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雨》阿毛毛阿莫

1、降雨

　　2029年5月20日，一个普通的清晨，是个阴天，太阳不见踪影，空气雾蒙蒙。

　　渠雨从床上睁开眼睛，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7点18分，离自己设定的闹钟还差2分钟。

　　闭了闭眼，等两分钟过去闹钟响起渠雨才从床上爬起来。

　　洗脸，刷牙，上厕所，对着镜子刷牙时，看着镜中的黑眼圈，渠雨心想，睡眠质量越来越糟糕了，晚上梦境不断，想着白天日复一日的上班生活，心中有股莫名的烦躁。

　　背上背了好几年的背包，里面放着掉漆的保温杯，雨伞和纸巾。

　　走出居民楼时渠雨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天空，好像比以往更安静，天上一只飞鸟也没有，树叶安静的垂着，似乎是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但好在天气不冷不热，陆陆续续出门上班的人也安安静静，只有清浅的脚步声。

　　渠雨生活在一个中档的电梯小区中，总高16层的楼房中的5层，离上班的地方很近， 爸爸妈妈已在5年前因车祸过世，靠着爸妈留下的积蓄渠雨买下了现在的小屋。

　　渠雨有一个小她4岁的妹妹，在外地读大学，今年就要毕业了，等她毕业，渠雨准备接她来这边和她一起生活。

　　自从家人去世后，渠雨和妹妹相依为命，每天都会互报消息确认平安。

　　到了上班的地方，像往常一样换上工作服。渠雨是一名内科医生，今天在一楼门诊坐诊。

　　滴滴答答，是雨落在窗外雨棚的声响，雨势渐密。

　　下一个病人推门而入，是个体态中等的中年男人，面色稍显疲惫，头发湿漉漉的，衣服也满是水渍。

　　做完了例行问诊工作，渠雨敲击键盘开检查单时，异变发生。

　　旁边一声痛苦的哀嚎，渠雨转头看过去，男人的皮肤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膨胀，当肤色变成深红后沿着皮肤纹路开裂，就像干枯缺水的土地上密布沟壑，脖子迅速肿大。

　　男人痛苦地不能呼吸，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脖子，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浑身肌肉骨骼因发出破碎刺耳的的咯吱声。

　　男人伸出手想抓住近在咫尺的她，渠雨迅速躲开，男人侧翻倒在地上，皮肤皲裂向外渗血，没来得及闭上的眼已呈现出青灰，犹如恐怖电影般的场景令渠雨一阵恍惚。

　　凄厉的尖叫接连响起，门外传来杂乱脚步，尖叫、怒骂交杂一起。

　　渠雨不敢细看倒地的尸体，撑着已有些发软的双腿，绕开血迹拉开诊所的门。

　　门外已混乱一片，大家尖叫着朝医院门口冲去，互相推搡，在人群的间隙隐约可见地上倒下的尸体。医院门口水泄不通，已经有人被挤得倒在了地上。

　　突然，旁边诊室传来叫喊，渠雨听出是同事李医生的声音。

　　渠雨推开门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满是红色的鲜血，李医生靠着墙壁捂着自己的脖子，倒在血泊中，面色惊恐扭曲，看见自己进来时眼神中仿佛闪过微弱的光芒，脖子上伤口不断向外流血。

　　旁边趴着一具尸体，裸露的皮肤如同皲裂大地，渗出密密麻麻的血。和自己刚才目睹到的尸体非常相似。

　　渠雨来不及思考，跑去帮同事用力按压住伤口。但他早已是强弩之末，仿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渠雨的衣裳，双眼瞪大失去气息。渠雨还按着他的脖子，感觉到失去生命气息后手下的皮肤迅速变硬，整个躯干也变成了青灰色，渠雨恐惧地立刻收回手，手上沾染的血液还是鲜红色，不知是不是错觉，渠雨仿佛觉得血液在往自己手里面钻，顿时被吓得浑身冷汗。

　　渠雨立刻冲到旁边洗手，但冲去血液后的手掌下仿佛已有丝丝缕缕的红色在游走。

　　外面的嘈杂声更加距离，渠雨朝外一看，通往出口的道路早已水泄不通，渠雨感到脑中一阵眩晕，十分钟前的宁静好像一场梦，不！现在才是真正的噩梦！来不及思索，现在能做的只有逃走，去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

　　渠雨看向混乱的大门，脱下沾了血的工作服，她转头向医院更深处跑去，那里是医生办公室。大家都往门口跑，这边反而空荡。

　　跑进办公室反锁上门，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办公室的小窗外面有一条两人宽的小道，正对着围墙，围墙外面就是医院外面的灌木丛和马路，围墙较高，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隔着围墙传来的惨叫与撞击声都昭示着恐怖的事在不停发生。

　　渠雨腿软瘫坐在地，发抖，剧烈喘息。

　　从那个男人的异变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分钟，整个世界仿佛天旋地转，像噩梦像恐怖电影般的事情正在发生，窗外的雨势渐大，却抵挡不住外面此起彼伏的哭喊与叫嚷。

