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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地铁上的人来来往往,经过打工人的高峰期,车厢没剩下什么人。

      但许长悠仍站在车厢末尾,抬手握着吊环,怔忡看着车窗发呆。

      深色羊绒衫仍穿在身上,和刚才的对话相比,价值六位数的衣服好像也变得没那么令人震撼了。

      车内清冷的木质调本应该令人清醒,但仅仅只是呼吸了五分钟就让她的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

      在听到容峥说的那句话之后她木楞在车内,脸上只剩下惊诧。

      同样过度反应的是坐在驾驶座的付则,透过后视镜,瞪圆了处惊不变的双眼。

      容峥挑了挑眉,神色平淡到仿佛只是谈判一场边角小生意,“合约期一年,许小姐只需要帮我应付宴席,这期间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我应该都能满足。”

      许长悠笃定他听到了天台上的那通电话。

      她被迫上了谈判桌。

      丰厚筹码已然摆上。

      修剪干净的指缘陷进掌心,许长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气息却还是不稳,出声如蚊蚋,“那我回去考虑一下。”

      容峥朝后视镜抬了抬下颌,“给她名片。”

      付则难得慌张,从包内抽出名片转身递给她,再转回去的时候没有再看向后视镜。

      “地址。”
      容峥已经靠向椅背,阖上双眼询问。

      许长悠顿了一秒钟才意识到他的意思,连忙拒绝道:“不麻烦您了,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容峥侧头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短裙,“今晚很冷。”

      虽然上面穿着他的羊绒衫可以御寒,但短裙下的一双腿已经感受到了冷空气,许长悠揪了一下裙摆的褶子,坚持道:“我想清醒清醒。”

      容峥好像笑了一下,许长悠不确定,但又不敢一直盯着他的唇角看,安静错开眼睛,余光看到他点头,才打开车门下车。

      关闭车门的瞬间,容峥再次朝她看过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打名片上的电话。”

      许长悠点头,大抵是脑子还未清醒,朝车内人鞠了一躬,说:“您路上小心。”

      这下看清楚了。

      容峥确实在笑,只不过唇角的弧度不高,看过来的眼睛里带了点笑意,“还是许小姐小心。”

      等那辆黑色轿车汇入主干道繁华车流,许长悠才回过神来,男人带笑的嗓音还存留在耳边,被风吹得发痒,她揉了揉耳廓,转身去了地铁站。

      -

      下地铁后时间还不算太晚,住着职工家属的旧小区内家家户户还亮着灯,小区门外的小店也还有顾客往来。

      许长悠没急着进小区大门,拐进即将收工下班的水果店。

      见是熟客,穿着围裙的老板笑着打了声招呼。

      许长悠弯了弯眸子,温声开玩笑道:“今天给我留了什么?”

      “牛奶草莓。”老板也跟着开起玩笑,“保证各个新鲜。”

      许长悠经常赶在水果店打烊前光顾,一是下班晚,二是打烊前水果比白天便宜不少,次数多了老板记住了她的习惯,总是好心留一些新鲜水果等她来买。

      她买完草莓,拎着袋子上到三楼的家门口,却听到向来安静的家中传出喧闹声。

      梁伶喜爱安静,不上课的晚上爱开盏夜灯看闲书,许长悠深夜回家总是静悄悄,这么热闹的动静很少见。

      心情倏地沉入谷底。

      许长悠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入目便是坐满沙发的亲戚。

      舅妈曾蓉坐在沙发正中央,身侧坐着舅舅和外婆,而喧闹声从长沙发上传来,许长悠关上门,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表弟,正翘着没换的球鞋打游戏。

      游戏音量开得很大,充斥着整间客厅。

      外婆最先转头,“小悠回来了?”

      许长悠面色平淡应了一句,换了鞋拎着水果去了亮着灯的厨房。

      梁伶正在倒水。

      许长悠把水果放置物架上,扯了扯母亲的衣角,“妈,我来吧。”

      梁伶闻到清淡的酒味,转头先是紧了紧眉头,“又喝酒了?”

