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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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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筱头脑昏沉,冥冥中能听见有人在呵斥,在制止。但偏偏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做不出判断。
“啪——”
一声突兀的巴掌声响起。半张脸麻木的钝感硬生生把祝筱从不清醒的境况里拔出。
她迷茫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受控地竟钳制住床上的女人。
对方的双腕被祝筱带有惩戒意味地交叠按在头顶,但她双腿仍止不住地蹬踢,妄图摆脱困境。
“不,不行——”
祝筱昏昏沉沉,听不懂对方的拒绝,也没感知到对方声线里的恐慌和害怕。但还是后知后觉当前的姿势多多少少有些暧昧。
她双腿分开跪在床上,腰却塌了下去,整个上半身几乎与床上的女人相贴。
好暖和……这是哪儿?
屋内的高温让她无所适从,两人呼吸还更为炽热。隐隐地,祝筱还闻出了点早樱的气味。
那味道丝丝缕缕的,如雾一样在她们彼此交缠的呼吸里蒸腾,又似烟一样难以琢磨。
她追寻着气味埋下了头颅,鼻尖磨蹭到了什么,她把嘴唇贴上去分辨,感觉到了女人滑腻的肌肤。
明明是让人安宁温馨的香气,祝筱却感觉出难言的躁动。
血流莫名地在躯体内加速奔腾,躯干供血不足,甚至都有发凉的症状,她忍不住发问:“怎么回事?”
身下的女人终于抓住了祝筱走神的时机,“给我滚开——!!”
同一瞬,祝筱小腹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整个人被踢翻下床,肩膀蹭倒了床尾凳。
倒地的一瞬祝筱都不知道该捂哪儿,四处都是疼的。
这回她是真清醒了。
现在所处的环境、所面对的人,对她来说是纯粹的陌生。
她明明在办公室里优化模型……祝筱强迫自己回忆,当时在加班,有些胸闷,心率也不正常。
不过她全没在意。毕竟她常年熬夜,多思多虑,外加咖啡当水喝,这种情况下想拥有窦性心律,做梦实现得快。
后来……后来头晕,视线一片模糊,人刚站起来就晕倒了。
现在想来应该不是晕倒了,多半是死了吧。死后触及了玄学的力量,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唉……”
祝筱坐在地上也懒得爬起来,不动神色地观察床上的女人。
看样子她本人拒绝这种亲热行为。但一般遇到了违抗意愿的行为,不该报警吗?
可她好像逆来顺受惯了,没报警,没跑,也没有更多肢体上的反抗,甚至连言语辱骂都没有。
就这样静默地蜷缩在角落,用鹅绒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真奇怪……
祝筱往最坏处猜,觉得自己可能被仙人跳了……
她从前在投行工作,身边人都和钱打交道,也遭受钱的围猎。总有人经不住诱惑贪财贪色,乖乖投身进别人布置好的天罗地网。
中招的人都以为这又是一场轻松地猎艳,结果事情发展到途中就会有第三方带着长枪短炮闯入,闪光灯亮得能照耀半边天。
祝筱严于律己二十来年了,真的不想一朝穿越就身败名裂。
好在没有实质性的行为……她起身准备先行离开,床头的电话倒是先一步响了。
女人听到铃声发着抖往床沿退让,两米宽的大床都不够她躲,恨不得降低自己所有的存在感。
祝筱还没打定主意要不要接电话,飞快地扫视房间。
挑高六米面积过百平的卧室,两张大床并列放置,中间隔着桌几,对面是壁炉和矮凳。
印象中这种双床式是中老年人才喜欢的配置。
他们大多感情消减不想再同床,但若分房又平白让仆从外人猜忌,因此不分房只分床。
祝筱见那女人跟鹌鹑似的,不指望她能接电话。递了几个长靠枕过去,“抱着吧。”
她苍白的手没有拒绝,把抱枕当成铜墙铁壁来使,从鹌鹑进化成了鸵鸟。
祝筱说完就推开子母门到了主卧玄关。右侧是洗手间,两个洗手台依旧是并列设计。
她看了一眼就有点怀疑自己方才的判断——因为这里生活痕迹太多了,是一个长期居所。
一般人萍水相逢,会带猎艳对象到自己的稳定居所吗?
祝筱推测不大可能。
左侧连廊通往衣帽间,那些柜子以及倒台她也懒得看了。径直又回到主卧。
电话还在响,大有一种要响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估计是内线电话,平时用来拨号通知佣人事务。
谁又会在这个点给主人房通话呢?
她很担心通话后会暴露自己内核换了人的事实。但现在又实在缺乏有效信息,所以她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了黄铜听筒。
“敢在长辈面前耍威风了?电话也想接就接,想不接就不接?”