　　稍稍平复后渠雨拿出手机，马上给妹妹打电话，“不行，要是妹妹躲着，手机铃声响起是很危险的”，在接通前渠雨就挂断了电话。发了消息“妹妹，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如果在家，千万不要出门”

　　妹妹现在在外实习租房子住，最近几天刚好生病在家休息，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家里，在家的话比在外面要安全的多，此刻她和妹妹相隔千里，异变的原因也不得而知，真叫人心急如焚。

　　“姐，我在家，我没事，我听到外面一直有惨叫声，发生了什么？”

　　渠雨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死了很多人，死状很恐怖，你待在家不要出门，看看新闻有没有通知，我们保持联系。”

　　“姐，我知道了，我待在家不出去，你现在在哪，你安全吗？”

　　“我没事，你关好门窗，注意安全。”

　　渠雨不想妹妹担心，没有告诉他目前自己的情况，打开新闻界面，暂时还没有消息。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渠雨缩在沙发，听着外面渐渐变小的声响，工作群里首先有了消息有暂时到达安全地带的人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亲眼目睹身边人死去的人已陷入疯狂，报警电话打不通，渠雨发消息询问了一些朋友的情况，只有小部分回应自己。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外面的声音已平息，雨还没有停。

　　借助于目前发达的网络通信，渠雨大致了解了目前的情况。

　　全球各个地方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事发突然，没人知道异变发生的原因，官方警告大家不要出门待在家中，因为目前待在家中和封闭场所的人暂时没事。并且警告如果周围有人变异要迅速远离，血液接触可能会导致死亡。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通过网络沟通，大家发现，几乎全世界同时下起了一场雨。

　　全球各地同一时间下起了一场雨？窗外的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想起在自己面前异变的那个男人，没有打伞被淋湿，难道异变是这场雨的缘故吗。

　　听着窗外的雨声，渠雨毛骨悚然，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掌，是那只触碰过鲜血的手掌，之前隐隐约约的红色已不见，看起来和平常没有差别。

　　“接触过异变尸体鲜血的人可能会死”，自己也接触了同事的鲜血，自己会死吗。

　　“妹妹”，渠雨不害怕死亡，可还有妹妹呢，两个月前送妹妹去实习的告别，难道就是最后一面了吗。

　　渠雨喝了水，在房间中等待，希望能有更多的官方消息，空气中有血腥气味隐隐传来，她不敢出去。在确认妹妹的食物还够好几天生活时，她躺在沙发闭上眼小憩。

　　渠雨所在的城市是东部联盟国下的一个位处中部的超大型城市，拥有数千万人口，妹妹在距离千里的东部城市，妹妹本来是天真的性子，自从父母去世后也迅速长大，姐妹俩还憧憬着将来一起生活的日子，可现在看来，下一次相见不知是什么时候。

　　好像昏睡过去很久，各种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好像诉说着什么，渠雨突然惊醒，一看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自己怎么睡着了？”

　　外面的动静已平息很久，渠雨起身侧耳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轻手轻脚打开门锁，推开一条缝隙，朝外面望去。

　　办公室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阴天的室内光线也并不明朗，昏暗的走廊地面散乱地留下废纸和一些垃圾，走廊中央醒目的红色血迹一直蔓延到尽头，走廊尽头转角好像趴着一具尸体，渠雨有轻度近视，她眯了眯眼睛也看不真切。

　　刚才醒来渠雨看见新闻有了新的推测，军方怀疑雨中有某些特殊物质会导致皮肤及血管变异破裂，被污染后的血液接触正常人伤口后会导致伤口出血不止致人迅速死亡。

　　但这场诡异的雨从何而来，却没有头绪，这场雨波及范围太广，至少目前的科技还做不到能让全球同时下雨。

　　军方建议目前所有安全的人不要出门，更不要接触雨水，不能接触死去的人和血液，等待官方进一步研究后统一进行尸体处理。

　　渠雨拉上门感到一阵无力，外面的雨还在下，自己根本不敢出去，办公室的食物和水不多，在弹尽粮绝之前希望能有新的转机。

　　“啊！”突然渠雨感到左手一阵刺痛，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抬起手一看只见掌心血管凸起蜿蜒，像有看不见的东西在里面游动，让人痛苦不堪，全身发热，接着仿佛有东西在全身随着血液游走，整个身体血管鼓动，仿佛浑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就是这只左手在帮忙按压伤口时触碰了血液，“接触了被感染的血液，自己要死了吗，原来这种死亡的感觉这么痛苦”，渠雨痛得瘫倒在地，感觉针刺样的疼痛越来越猛烈，可她仍然意识清醒地承受着疼痛。

　　“不是说会迅速死亡吗，我的死亡过程怎么如此漫长”，渠雨痛苦的想着，接着脑海中传来的猛烈烧灼与痛感让她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