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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离婚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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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杭闻言呆了下,挠头道:“可是那个叔叔和许姐姐在荡秋千。”
严录白猛地打滑,勉强按住温泉边,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刚刚进来,听那个叔叔和许姐姐说里面热又人多,不习惯,就坐在荡秋千上聊天。”严杭如实道。
还好是聊天。
严录白想象孤男寡女在荡秋千的浪漫场景,忍不住抽了抽眉毛:“你哥也不泡了。”
“哥?”严杭纳闷:“为什么?”
“闷。”
零星分布在温泉角落的盛强抬头,望着严录白穿上浴衣阔步离开,一脸莫名其妙。
严录白一路弯弯绕绕,总算走到严杭说的荡秋千。
看到陈议和许俞挨着的身影微微摇晃,传来隐隐约约的说笑声,他顿时眼眶发涩。
仿佛有股不可抗的压力叠在他身上,致使四肢动弹不得,大脑也出现一瞬停滞。
在停滞的空当,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但内心的想法却犹如浮出水面一般,逐渐刻骨又清晰。
陈议和女人之间,好像一直有一条铁链相连着。
那个女人并非他的前妻,因为严录白根本不认识她。但那代表一个群体。
而严录白是那个群体以外的人——男性。
意识到这点,让严录白忍不住攥紧拳头,片刻后,又无力地松开。
正如自己无法反驳那股不可控的压力一样。
不远处的陈议莫名一顿,回头,看到一抹白色身影消失在转角。
“怎么了?”许俞探头问。
“没看清,应该是保洁。”
陈议扭头,回归正题:“你刚才说,陆阿姨让你帮忙量严录白的身材尺寸?”
“嗯。”许俞为难地点了点头,“听说他最近……有喜欢的女生,我不好……”
严录白经常和严格出席酒会,西装都是定制的,店里有留存数据,不需要许俞费心思。
但严家夫妇有心撮合他们,她也想通过这次机会增进两人的感情。
却不曾想,一来就碰上这么个消息,着实不凑巧。
许俞偷瞅了眼陈议:“我的意思是,你住在严录白那,应该挺了解他,你知道他最近喜欢的人是谁吗?”
既然他有喜欢的人,那么量身材尺寸这么暧昧的事,她断然是做不出的。
应该由正确的人来做。
陈议:“……”
好像也不是很了解。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陈议也颇为为难:“我和他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双方并不了解。他有喜欢的人,这我也是才知道。”
他默默想:以前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
“好吧。”许俞失望地望着不远处,空洞的眼神似是想到之前的事:“我高中就想亲自量严录白的尺寸,想给他定一套成人礼穿的西装。以为这次能如愿以偿呢,没想到有人先一步了。”
陈议看着她的眼神逐渐黯然无光,艳若桃花的侧脸染上厚重的冰霜,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他忽然道:“我来量吧。”
许俞猛然回头:“真的?”
“嗯。”陈议道:“得到的数据转交给你,你来看着办。”
“谢谢!”许俞用微信发了张数据表图片,“这是陆阿姨发给我的,严录白有健身习惯,数据应该不会变化太大,照着修改就好。”
“好。”陈议应了。
许俞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道:“明天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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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陈议和许俞在外吃饭,钟谌星和盛强带着孩子到处玩。
陈议回到酒店山庄,想起量尺寸的事才反应过来——今天严录白没有和任何人出门,不会回去了吧。
他赶到严录白住的房,见房门掩着,小心地推了进去。
房内寂静得仿佛没有住客,但桌上一本摊开的书,和一杯见底的杯子,却彰显着那人的存在。
陈议慢步走进去,左右打量,来到桌旁,一眼看到那页标题。
——赢了游戏,输了自己。
他觉着熟悉,翻开书封,上面写着:□□先生去看心理医生。
他唇角微勾,稍稍不可思议。
这是治愈类书籍,严录白看着桀骜不驯,懒散又骄傲,没想到会看这种书。
这边正出神,严录白恰好擦着头发走出浴室,见到他一愣:“你怎么在这?”
“来找你——”
看他光着上半身,只裹了条浴巾,陈议脑子里的语言系统突然宕机,只剩下三个字:量尺寸!
“有事?”严录白随手把毛巾放在椅背上,收拾桌上的东西。
暖阳透过落地窗,照在他一贯挺拔帅气的腰背上,水光裹着金黄色,覆在浅栗色,沟壑分明的肌肉上显得极有光泽感,看着硬实,手感极佳。
陈议察觉看愣神那瞬,猛然收回视线,还没组织好语言便脱口而出:“我想要你的尺寸。”
“什么?”
