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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番外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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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秋季校服后,日子一天天往冬季倾斜,我坐在月光馆学园的保健室里,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僵硬的寒冷。
时间已经到达九月中旬。
我正在保健室的凳子上坐着,左手边是略显凌乱的单人床,右手边是闭合的白色帘子,为床上的病患创造了一个小小的私密空间。我稍微抬起眼睛,依次掠过室内鞋,垂在床边可怜兮兮的外套衣摆,最后是歪斜躺在病床上、面带潮红的结城理。
“张嘴。”我说。
他乖巧地张开嘴,让我把测温计取出来,看了看数字,38.2°。口温依旧处于高热的状态。虽然台风天那段时间我跟了他一路,没让他淋成落汤鸡,躲过一场大病。但因为过长时间的操劳疲惫,在后续换季转温的日子,结城理还是不可避免地进保健室了。
我把体温计放好,转回头。他面上带有一种发热状态特有的恍惚,嘴没有闭上,眼睛呆呆注视保健室的天花板。他病起来的样子非常可怜,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打算去给他倒杯水吃退烧药,手背却忽然被更加湿热的温度覆盖。
他拦住了我收回手的动作。
他在出汗,额头、手心都冒着热气,似乎衣服遮盖下的每一寸皮肤都又湿又热。
“……凛。”结城理一点一点收紧手指,把我拽过去,手腕和他的脸颊也贴在一起。他侧过头,几乎是用脑袋枕住了我的手臂,用低温安抚他发热的肌肤。过了一会,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幼兽般的喟叹。
这个姿势有些难受,我只能保持手臂不动,屁股从椅子转挪到了床的边缘。
他不肯放手,我没法办去拿药,只能安静地看了一会理的侧脸,用另外一只手去拨弄他同样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手一伸过去,也立刻被他抓住,径直往自己脸上贴。
现在,他枕住了我的一只手掌,还强迫另外一只手贴在他发烫的侧脸上。
我忍不住笑了笑:“之前不是说讨厌我吗。”
他的声音从我手掌之间闷闷传出来:“…现在也讨厌。”
我手下用力,稍微挤压理脸上的软肉,他皱起眉,一脸不情愿,但没办法挣扎。这副样子又可怜又滑稽又可爱。
像没脊骨的软体动物一样,他一点一点顺着我的手往上挪,侧躺的身体蜷缩起来,直至整个人扑我充满冰冷气息的怀里。
他光洁的后颈从松散的衬衫和发丝间裸露出来,我迟疑地说:“你这样我真怀疑你是昨晚中的混乱debuff到现在都没驱散了。”
“不能是魅惑吗。”
我手指往上,稍微掀开他的眼皮,和他昏昏沉沉的灰色眼睛对上,端详半天:“我也没看见魅惑状态的爱心图案啊。”
“……”他挣脱了我的手指,把脸埋在我腰间,看起来是懒得和我说话了。
物理降温一段时间后,结城理终于恢复一点精神,愿意坐起来吃药。校服领子已经被他自己蹭得无比散乱,露出一点泛着红意的锁骨和喉结。注意到我的视线,他慢吞吞地看了我一眼,没有把丝带领结系上。
扑热息痛类药物在治疗高热上见效很快,服药大概十五分钟后,体温降到37.7°,虽然看起来还是无精打采,但起码不会像刚才一样烧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他依旧不肯松开拽住我的手,潮乎乎的灼热掌心和我十指相扣,像是捕获了心满意足的猎物。
下课铃响起。
保健室外逐渐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去代课的老师估计也快回来了。
被床帘围起来的狭窄空间内,充满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和气息。我移开视线,却依旧无法忽视他略显沉重的呼吸,汗淋淋的皮肤,以及被温水浸湿的嘴唇。当下氛围带有一种令人心惊的亲昵和暧昧,让我察觉到危险。帘外传来门外把手转动的声音,“有生病的学生吗?不会是翘课的吧”,熟悉的不着调的声音,保健室的江户川老师回来了。
我像是被开门的动静惊吓到,站起来,低声说:“我该走了……”但是话还没说完,竟然猝不及防地被坐在病床上的结城理拽了一把。他用力扯住我的衣领,迫使我低头,直接亲了上来。
湿润柔软的嘴唇。
还有差点磕到我的牙齿。
“不许走。”他说。
江户川老师的手指已经抓住了床帘。
*
唰一声,帘子被打开。后背传来新鲜空气的冷意,一片沉默。
“咦……”江户川用笔挠了挠脸颊,透过我看向结城理,声音疑惑,“结城同学,你不舒服吗?”