      “就一杯。”许长悠仗着自己酒量好,谎话张口就来。

      梁伶没让她拿倒好水的杯子,嘴巴朝浴室努了一下,“去洗澡,洗完赶紧去睡觉。”

      许长悠也不跟她犟,点点头,等梁伶一出厨房,她拿出刚买的草莓,洗净放进盘内,端了出去。

      礼数到了,转圜的话也好开口。

      客厅内,外婆已经拉着梁伶坐在自己身边,是个亲密无间的距离,说出口的话却分明隔阂,“你也知道你哥压力多大,家里这么多事都堆在他身上,连觉都睡不好。”

      梁伶被她拉着手,脸色却并不亲密,梁伶小时候曾被送到港岛远方亲戚家养过一段时间,知道自己是女孩不受家人喜欢,这么多年和父母关系一直不咸不淡。

      舅舅梁适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嗓音也温和,“小伶,哥实在没办法了,家里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你看能不能跟有舟商量一下……”

      他咽了咽口水,面露尴尬,接下来的半句话没能说出口。

      一只绷着脸的曾蓉坐不住了,偏头瞪了一眼梁适,又看向梁伶,“你们家赶紧出个方案,我们家实在等不及了,妈也一大把年纪了,总跟着来催债你们也忍心?”

      梁伶还未开口,许长悠已经端着果盘来到茶几旁,白瓷盘放在玻璃茶几发出清脆响声,消散了客厅内的火药气息。

      “舅妈,吃草莓。”许长悠在茶几旁的凳子上坐下,朝曾蓉推了推白瓷盘。

      曾蓉并未动作,眼睛朝上一翻,并不领情,开口就是冷嘲热讽,“还有闲钱买水果,怕是连欠了多少钱都忘了吧。”

      梁伶闻声脸色变了变,朝许长悠使了个眼神,让她回卧室。

      许长悠假装没看到,听梁伶好声好气地跟人保证,“有舟下个月就要调去新项目部,工资也会上调,钱一定能按时还给你们的。”

      曾蓉斜眼扫向梁伶,“上调多少?现在这个经济形势我也懂,每个月高出一万不得了了。”

      而这多出来的一万块,也是建立在调任成功的基础上,许长悠记得清楚,梁伶前天跟她说的是父亲正在托人打听,还不一定成功。

      曾蓉见没人说话,便直接撕开脸皮,手掌“啪”地一下往茶几上一拍,就连躺着玩游戏到忘我的表弟也吓一跳,识相地关了声音。

      客厅终于恢复平静。

      曾蓉清了清嗓子,下达命令般,“今天来就是要个准话,今年上半年到底能不能把钱还完?”

      “我再打电话问问有舟,看他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梁伶平和道。

      梁伶性格如此,面对所有争端都能保持冷静,而这一点却让曾蓉不满,又伸手拍了一下茶几,怒气冲冲看向她,“现在就打,我跟他说!”

      许长悠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态度,一瞬间觉得荒谬。

      当初许有舟刚开公司时接连接了几个大项目,恰逢过年只不过嘴上提了一句,曾蓉就记住了。

      也是和现在差不多的场景,她那时也是叫上舅舅叫上外婆,全家仿若来做客,话题却离不开许有舟的生意,一开始遮遮掩掩打听,到后来存有一百六十万的银行卡就放在她家客厅,吵着嚷着要入股份。

      许有舟深知生意风险,一开始怎么也不同意,但架不住老人的哀求,最后还是无奈答应。

      公司破产亏损后,许有舟第一时间联系了舅舅一家说明情况,由于还有银行的贷款,经过商量后约定每月还款给他们家。

      电话一直响到被挂断也没能被接听。

      曾蓉额上的青筋跳起,俯身从梁伶手中抢走手机,作势就要重播。

      许长悠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臂,“舅妈,我爸工作时间不能接电话,他下班看到未接电话会打回来的。”

      曾蓉朝她一抬眼,“那我们就这么在你家干等着?”

