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猪羊》扶一颗草

15、你没死

　　“阿珂，你真不去？”夏璟临走之前不放心，反复确认。
　　“真不去。”阿珂摇头，手下推她出门，催促着，“别担心我，你快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门关了。
　　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
　　不等夏璟多想，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响声，肯定是唐柄等不耐烦了，她只好离开。
　　今天不是训练，着装不用统一，换了身衣服，感觉彼此都不认识了。
　　“我去，你原来长这样？”
　　“你长得更磕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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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笞穿的随意，白衣黑裤，依然神明爽俊，眉目疏朗。
　　他向周围看了一圈，耳边哨声不断，正好，目光落到了前方。
　　夏璟穿着淡蓝的衣裳，有些山水绿意的雅致，长发用发簪挽起，底下的小坠珠子随奔跑的动作轻轻摆动。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夏璟停在唐柄面前，语气抱歉。
　　“来了就好，跟上。”唐柄收了哨子，走向人群前列。
　　夏璟这才注意到四面八方打量的眼神，然后，有人挡在了她面前。
　　宋笞垂眼看夏璟，白里通红的脸，嘴不知道摸了什么比平常红，怪好看，一想到那么多人眼神凑过来，心里突然堵的慌。
　　“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夏璟见他半天不说话。
　　“嗯。”宋笞收回眼，转身跟上前进的队伍。
　　“哪了？”夏璟信了。
　　“左边脸。”
　　夏璟听话擦去
　　“对，还有右边。”宋笞唇畔含笑。
　　夏璟手换了方向。
　　擦了半天一看宋笞表情，就知道他在骗她。
　　幼稚。
　　说是放松，分明是拉练，城西郊区距离之远，全靠一双腿，人群哀怨声此起彼伏。
　　托宋笞的福，夏璟之前跟他走过比这更远的路，这样一对比，没什么感觉。
　　最后队伍停在郊区的一处马场，唐柄高声说，“除了骑马，这附近的都可以玩。”
　　这倒是个好消息。
　　人群散开，很少人去马场，大多三五成群的选择自行娱乐。
　　夏璟被宋笞推进马场，“我不想骑。”
　　“那看着我骑。”
　　这可以。
　　海子平时话密，今天一路来夏璟都没听他说几句话，有些猜到原因，心里微微叹气，感情的事不是她能插手的。
　　一位穿着马甲的小斯走过来招待，“四位骑马？”
　　夏璟摇头，“我不用。”
　　等等，四位？
　　转身看到了陈曙的身影，刚好他看过来，夏璟面上闪过尴尬，一秒移开。
　　虽说两人都在一个集体，但经过几次纠缠事件，夏璟每回看见他就绕开，后来碰面的次数更少了。
　　“麻烦这边来。”小斯手伸向一边。
　　三个人走前面，陈曙一个人跟在后面。
　　海子往后看一眼，嘀咕着，“他来干嘛？”
　　宋笞倒是表现的平静，淡淡说，“腿长人身上，管不着。”
　　海子瞥了一眼夏璟，压低声音凑近宋笞小声说。
　　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夏璟瞧他偷摸的样子，心里好奇，然后听见宋笞不屑的说了句，“他敢。”
　　夏璟心里更加好奇，到底说了什么这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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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斯牵出马，交付的同时，手指向左边，“各位骑马时切记不要往那个方向。”
　　几道目光顺势往后，看起来跟别地也没什么不同。
　　海子问出声，“为什么？”
　　“那边的尽头是悬崖，马术不好的稍有不慎容易坠崖。”
　　原来如此。
　　陈曙眼神幽幽的盯着前面，表情木然，直到小斯将马绳递给他，身体才有了反应接过来。
　　宋笞手拿缰绳，左脚蹬上马，右脚跨过马背，动作行云流水般。
　　他坐于马背，俯视仰头的夏璟，“在这等我。”
　　“嗯。”
　　说完，见他双腿一夹马身，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陈曙紧随其后。
　　海子愣在那，没动。
　　夏璟走过去，问他，“你不去？”
　　海子看向不远处一前一后的飞奔身影，略有思索道，“等他们跑完。”
　　他们？
　　夏璟这才发现，先毫无交集的两道身影，此刻追的难舍难分，明显较着一股劲。
　　想到刚才海子反常的行为，夏璟问出口，“宋笞和陈曙之间，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海子否定的飞快，“没有！”
　　说完又觉得太假，补了句，“张飞就是看不惯宋哥，故意跟他过不去。”
　　“……哦。”夏璟信他才有鬼，既然问不出答案，那她执着也没用。
　　疾风骏驰，少年恣意。
　　“吁——”
　　马儿渐渐停下，被主人牵扯着缰绳调转了马头。
　　宋笞悠闲的对着远处高喊，“遛弯啊，加把劲。”
　　陈曙听他嚣张的语调，太阳穴突突的，脚下铆足了劲追过去。