而结城理在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我。江户川老师来推销了一番自己的神奇魔药后就安心退场,赶往下一节神秘学课堂,临走前还非常贴心地把床帘拉好。因为结城理平时三好学生的印象太深入人心,被允许待在这里到放学。
他若有所思:“果然是女鬼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确实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可是被他这样一说我反而想要反驳。张开了嘴,却只是叹了口气。
“江户川老师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是你也别玩太过了。”
他抓住了奇怪的重点:“你和江户川老师很熟?”
“当过一段时间的同事,我还差他一张塔罗牌。”
理抿起嘴,又莫名露出一点不开心的神色。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他看起来像是想要咬我一口,指尖往下移,用指腹揉了揉他紧抿的嘴角。
“……理。”
我弯下腰,半跪在床上,凑近他。
他稍微抬起眼睛看向我,眼角还残留发热的红意。他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我察觉到他提了提嘴角,甚至露出微弱的笑容。
“理。”我轻声说。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不用我捧起他的脸,就自觉抬起头,再次给了我一个既青涩又急切的亲吻。他的嘴唇是我这辈子遇到过最甜蜜的陷阱。
神游太空般过了不知道多久,交叠的唇瓣依依不舍的分离,他忽然问:“你哭了吗?”
我把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吧。”
“我尝到你眼泪的味道了。”
“没有。”
“……有人说过你不擅长说谎吗。”
“……我劝你在我恼羞成怒之前最好不要说话。”
结城理:“噗。”然后竟然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想到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竟然是在嘲笑我。
我脑袋靠着他的肩膀,把眼泪都擦到他的衣服上。
他笑完后拍了拍我的脑袋,语气里也带着细不可察的笑意:“对不起。”
我忍不住叹气,又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爱你就够了。”
“…嗯。”
很快要到放学的时间了,我打算先出校门,在外面等他。手指碰到保健室的门的把手,竟然感觉不到金属的触感。
……或者说,在那一瞬间,我的手指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下意识伸展手指,低头,看见有一道极为深沉的黑线,从指尖开始往上蔓延。我很熟悉,这是浓厚的死亡的力量,与我共存许久。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我迟疑地打开门,走出保健室。
*
黑线随着时间的推移稳步蔓延,时间很快就到达十一月。SEES今晚对战第十二个大阴影,在这次战斗结束后,绫时苏醒,倪克斯即将降临。
在这个非同凡响的夜里,我听见了塔尔塔罗斯内部传来呼唤。
【——凛。】
和上一次在海港边处理狮爷阴影时,一模一样的声音。我恍然站在塔尔塔罗斯门前,终于记起这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
“望月绫时……”我说,“不 。法洛斯。”
身穿黑白囚服的小男孩,在塔尔塔罗斯的大门前,缓缓睁开了金色的眼眸。象征着非人和阴影的眼睛在他身上无比违和,淡绿色的光平静而又诡异地降落在我们身上。他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你好,凛。”
“我没想到原来是你在呼喊我。”我说,“毕竟我记得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会,你变成了死亡宣告者,而我的枪口对准了你的脑袋。”
“不。那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说,“你其实没见过我。你没有进房间,也没有开枪,更没有和我交谈……你还记得吗?我们没有最后一次见面,因为我们从未分离。”
我从左腰侧再次摸到了枪。
法洛斯露出难以言喻的落寞神情:“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吗?”
“……”
“这个世界的真相,你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吧。”他笑了笑,走到我面前,“这对你而言是个很完美的世界,你拥有记忆、力量、改变一切的能力。如果现实世界是这样就好了——他还活着,你也不必去死,大家共度难关,然后得到大团圆的Happy Ending,难道你没这样想过吗?……好可怕的表情,别生气,我不是来戳破你的美梦的。”
他用两只稚嫩的手捧起了我的手掌,摘下手套。死亡的黑线依旧在指尖蔓延,已经爬到了手腕的位置。法洛斯金色的眼眸在淡绿色的薄雾中发光:“我是来告诉你,你可以梦想成真的。”
我心情复杂地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法洛斯。”
“我其实不叫法洛斯。”
“……”
“你也不叫黑川凛。”他抬起头,无波无澜的眼睛和我对视。“我们有共同的名字,我们是……”
我右手抽出枪往他身体射击三枪,再瞄准脑袋用力扣下扳机。附带有精神力量的子弹并不能贯穿他的身体,只能在造成水波纹般的涟漪虚影。瞬间,他脸上近人的五官荡然消失,留下弯月般的诡异黑洞,他继续了未说完的话语:“我们是,倪克斯。”
“阿伽门农!”