      “你们先回家。”许长悠按着她手臂的掌心没有松动,“等我爸回电话商量后,我第一时间给你打过去,一定给你们一个说法。”

      许长悠视线从曾蓉脸上转移到一直沉默的外婆身上,“很晚了,外婆身体不好,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外婆被她平静看了一会儿,终于不再沉默,拍了拍舅舅的手臂,“咱们先回去,等小伶联系上有舟再说行不行?”

      舅舅点了头,见再坐下去也出不了结果,曾蓉拽着表弟的衣领从沙发上起来,临走时撂下一句话,“再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

      木门防盗门依次关闭,梁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捂着脸坐回了沙发,闷闷来了一句,“要不然就把这套房子卖了吧。”

      这是梁伶在许有舟年前走时和许长悠商量过的对策,这套只有六十平的两居室是梁伶学校分的房子,如今市值有两百万,还清贷款还剩下一些钱,足够生活。

      可他们就没家了。

      想再买房子,以京市的房价,他们负担不起。

      客厅的灯光开到最亮那一档,照亮舅妈一家来后随意扔的垃圾,洁白地砖上斑斑点点的脏污,就好像他们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

      许长悠把垃圾打扫干净收起垃圾袋,对梁伶说了一声就下楼去扔垃圾。

      她没换衣服,还是西装短裙,夜风却是更甚,吹到光裸的小腿上却并没有知觉。

      许长悠把垃圾扔进绿皮桶,并没有急着上楼,手机从口袋拿出的瞬间带出名片。

      是她下楼前专门从包里拿出来的。

      指尖一错,有两张。

      她思索一瞬,将印有付则名字的白色名片重新塞进口袋。

      手中仅留一张黑色。

      许长悠借着昏黄路灯打量手中的黑色名片,磨砂质感,印刷足够清晰,名字电话很容易分辨。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听。

      “喂,容总。”许长悠的声线被夜风吹得微颤,“我是许长悠。”

      不合时宜的时间,谈的也是和天方夜谭差不多的事情。

      许长悠没来由得胆怯,握着手机的掌心收紧。

      “这么晚了有事?”

      不知道是刚洗了澡沾染了温热水汽,还是电流削减了他语调中的冷厉。

      容峥的声音听起来慵懒而沉稳。

      压迫感不再强烈。

      许长悠稳了稳心神,“您今天说结婚的事是真的吗?”

      “我说了,不开玩笑。”

      听到确定答案,许长悠又停顿了,要说的话难以启齿,她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容峥却没有催促,平稳呼吸一下一下自听筒传入耳廓。

      莫名叫人放下心防。

      “……那结婚的话,您能借我七十万吗?”

      哂笑声响起。

      许长悠脚尖点在水泥地面,一颗心悬在空中不上不下,想直接挂断这通电话,可一抬眼看到三楼亮着的窗户又忍了下来。

      “结婚的话不叫借。”容峥耐心道:“是给。”

      许长悠怔了须臾,只干巴巴来了一句,“谢谢您。”

      “口头感谢不行,许小姐也是需要做事的。”

      “您说!”许长悠立刻点头答应,意识到容峥看不到,才在台阶上站稳,郑重对电话里宣誓:“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万死不辞。”

      说完才觉出中二,许长悠脸颊红着贴在手机屏幕,庆幸这是在打电话。

      容峥低促地笑了声,“那道不至于,还记得我说过的吗,许小姐需要配合我出席一些家宴活动。”

      “没问题的。”

      许长悠马上答应,握着手机的掌心微微泛潮,仿佛热流充盈全身。

      而楼道后穿堂而过的风却将她吹了个正着,零星树叶打着旋儿从身侧飞走。

      许长悠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在外面?”

      许长悠不好意思地捂着鼻子说“嗯”。

      声音闷在衣服里,像极了哭腔。

      “去睡觉。”容峥指间点了点手机金属外壳,“明天来我办公室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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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1.晚上九点日更 2.专栏完结文《难追》破镜重圆/痞帅深情x内敛木讷 《纵她放肆》抢婚/爹系掌权人x作精私生女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