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1、秘境 ...
-
“4月5日下午三点半,我省召开关于3月31日晚上凌晨两点广源市人民广场暴动事件的调查结果及处理结果的会议,据会议报告,本次暴动事件一共涉及325人,13名公职人员,5名摄影师,307公民,死亡120人,其中包括3名公职人员和一名摄影师,失踪21人目前已经寻回。该事件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反叛行为,是由境外人员洗脑导致,在此提醒广大居民朋友,谨防上当洗脑,另对谎报瞎报调查不彻底乃至不作为的政府单位所有人员作出撤职处理。”
“为增强广大居民朋友的安全意识和保障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另据气象局,应急管理局指示,近期各地降雨较多等多种原因,作出以下指示,现将限制出行,今日起居民出行时间缩短为上午8-12时,下午2-6时,请各位注意回家时间,网络普及时间同时缩短,书籍印发类型及单本印发数量同样管制,杂志,网络小说,心灵励志类书籍全部停售停印,其他类书籍日印发量不得超过当地居民总数。”
“据国家观察所(一个天地人都观察的部门)观测,目前人,天、地都在发现巨大变化,人类命运处于关键期,异象频发,为防止空中入侵,人间等离子盾工作强度提至III级,地下城暂时关闭,野外危险等级更新为二星。请注意野外安全,做好全身防护。相同消息已投放至野外各队伍。”
“4月5日下午三点半,我省召开关于3月31日………”
三条新闻循环播放,离页抬手按下遥控器啪一下关掉了电视,低头继续给千池因为多日扎针而臃肿的手背消肿。
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一条出行时间受限重要,因为他们还有事做。
就在应照时和应照兰带走明月七的第二天,手机新闻推送,周边地区有几个人死了,全都死在了各自的家里。
死状并不恐怖,但也不算安详,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血迹,但双眼却都睁得很大,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血洞,里面空荡荡的——心脏丢失了。
是被什么人挖走的千池他们心知肚明,木鹦鹉还没有死,那天急着去救张家家主打草惊蛇,萧亭估计早就换地方了。
而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花与鸣派出去的小鬼小白打听了一圈回来说,萧亭他们就在北京某处繁华的别墅里,木鹦鹉还活着。
他们需要夜间出行,但现在下午六点就要回来,又一道阻力出现了。
北宫雪托腮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叹息道:“接下来他们又不知道会杀谁,照我说,那些人死了活该,就不该救。”
花与鸣抱臂站在墙边扫了她一眼。
离页擦药的动作一顿,一抬头对上千池的视线,两人对视片刻,离页道:“还要再救吗?”
千池点头,“人的生命不该由神来终结。”
离页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
北宫雪噌地回头问千池:“可是他们真的比厉鬼还要可怕。”
千池的视线落到她脸上,说:“那又如何,这就是人间,千年万年都是这个样子,即使我为此做过很多努力。”
从千年前开始到现在,人间丝毫没有改变过。
或许一万年,一亿年以后人间还是这个样子。
四个人一阵长久的沉默,离页将药瓶收起来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主治医师和护士都走了进去,戴口罩的医生过来给千池一顿检查,随后对千池说:“恢复得还不错,切记不要有过大的动作,药每天都要上,及时换药。”
千池扫了他一眼,点头。
医生蹙眉指了指他额头的印记,试探性地问:“那图案是?”
千池撒谎道:“天生的。”
医生点头,“你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虽然目前恢复得不错,不过依然要看情况,最好做好长期住院的打算。”
“什么?!”千池第一个不答应,他刚大声喊完,胸腔就一阵闷疼。
他捂了一下胸口,离页在边上皱眉担忧地看着他,等闷疼过去,他才渐渐缓和下来,就听医生说,“看吧,以你现在的情况,别说做事了,行动都不便,还是乖乖待在这儿等养好了再出去吧,不然你出去就是添乱。”
千池其实没有现在出院的打算,只是听到要长期住院有些难以接受而已。
半晌,他接受了这个消息,医生叮嘱护士从今天起换一种药给他用接着说了药名。护士答应一声,在本子上写下,医生从她面前经过关上门离开后,她盯着被离页扶着躺下的千池看了片刻,握紧了手里的笔,离页给千池盖好被子一抬眸刚好视线与她对上。
仅仅一秒钟的时间,护士眼里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朝离页讪讪一笑,“不好意思,他太好看了,忘记离开了,我现在就走。”
护士说完转身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离页转眸目光与花与鸣对视。仅仅一个眼神,花与鸣就懂了离页的意思,连北宫雪都看懂了。下一秒,她和花与鸣都出去了。
病房里独留下二人,离页打开尚且温热的粥,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到千池嘴边,千池却不肯吃,抬手推开,说:“天天吃这个我都吃腻了,我给我出去买点其他东西吧。”
离页把勺子搁进碗里,问:“那你想要吃什么?”