身披黄金光辉的国王在半空中怒吼,光辉暂时驱散了无处不在的淡绿雾气,但却和枪支一样无法动摇他半分。他不是法洛斯,也不是望月绫时——他是从我身上诞生的,新的死亡宣告者。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
“没错。这个世界从你心里诞生,融合了死神的力量,漂浮在心之海上空,已经脱离了认知世界的领域。这是一颗悄然发芽的奇迹种子,它由你的悔恨、痛苦、遗憾浇盖,在你的眼泪中抽芽生长……它能够带来一个,如你所愿的世界。”
视线一片恍惚。
面前是一扇狭窄的门。通过这扇门,能到达外界,通过这扇门,能最终抵达神许诺的新世界。但它无比逼仄,甚至无法容纳一人通行,只能侧着身子勉力挤入。祂说这是一个如你所愿的世界,祂说你们要努力进窄门。
“只需要一点时间,这个世界就能急剧膨胀、成长,直至将你们的‘真实’取而代之。一路走到今天,实在是辛苦您了。接下来,死者复苏,憾事圆满,再也不会有痛苦了……”
黑色的暗影侵蚀了金光,阿伽门农逐渐被死亡吞噬,消散。我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覆盖面具的地方蔓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影时间已经逝去,而塔尔塔罗斯的虚影依旧残留在校园内,我无法忍受这种剧痛,单膝跪在地上,想要掀开面具,可双手却无法动弹,死亡黑线从指尖开始冻僵我的整个身体,虚幻的黑色液体源源不断从塔尔塔罗斯倒灌入现实世界中,淹没我的脚踝,膝盖,大腿……我动弹不得,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震动的感觉,我支撑不住直腰的力气,狼狈地跪坐在地面上。
他说我要救你。
他说我一定要救你。
我动摇了。
我清晰意识到我被他说的话所动摇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我喃喃自语,努力想要向上抬起手。一根手指,两根手指,可是已经快要来不及,马上要被死亡的潮水吞没了。我还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会是这样,你口中的如我所愿的世界又是什么,你到底……”
“公主和王子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祂笑了笑,“这是你曾经对他亲口讲述的故事啊,姐姐。”
*
【——TIME】
【2010年 1月31日】
塔尔塔罗斯最终的决战,夜母倪克斯的邪恶眼球从遥远的宇宙注视地球、日本、千叶、结城理。在某一瞬间,我和祂对视,意味着被选中的光芒亮起的那一刻,我狠狠地冲了上去,跨越白光,和结城理撞在一起。
“……怎么会?!”
世界的救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吃惊又动容地看着我。他看起来想要推开我,却又紧紧握住我的手。他们说爱是想要碰触却又收回的手,可是放手又怎么算爱?……爱是爱人临终前十指紧握的双手。
“我希望你不要来,但又希望你能永远站在我身旁,”他对我露出一个有生以来最温柔的笑容,“我刚刚还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活下去……但我想不出来。我知道你一定会选择和我在一起。”
“我怎么能够再次接受一个没有你的世界啊?”我笑得比哭还难看,在朦胧泪光中与他对视。他握紧了我的手,如此冰冷,颤栗,带着拯救世界的决心和对未知的恐惧,他想要在我身上寻求直面死亡的爱的力量,我想要在他身上寻求永世痛苦的爱的解脱。我们最终在走投无路的命运中相逢,成为了世界的弃子,也成为了彼此的救主。
同伴和协助者的支持声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带来无尽的勇气和决心。
我们面对面紧握双手,额头抵着额头,在弥撒亚启动伟大封印的光芒中逐渐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一切都在消逝,灵魂在光中燃烧重组,我抬起头,在他嘴唇上留下此世可能的最终一吻。
“这次…理……”灵魂被撕裂的痛苦竟然也能让我露出笑意,“无论是生抑或是死,我们都能永远在一起。别再留下我一个人了。”
在消逝的光中他动了动嘴唇。我没有听见声音,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TIME】
【2010年 3月5日】
“现在好一点了吗?”理问我,平淡的声音带有一丝深切担忧。
我坐在被落樱铺满的粉色草地上,背靠樱花树,忍受接近撕裂的头痛。过了一段时间,灵魂缺失的痛苦平息,我逐渐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三月明媚的春光。校道两侧的樱花树繁茂无比,风一吹纷纷扬扬,粉色的光几乎点燃半边的天际。我坐在树下,任花瓣落满肩头,眼睛追随天空中某一片花瓣,看着它翻飞、降落,轻轻停留在结城理头发上。
“毕业典礼就要开始了,美鹤学姐要进行毕业讲话。你想过去吗?”
