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N.断眉糙汉= ...
-
盛夏的风穿过小巷，拂过的面庞一个比一个稚嫩。
方清珏一手插兜，一手端着杯芒果沙冰，面无表情地穿梭在成群结队的学生之间。
五年了，江川的模样没怎么变，气质倒是更温润了，看着像日韩影视剧里的邻家哥哥，一点也不像混过社会的老大哥。
头发还是纹理中分，不长不短的，金丝边眼镜换成了无框眼镜，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弯弯的，像披着羊皮的狐狸，妥妥的斯文败类。
方清珏吸了一口冰沙，心道，都分手这么久了，干嘛还戴着那个耳钉。
懒得换？
腕间怎么多了串佛珠，不是从来不信神佛么？难不成是坏事干多了？
啧。
他回过神来，心道，关我屁事。
几步走回鱼丁店，方清珏伸手推开店铺的玻璃门，看清屋里仅有的一桌客人时停住了脚步，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
操。
他不是在店里么！
玻璃门上挂着的铃铛叮铃作响，靠窗坐着的那个人最先抬眼，隔着几张长桌与方清珏对视。
坐在那桌的另外两个人也随之回头，看过来的眼里没有意外，也没有陌生，像是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方清珏默默收拢手指攥紧了沙冰杯，整个人被沙冰凉得有点发颤。
“不是要了一锅鱼丁么，再不过来吃该凉了。”江川笑了一下。
方清珏：“……”
吃个屁。
可就这么走了，倒像是落荒而逃，若只有江川也就算了，偏偏老伍也在。
不能丢人。
短暂的挣扎过后，他冷着脸朝几人走过去。
刚刚叫的那份鱼丁就放在江川的胳膊旁边，整个桌子也只有他旁边的座位空着，像是特意留出来的。
前任再度相见，比的就是谁更云淡风轻。
五年前他狼狈够了，如今就算憋死也要将潇洒装到底。
方清珏咬着牙，硬着头皮坐在江川旁边。
刚刚在街上打照面时不觉得，这会离得近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靠近江川的那半侧身子都在发麻。
什么毛病。
他捏紧手中的冷饮杯，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半杯芒果沙冰溢了出来，洒了一桌。
操。
丢死人了。
他正想抓餐巾纸擦一擦，坐在对面的老伍拦了一下：“你坐下吃吧，我来就行。”
方清珏依言收回手，麻木地吸了一口沙冰，吸完感觉脑瓜仁都在疼。
刚刚点餐时确实看见有个人坐在这个位置，当时没注意，没想到竟然是老伍。早知道就看一眼了，至少看完他不会再点这锅鱼丁，也就不会出现这种尴尬的场面。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况且前任也比他淡定得多。
“待几天？”江川递过来一双一次性筷子，态度自然得像许久未见的老友。
方清珏没接，另掰了双筷子闷头吃饭：“明天就走。”
“这样啊。”江川将筷子放回桌上，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尴尬，“已经下葬了？”
这小破地方瞒不住消息，屁大点事不出半天就能传开，更别说死人了。
方清珏扒拉米饭的动作停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江川也没再问。
老伍擦干净桌子便坐下来，傻兮兮地笑了一声：“那……就你自己回来的？”
方清珏抬头，不咸不淡地问：“不然呢？”
“你哥怎么没回来？”
“怎么？你想他？”
老伍哈哈一笑，没再追问。
方家这老无赖作孽太多，父子情早就断了，血缘维系的只有恨。换他，他都不可能回来，更不会让弟弟回来，毕竟高利贷正愁找不到人收账呢。
“听说你在澳洲学医？”老伍又问。
关你屁事。
方清珏心口一紧，握着筷子用力戳了几下米饭，见江川安静地吃着肉臊蒸蛋，没什么反应，才松了一口气，掀起眼皮盯着老伍，声音冷淡：“有问题？”
“哈哈，这孩子说话还跟炮仗似的，”老伍自顾自地说，“学医好啊，川哥当年做梦都想当牙医，如今也只能继续做做梦了。诶，对了，你是哪科啊？”
方清珏埋头吃饭，没有回话的意思，好像根本没听见。
坐在老伍旁边的是个蓄着八字胡的糙汉子，右眉骨处有道疤，看着有点痞，一身的匪气，却是四个人里唯一一个认真干饭的。
许是他吃得过于狼吞虎咽，江川不由得问了一句：“不噎吗？”
他抬手比了个耶，然后操着一口京腔将岔开的话题拉了回去：“不会是牙科吧？”
操。
毁灭吧！