“烤鸭!”
离页:“……”
“烤鸭辣吗?”他没吃过也没听说过,所以问,“你可以吃这个?”
“我就是要吃!”千池态度强硬。
离页无法只好搁下碗站起来打算出去买,查房已经查过了,等一会儿护士过来换完药,他再布结界以防止那伙恶鬼再来寻仇。
等了一会儿另外一个护士来给千池换了药,他才布下只许北宫雪和花与鸣进入的结界,出去找店给千池买烤鸭。
就在他刚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花与鸣掐住刚刚那名护士的脖子。
那护士剧烈挣扎的身体竟然顷刻之间变成了一具枯骨,只留下一件粉色的护士服,白色的护士帽掉到了地上。
花与鸣手里的护士服霎时间燃烧起来,他看着跳动的火苗,沉声说:“第二十只。”
在千池住院的一个多月里,这是他杀掉的第二十只恶鬼。
*
离页花了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卖烤鸭的店——全聚德烤鸭。
一只鸭子花掉了他几张红票,从全聚德离开,他摸了摸兜里仅剩的两张红票,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花与鸣用冥币,北宫雪身上的钱也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他们连住院费都交不起了。
他得问百里落借钱了。
回去给他传张纸鸢问问吧,这么些天了,不知道白苏的情况怎么样,一并问问吧。
从外面回来,将切好的鸭子一分为二,一份给了千池,一份带辣带醋的给了花与鸣和北宫雪。
千池看见烤鸭眼睛放光,接过解开袋子打开便用筷子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花与鸣和北宫雪随了他,狼吞虎咽一口一片吃得欢乐。
离页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视线停在千池身上,看千池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不知道还以为他几天没吃饭,像个饿鬼。离页偏头倏地一笑,哭笑不得:“你慢点。”
窗户边的桌椅上,两个小孩彼此对视机械性地嚼着嘴里的鸭肉,眼珠同时移动到眼尾。千池扫了他一眼,眼睛弯了弯。
离页抬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花与鸣北宫雪身体同时向前一倾,北宫雪一手拢在嘴巴边,小声说:“贵圈太靡乱了……啧。”
花与鸣同样沉声道:“你懂什么,这就叫爱!”
北宫雪:“……?”
另一边,离页抬脚离开床位找了两张纸一支笔,扒开笔帽,坐下边写边问:“那个护士死了吗?”
“已经是我杀掉的第二十只了。”花与鸣说。
离页垂眸看着依旧歪歪扭扭的字迹,点点头,心里觉得,果然,这些风平浪静的日子背后都是他们的功劳,他道:“多谢,辛苦。”
花与鸣愉悦道:“不客气,小白刚刚那会发了具体地址给我,他们观察了几天发现萧亭和应衫全天都不在家,应照时应照兰都在,人应该是由他们看着的,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六点可就要回来了。”
北宫雪这时插了一句:“萧亭姑姑,嗯不对,是廖吾还在人间有别墅?”
花与鸣耸肩,“谁知道呢。”
离页沉默片刻,说:“等你爹把药吊完,我们三个一起去。”
“啊?”北宫雪指指皱眉看着他背影的千池,对离页说,“那掌门谁照顾?只有结界在靠谱吗?”
“不是还有它吗?”离页视线落在熟睡的花青身上。
它已经睡了很久了,今天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它?!”北宫雪满脸不可置信,“它今天就没有醒过!”