我摇了摇头,忽然仔细端详理的相貌。
他脸颊稍微消瘦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前段时间的身体不适,还是因为一年过后又长开了一点。深蓝碎发和铁灰色眼眸间依旧蕴含趋之不散的郁气和冷意,但他笑起来时,眼神却很柔和,像春天,也像落樱,更像海边拂面的微风。
“不去就算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你去吧。我稍微好点再跟过去。”
“不,”他很固执地摇头,“不要,这是和同伴的约定之日,也是我们的约定之日。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活下来。”
我心情复杂,不知道作何表情,只能笑了笑。
三月春天的风迎面吹来,风吹动他的头发和衣摆,数以万计的粉色花瓣飘落,如同一场盛大舞台剧的谢幕。
“谢谢你和我一起分担了伟大封印的力量,也谢谢你选中了我。”风中,他朝我露出笑容,“能遇见你是发生在我身上最幸运的事情,为此我甚至可以原谅一切发生在我身上的噩运。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一无所有,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所谓——但你的出现预示了一切的答案。”
“是为了遇见你,是为了和你、和大家一起走向光明无限的未来,这就是我生命最终的意义。”结城理看向远方,海和天的边际,遥远的未来,“是你的爱让我走向新生。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的爱要伟大得多,你让我自由。谢谢你。”
樱花落在我们十指相扣的手上,比死还要虚无缥缈的重量。如果死亡都无法令我们分开,那什么能带来离别?此刻我心中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预感: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尘埃落定,故事到了尾声。
而春天再度来到了这座校园。
*
凛,你有些累了,要闭上眼睛吗?
【闭眼。
……。←】
*
【……再一次的分岔路口,你做对选择了吗?】
【难道这不是你出于痛苦和悔恨所臆想出来的世界吗?幻想着命运能放你一条生路,幻想着每个故事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如今你的想法,和十岁幼童时期又有什么区别呢,凛。】
一把奇异的声音从被黑色死线缠绕的胸腔升起。
我思维一僵,努力想要抬起手指,快了,就差一点……虚幻的死亡潮水淹没了我的鼻端,再次把我的思绪往下扯。如果在这里闭上了眼睛,完全被死吞噬,那就没有再次睁开眼睛的机会了。视线已经被压缩扭曲到了极致,我大口喘气,却无法从死亡潮水中获得氧气,我试图拼死一搏,但是身体完全不听指挥。
死亡宣告者站在我面前,神色平静:“为什么要抗拒自己的愿望呢?”
是啊,为什么要抗拒一个没有遗憾的世界?
我的身体在下沉,灵魂却在上升,轻飘飘地穿过春天,落樱,校园,再次抵达那扇发散光辉的门前。这里是,属于我需要跨越的窄门。
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他在窄门后面等我。
我与结城理相识十七年,和他在这个世界上活过的岁数一样长。年幼时我以为时间会永远平静流逝,可天意弄人,命运多舛,我们相伴之数不过仅仅三载,剩余十四年,不是一方背井离乡,就是一方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
但如今经历千难万险,绕过最远的路,我们终于能重逢了。
“凛!”
在即将陷入深渊的那一瞬,眼前有一道猛烈的红光闪过。
巨大的力量从往上伸展的手臂传来,有人在最后时刻抓住了我。
他坚定而又有力地把我往死亡的泥潭上拉。我勉力睁开眼睛,视网膜残留赤红色的火光,象征抗争的反叛之力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回归到白底黑边的假面中…是他。面具燃烧出猛烈的persona力量,在真正的死神面前,Joker与我对视,眼里没有一丝动摇。
不知怎么的,我在那一刻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和他在札幌时对话。北海道的夜晚,星与月,摇晃的摩天轮,他那时如同现在一样紧握住我的手,力度无比之大,在那一瞬间我曾幻想过他能救我,此刻他竟然真的来救我了。
“回来。”他无比强硬地抓住我的手,和死神抗争,试图将我从死亡的沼泽中拉出。他的语气像是恳求也像是命令,火光剧烈的爆破声在我耳边如同惊雷般乍响。
“——这里还不是你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