢看主子的脸，稍稍点了两下头。
　　“凝妃娘娘，郑太医来给您请脉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凝妃娘娘身边只有一个嘉儿，所以小太监直接来门口请示了。听到声音，陆小霏赶忙给嘉儿使眼色，嘉儿起身带了太医去西侧间候着，然后去东侧间布置纱帐。与此同时陆小霏将纸折好藏在枕下，然后赶忙整理衣衫，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平静心情，还伸手把刚才脸上的笑意抚平了。一切准备停当，嘉儿这才回来，扶了主子移步落座东侧间纱帐后面，又去赶忙西侧间请太医。
　　太医诊了脉，道是体虚生寒，开了温补的药方子，详细叮嘱了日常注意事项。嘉儿见太医并没提及主子的头有什么不妥，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自己又不好提起，她担忧的忘了眼帐内的主子，送太医出门。今儿个娘娘误了早膳，得去御膳房端两样点心回来，太医嘱咐过，这药是不能空腹吃的。
　　眼见着太医退了出去，陆小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是穿过来的，刚才她生怕身体有什么不妥会被太医看出端倪，紧张的差点忘了呼吸。
　　她自己走回到卧室，伸手从枕下拿起嘉儿写的那张纸，细细的上下端详着：“欧阳凝，欧阳凝，我就是欧阳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