两人双双愣住。
严录白张着嘴,皱起眉,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议。
陈议后知后觉,脸瞬间暴热。他支支吾吾半天,不敢看严录白,垂眼注意到桌上的书,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也看这本书?不像是你会看的类别。”
“这是严杭的书。”
嘴上说着,严录白狩猎般犀利的眼眸却盯着陈议,仿佛要将他内心的慌张全暴露出来。
陈议那叫一个悔,怎么就嘴瓢说了那么一句话。
要是严录白误会自己贼心不死……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严录白已然来到他面前,俯身近乎贴近耳畔,放慢语速,一字一句仿佛猛兽的低吟:“你刚才说你想要什么?”
“……”陈议不敢开口,生怕越抹越黑。
“我的尺寸?”
“……”
“呵。”严录白冷笑,“你那天果然看得很仔细啊,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没有!”陈议猛然抬头,一张极具攻击性的脸庞突然近在咫尺,他瞬间屏住呼吸。
嘭!嘭!嘭!
耳边响起剧烈心跳声,热烈的血液快速汇至四肢,随之全身开始沸腾。
想到动车上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仓皇后退,呼吸稍稍急促。
看着他退开的动作,严录白脸色出现一瞬僵硬,转眼恢复吊儿郎当的表情,似是自嘲般笑了下:“你逗我玩儿呢?”
陈议一时没法反应,看到严录白转身,下意识抓住他:“你要去哪?”
严录白回头,扫了眼他抓自己的手,抬眼道:“当然是去穿衣服。”
他要是穿衣服,那么测量的尺寸就会出现误差。
可不让他穿,以刚才滑稽尴尬的开场白,根本解释不清。
于是陈议只好放弃如此好的机会,哦了一声。
严录白看他的指尖抖了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怎么,不舍得?”
他往前一步,身前的美景豁然明亮,“还想看?”
“你还是赶紧去穿衣服吧。”陈议别开头,白净的脖颈忍到青筋暴起。
严录白垂眼盯着那一抽一动的青色静脉,眸子敛了敛,在某种情绪流露之前收回视线,转身毅然回浴室穿衣服。
/
晚上大伙在一家大排档吃饭。
小孩家长都特意叮嘱,不能吃大排档,被勒令待在山庄酒店。
许俞晚上有网课,便留着照看他们。
“哈——爽!”钟谌星一瓶酒下肚,浑身都痛快。他捏着酒瓶,深受其害地倾诉:“带孩子太痛苦了。”
“你弟!”他扭头撞了下严录白,“整天囔囔着找你,小言最看不惯他那样,跟个娘娘腔似的,和他吵了一路,我的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严录白掰正身子,端起一杯酒小酌,道:“明天我就带他回去。”
“那还差不多。”钟谌星喝多了,眼睛迷瞪,脸颊酡红。
他将瓶底的酒全部喝光,随手搁在桌上,迷迷糊糊看对面的盛强狼吞虎咽着烧烤,轻啧一声:“你上赶着投胎,吃那么快干什么?”
他嘟囔:“好不容易没工作又没小孩,不趁着享受享受。”
盛强吃掉木签上最后一口章鱼肉,无奈道:“没办法,阿放还在酒店睡觉,万一他醒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他又不是三四岁小孩。就算严杭靠不住,还有小鱼和小言,出不了事。”
“那也不行,揣我手里才放心。”
钟谌星滋滋称赞:“不愧是又当爹又当妈的。”
严录白放下木签,拿起啤酒罐,正要饮,见陈议久久地看着盛强,眼神略带疑惑。
他道:“阿放小时候发高烧,烧了三四天,好了之后神经反应变慢。他爸妈早年过世,盛强就阿放一个亲人,放心不下。”
陈议闻言一震。
回想起盛放时不时放空的神态,恍然大悟。
可这对于盛强来说,应该是不愿被当众摊开的……
陈议默默看向盛强。
然而盛强面色如常,反而吃着烤串,笑了笑:“所以啊,我这弟弟,可是半分差池都不能有。”
看起来丝毫不介意严录白替自己道出。
许是他的事邻里巷弄都人尽皆知,亦或是他们间的信任感出奇的高。
陈议望着他们调笑的模样,更倾向于第二者。
但转而,他低头看着手里仅有的一根木签,思索:那我有什么呢。
除了钱,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曾经视作唯一的殷书悦,也不再身边了。
他能留住什么呢?
“你要留下吗?”
温和的声音突然在眼前响起。
陈议顿了下,抬头,见严录白拧眉问:“吃个烧烤也能出神,盛强问你要不要回去?”
陈议回头。
盛强扛着喝醉了大声嚷叫的钟谌星站在路边,身前停着一辆出租车。他喊道:“陈哥,留下继续吃还是跟我们回去?”