这鬼地方真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方清珏扔下筷子，正准备起身，便感觉衣角被旁边的人抓住了。
“订酒店了么？”江川问。
方清珏攥着拳头，目不斜视又惜字如金地回了一个字：“嗯。”
“哪家？”
“……后街那家。”
江川点点头：“明天几点的飞机？”
“关你屁事。”
“问问嘛，你难得回来一趟，怎么说也得送送你啊。”
方清珏这才转过头去看他：“我和你，不是能送机的关系吧？”
“那是可以一桌吃饭的关系么？”江川笑着问。
方清珏：“我不是坐这呢？”
“哦。”江川笑弯了眼。
他松开手，继续吃肉臊蒸蛋，“我以为你不愿意呢。”
方清珏：“……”
这人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他架在了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方清珏烦躁地捏了捏指节，硬着头皮回道：“确实没有和前男友一桌吃饭的习惯。”
江川抬眸看过来，似笑非笑地说：“我们不只是这种关系吧。”
“哦？”方清珏阴阳怪气地问，“那还有什么关系？”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连老伍都没再动筷。断眉糙汉看了眼江川，又看了眼方清珏，噗呲一声乐了出来。
老伍转而看他：“你笑什么？”
“还没见过谁敢和江儿这么说话。”糙汉子边说边往嘴里扒饭，囫囵不清地说，“觉得新鲜呗。”
“嵇野。”江川从纸抽里抽出一张湿巾递过去，示意他擦擦下巴，“沾上油了。”
嵇野没接，盯着湿巾愣了几秒，不知在想什么，随后才说：“这种苍蝇馆子里的低廉纸巾不干净，里面全都是细菌和漂白剂。”
江川说了句也是就将湿巾收了回去，老伍倒是白了他一眼，“糙汉子还穷讲究。”
嵇野没反驳，继续低头干饭，方清珏暗自打量了他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这人虽然胡子拉碴的，有点不修边幅，但长了一张性-张-力十足的脸，气质也很特别，身材更绝，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是小姑娘以及大部分gay都会喜欢的痞帅型男。
在江川店里看见他时，方清珏就在怀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今看来，应该只是朋友。
“叮铃铃——”
门铃响了几下，一个穿着polo衫，长得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了进来。
“秦朗。”江川朝人抬了下手。
那个人点了点头，朝这边走过来，老伍喊了声朗哥，抬起身后的椅子加在江川旁边。
方清珏抬头看过去，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是他。
五年前，江川劈腿的那个大学生。
“抱歉，有个会，来晚了。”秦朗说。
老伍摆了摆手：“没来晚，我们还没过去呢。”
秦朗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方清珏脸上时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几秒，随后才对江川说：“不是说不吃晚饭直接过去么？”
“老伍请客，不吃白不吃。”江川说。
老伍“啊？”了一声：“不是你非得过来蹭饭的么。”
话音一落，江川便眯起了眼睛，像只狐狸似的盯着老伍。那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看得人发怵，老伍立刻改了口：“是是是，是我非要请吃饭。”
秦朗淡笑一声，没说什么，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屏幕，随后便与江川聊了起来。
方清珏低头扒了口饭，却觉得这米饭酸得发苦，吃得人难受极了。
“五年了。”
他一开口，桌上的几个人通通看了过来。
方清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没有起伏，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
“这回你就不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N.断眉糙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