话筒传来一个严厉的女声,她自称长辈,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亲属。祝筱按兵不动,任由她接着说。
“没用的东西。当初嚷嚷着求我们帮你把薛绫娶回家。娶回来也是白费力气,什么都搞不定,被自己的omega踹下床的废物。
祝筱脑子嗡了一声,好似有道闪电横空劈下来了。
床角这个人竟然是这具身体的法定妻子,薛绫,omega。
名为薛绫的omega……祝筱嗫嚅,她从同事口中听过!分明是一个小说人物的设定!
她来不及管不了那么多。心里却一凉,她被踹下床的事,电话里的老太婆是怎么知道的?
在监视?
什么时候开始的?看了多久?监视器又在哪儿?
祝筱屏息找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六米高的落地窗前。
所有的窗帘都由中控定时开关,只有一面窗户始终没有拉上窗帘。
她走到窗边,外面视野广阔但灯火稀微,没有什么人气儿。这栋建筑应该是离城区有点距离的半山别墅,但并非这座山上唯一一座。
因为山顶还盘踞着主宅,居高临下地审视山下的一切。
祝筱抬头能看到那里也有一扇窗亮得出奇,窗前站着的人物身形也被光线勾勒得清清楚楚。
居然在那么远的地方窥视……祝筱后背生了冷意,踉跄地后退一步刚好撞到旁边的写字台。
台上有一副小型望远镜。
祝筱鬼使神差地举起来,朝住宅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她就看到了同样拿着望远镜,勾着唇角往这边打量的、所谓的“长辈”。
变态!神经病!
她心里大骂着远离窗户,今晚肯定不能继续待在这儿。
祝筱又走出房门,这次走得远了些,认真看整栋别墅的格局。
主卧在二楼,同楼层还有一间堪比小型借阅室的书房。一楼是会客室、客卧和保姆房。地下一层全是健身区和室内网球场。
从电话里大概确认了一些事,“自己”现居于这套房,和妻子感情不睦,还有个变态在操心她们的婚后生活。
既然有能力住这样背山面水的豪宅,想必原身还有别的不动产。祝筱打定主意今夜先在书房休息,天亮了再离开。
想到卧房里还有一个可怜人,祝筱又折返。
和离开时一样,薛绫待在床角,被子把面容全部掩住。
多半是卧房的地毯太厚,掩盖了脚步声。祝筱都近在眼前了,薛绫竟然没反应。
“刚刚的事,是我对不住。现在这间屋子不方便再住,你是想下楼去客卧休息,还是去书房睡软塌?”
没有回应…
“薛绫?”祝筱试探地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答复。
她慢慢伸手过去,轻轻挪开薛绫布置在自己周围的“障碍物”。
被子、方枕、靠枕、圆枕……
最后露出了蜷缩在里面的薛绫。就像挖开了一个土坟包,紧接着发现了里面因为僵死而失去温度和光泽的小狗。
不过薛绫还没失温,相反她周身的温度很高。两个脸颊也浮现出反常的红晕,意识非常模糊。
祝筱看见这幕不禁气笑了,心里没来由地有点麻。
她用手背试了一下薛绫额头的温度,这么强烈的热感,绝对是高烧了。
不管是要吃药还是休息,总得先离开这里吧?这间屋子暴露于住宅视野下,多待一秒,祝筱就觉得自己被多看一秒、被多剥夺一层。
她想把薛绫横抱起来。堪堪碰到她的腿弯,床上的人又剧烈挣扎起来,
“我不要,不要碰我……求你了……放开我……”
她越说越激动,隐隐露出了压在背后的一把折叠刀。
好家伙……
碰是碰不得了,只能把被子一捞,像拎麻袋一样连人带被一起拎下楼。
发热的原因有很多,联系医生最稳妥。
祝筱敲了敲保姆房。两个佣人睡眼惺忪地看见主人造访,都有些莫名其妙。
“她发热很严重。”祝筱说得言简意赅。
“服过药后的确会催使夫人发热。”
听她们习以为常的语气,祝筱有点难以想象过去薛绫都过的什么日子。
为什么服药,服什么药?想起薛绫身上传来的一阵异香,祝筱怀疑这药根本不正经,对身体的损伤肯定也不小。
“今天比较反常,我认为需要干预。”
“好的,我们这就去联系汪医生。”
这两人低垂着脸去办事。但仿佛又像碰了什么洪荒猛兽避之不及。明明整栋别墅都装了新风系统,她们却要额外打开门窗进行换气。
花园的大门完全敞开时,薛绫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祝筱调整姿态,把人搂在怀里。
夜晚凉浸浸的,清冽拂风带走了祝筱皮肤上仅有的温度,空中淡淡的早樱气息也消散殆尽。
发烧的薛绫对冷空气更为敏感。她内在有如烈火烧灼,周身又似坠入寒冬。一冷一热的极端几乎要将她对半撕裂。
祝筱轻轻抚了她皱起的眉头,病中不省人事的薛绫,却微微收紧了挽在祝筱颈上的双臂,以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