陈议看着他们不自觉笑了下,人却是有些懵的。
他忽然感觉一股温暖填满了胸腔。
这是先前从未体会过的。
严录白担心他又出神了,没听清,又道:“你要是喝晕了就先回去,我再等会。”
“不,我也再待会。”
严录白吃烧烤的动作一顿,抬头,陈议正朝盛强挥手,催促:“你们先回去吧!”
他咽了下,看着陈议回过头,满脸高兴,不自在地动了下,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嗯?”
“你今天很反常。”严录白笃定。
“我很正常。”
陈议为了维持表面镇定,状似无意地伸手拿烤串。
突然一只浅栗色的手正巧也伸了过来,顺着手往上看,严录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他低头看那盘烧烤,居然就在严录白面前!
反观自己面前的烧烤,压根没动过几根……
“……”
陈议讪笑着松开手,慌不择路地拿过一旁的酒喝。
严录白扯了下嘴角,自顾着吃烧烤。
他们吃完点的所有烧烤,严录白结完帐回来,见陈议愣愣坐在原地,眼前放了好几个空酒瓶。
“……”
他走过去,俯瞰着陈议,问:“还清醒吗?”
陈议低着头嗯了一声,听不出是否喝醉了。
严录白套上椅子上的黑色衬衫,道:“那就好,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陈议抬起头,眼周和钟谌星喝醉时一模一样,扑了脸颊一大片绯红。
但陈议比他来得淡,浅粉色的,看着有些耐人寻味。
但严录白直觉:他喝醉了。
严录白改口:“不去了,咱回去。”
“不行。”被拽起的陈议忽然发了牛脾气,震得严录白呆怔原地。陈议看着他,表情却无比正经:“你想带我去哪?我们走。”
“……”
严录白噎了下:“没想去哪。”
陈议拽紧他的手臂:“你有,刚说了。”
“……”
严录白算是再次刷新对陈议的认识。这人睡着了抱人,喝醉了粘人。
谁受得了。
/
严录白无奈带陈议徒步,往某个方向一直走。
那条小路昏暗,地面沙石多。
严录白领路时,偶尔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
陈议走在身后,迷离的眼神紧跟着严录白宽厚的后背。
直到他停下,转身道:“到了。”
陈议差点撞到他怀里才跟着停下来。
严录白扶着陈议的臂弯,扭头看着一旁的建筑,道:“这里是鼓新小学。”
陈议茫然地看向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建筑物。
现在是半夜,学校内空无一人,一片漆黑,阴森又寂静。
“你小时候也在这里读过书,还记得吗?”严录白道。
陈议沉默。
他记得,那时候他不像高中那样寡言少语,有很多朋友,家庭幸福美满。
他记忆中美好的回忆都在这里,在城江镇。
可现在,几乎没有了。
没听到回话,严录白俯身靠过去,语气不容置喙:“说话。”
“记得。”陈议毅然抬头看他。
陈议目光描绘着严录白英气俊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忽然无厘头道:“你有很好的朋友,家人,一个很喜欢你的女人,严录白,有这么完美的他们,你还想要什么?”
察觉陈议眼里暗藏着某种强烈的冲动,严录白蹙眉,心中快速飞过一个熟悉的答案,临到嘴边变成:“你喝醉了,我们回去。”
“我没有。”陈议看严录白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忽然盯准他的手机,抓着他的手臂,又问:“严录白,你的上臂尺寸是多少?”
“?”
他又发什么酒疯?
但严录白还是耐心回答他:“三十一。”
“肩宽呢?”
“四十七。”
“颈围。”
“四十四。”
“……”
空气忽然陷入安静。
由于陈议喝完酒过于反常,看着手机随口回答的严录白不得不息屏,看向他。
然而陈议正盯着自己的脖颈,露出相当迷惑的表情。
严录白一下气笑了:“你不相信?”
陈议默然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直接点燃严录白体内的胜负因子,他拽起陈议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脖颈两侧,道:“你用手丈量,看是不是四十四。”
可陈议呆呆地看着他,并没有任何表示。
这让严录白仿佛自说自话,他略微尴尬地松了手,吐了句:“怪没出息的。”
严录白静了片刻,等陈议主动条件反射般抽走手。
可他却将手放在自己肩上,迟迟没动弹。
严录白莫名预感,一切从陈议喝醉后,都变得不对劲了。
尤其是发觉他盯着自己的嘴唇看时。
陈议睫羽稍垂,半掩酒后湿润荡漾的眼眸,看着严录白淡青的唇角,问:“你的伤好了吗?”
喝醉酒的人思维就是如此跳跃。
“没有。”严录白垂眼看着他,“你又要亲自检查?”
陈议咽了下,忽然抬起眼睛,歪着头凑上去的同时轻轻带动手臂,身上的黑影主动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