“春天了,很正常,今天晚上就会醒过来。”离页淡淡道。
“……哦。”北宫雪看了睡在千池旁边小窝里打呼噜的花青。
下午两点,他们隐身出发去了小白说的地方。
一个还算繁华的地方,在一座矮山后面的别墅里。
那是一座90年代的自建房,三层,楼前有青石围墙,围着一个不大的院子,有两棵树从院墙里探出来。
“这房子……”北宫雪打量一番,喃喃说:“小时候老区那边好像都是这种房子。”
“老区?”离页问。
“嗯。”北宫雪点点头,“我和姐姐很久以前还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呢,不过现在这种房子都没了,拆完了。”
这房子凭空出现,突兀而孤独地站在山坳里,小雨带着蒙蒙雾气,环绕着它。
总透着一股莫名的死寂,他们实在并不想离得太近。
奈何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离页从裤兜里掏出四张折叠好的纸,各自分给他们,说:“有事用纸鸢联系,我在上面施了法,其他人看不见。”
“好。”北宫雪花与鸣一齐应道。
离页语重心长地叮嘱,“分头行动,我去二楼,不管谁先找到,第一时间通知其他人,如果照时和照兰再出手阻拦的话,打感情牌。”
花与鸣扫了他一眼,反问:“打感情牌?”
离页深深看了他一眼,拍拍他俩的肩膀,语重心长,“一定有用。”
“好吧,应照时要是打我,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花与鸣说。
北宫雪一脸疑惑地看他。
“好了,行动,抓紧时间。”离页说。
话刚说完,三道虚影同时消失在楼前,花与鸣去了三楼,北宫雪去了一楼。
二楼。明明是白天进到里面却一片漆黑。
离页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蜡烛,用千池的打火机点燃。火苗燃起来的一瞬间,整个走廊里回荡起缥缈的鬼哭。
离页抓着蜡烛一手护住火苗回头,火苗随着带起来的风抖动。
走廊长而幽深,因为太暗的缘故,一眼望不到头,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也辨别不了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走廊里没有一间房。
他想起了挡在明月七身前的鬼魁,看来血柯的手下,廖吾是留为己用了。
片刻,离页抓着蜡烛灯回头往前走了几步,背后的声音就变得渺远起来,像隔了一个世界。再走几步,声音就消失了。
他穿着酒红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和皮鞋,一头蓬松的短发,那一小团昏暗的橘黄色灯火映着他的侧脸,和脖颈露出的一截红印,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笔直的倒影。
皮鞋与地板相交的“踏踏”声,就在悠长的走廊里回响,听久了会让人心里发毛害怕。
可离页一直都很淡定。
在光线不太明亮的蜡烛灯的照射下,离页眯着眼睛看见前面不远,有一扇倒地的门,很显然这门是被从里向外强行破开的,铁楔子和金属门轴散落一地。
他快步走过去,扫了眼地上的杂物便绕开地上的门板和铁楔走进去了。
他试着按了两下开关,房间里的灯果然毫无反应,只能借着蜡烛灯那点微弱的光来看东西。
地上有一团血迹和……一对巨大的透明翅膀。
翅膀上有溅上的血迹,断裂的地方切口并不平整。
由于翅膀太大,就算离页不蹲下也能看清楚它上面如同叶脉一样的线条纹路。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世上还有昆虫有这么大的翅膀吗?
据离页所知是没有的,昆虫一般体形娇小,翅膀是体系的一半都不到。离页难以想象这只昆虫究竟有多大。
再下一秒,他蹲在地上。
地上除了翅膀和血迹再没有其他东西,他伸出手沾了一下地上的血迹,抵在鼻下闻了闻。
一股腥臭味。
他舔了一下。
咸的。
人血。
果然。
他转头去看屋里的其他物件。梳妆镜上摆正的,歪倒的瓶瓶罐罐,以及开着的衣柜里的一袭青袍,床边的一双皮鞋。
这是男人的房间。还是个喜欢化妆的男人。
他接着走到床边拨开帷帐,把床头柜的抽屉往外拉了一下。
里面,有一个黑色的钱包。
离页把蜡烛搁到了床头柜上,拿出钱包打开翻了一下,里面没有纸币,只有几张卡和身份证。
离页把身份证拿到了眼前。
借着微微抖动的火苗,他看见了身份证上面的名字。
木鹦鹉。
他曾经被关在这儿。
离页眉心一跳,那他现在人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