　　“跟你比，没意思。还不如那丫头有胆量。”宋笞嗤笑一声，欲错过向前。
　　陈曙突然拉住他胳膊，“走什么，再来比一次。”
　　宋笞没理睬他这个问题，而是冷冷的看了眼胳膊上的手，“放开。”
　　陈曙听完松开，却骑马挡在了宋笞前面，“你们在一起了吗？”
　　宋笞眼神冷漠，唇边讥笑，“你也配问？”
　　陈曙像是得到回应一般，“那就是没有。既然没有，我们公平竞争。”
　　“她是人，不是物品，竞个屁！”宋笞此刻想把他撂下马狠揍一顿。
　　陈曙沉默片刻，扬声道，“行，那我们之间好好算一笔，来个有挑战性的。”
　　宋笞来了兴致，“什么挑战？”
　　得到回应，陈曙满意的头转向一边，“不是说左边尽头是悬崖吗，那我们就比谁先到崖边，且完好无损。”
　　完好无损四个字，陈曙刻意加重语气。
　　“我还以为什么高难度挑战，行吧，你也只能到这。”宋笞一身轻松，丝毫没放在眼里。
　　陈曙没接话，率先骑马离开。
　　宋笞不紧不慢的俯身摸了摸马，等了会才追上。
　　见踪迹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海子瞬间精神，一时没注意说出口，“他们怎么往那边骑……”
　　夏璟放下手中编制的草环，朝海子说的方向看去，两道身影越跑越快，前面白色那道是宋笞，慢慢的脱离了视线区域，看不见了。
　　“那边的尽头是悬崖，马术不好的稍有不慎容易坠崖。”
　　小斯刚才说的话浮现在夏璟脑海，她想到了陈曙此前不怀好意的眼神。
　　“诶，你干嘛？”
　　海子手中的缰绳突然被夏璟抢过，她轻身上马，头也不回，“我去看看他。”
　　“你会骑吗？慢着点。”海子一脸担忧，转身向后打算重新去找匹马，嘟囔着，“宋哥还让我看着你呢……”
　　追逐焦灼，陈曙看着那道始终无法跨越的鸿沟，内心被嫉妒，不甘，愤懑所占据着。
　　他慢慢减速，手摸向鼓囊囊的口袋，一个弹弓，一把石子，将弓限度拉到最大，眼神瞄准。
　　突然，悬崖边的宋笞扬了马，调转方向，一颗石子打偏，掉进了深不可测的悬崖。
　　“眼睛瞄准了再打。”宋笞将陈曙的反应尽收眼底，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陈曙怎么也没想到他突然转了个方向。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陈曙向后看到了蓝色一角，心里瞬间有想法，再次举起手中的弹弓，瞄准了马腿，冲着宋笞喊道，“你猜谁来了？”
　　不等宋笞回答。
　　陈曙继续说，“你说，她马术好吗？”
　　宋笞明白陈曙口中的她是谁，脸色难看，“你敢动，我就杀了你。”
　　陈曙诡异的笑了，一个假动作向后转，蓦地回身，弓上的石子咻的一下打在马腿。
　　马大叫一声，前腿抬起，本就立于悬崖边，如此不安分之下，脚下的泥土一松，顷刻消失不见。
　　夏璟赶来便眼睁睁看着宋笞和马一起掉下悬崖，她眸色惊恐，“宋笞！”
　　夏璟跳下了马，想也不想的跑过去，突然，陈曙拦住她。
　　“他都已经掉下去了，你过去干嘛？找死啊！”
　　“不用你管，让开。”夏璟痛恨的瞪着他，身下的手止不住的抖。
　　陈曙第一次看见夏璟这样的表情，他拉住夏璟的胳膊，有些错愕与慌张，“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他自己技术不佳掉下去……”
　　夏璟用力的甩开他，“放开我！”
　　“你别过去了。”陈曙力气大，夏璟甩不开。
　　“放不放？”
　　一把刀悬在陈曙喉咙，刀尖距离咫尺。
　　这把刀，是宋笞给她的，没想到第一次用也是因为他。
　　混蛋。
　　夏璟想到他，心里难受。
　　“你别冲动，我放开你。”陈曙举起手，后退。
　　没了牵扯，夏璟跑到崖边，往下看了眼，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毫无犹豫，陈曙看呆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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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崖峭壁，水流湍急。
　　夏璟写生，走过很多路，之前有一次经过一处山庄，此地的山水之景，美不胜收，她一时入迷画到了天黑。收拾往回走时，不慎掉落崖沟，挣扎之中，竟会了水。
　　这次没有上次幸运，从悬崖掉下，冲击力太强，哪怕水流减轻，一时半会也难以缓过神。
　　夏璟头上的簪子被水冲走，发丝湿哒哒的垂在身下，她扶住一块石头，低头呛出水。
　　周围树木丛生，河边全是零碎的小石子。
　　吐了会，夏璟打起精神，边走边向四周找寻，“宋笞！”
　　回应她的只有水流声，以及树林中鸟叫声。
　　“宋笞！”
　　“宋笞……”
　　“混蛋！”
　　“你出个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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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璟变着法的喊，就是没有听到平时欠揍的声音，她眼眶湿润，再也压抑不住委屈，“你要是死了，我就跟着别人。”
　　空荡的林间，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眼泪从眼眶滑落到下巴，再滴进了脚下的泥土。
　　夏璟伸手擦了泪，口中继续说着，“我不找别人，就找那个陈曙，每天跟他一起，气死你，你平时不是拽吗，过来揍我啊……”
　　“咳……”
　　很轻很轻一道声。
　　夏璟口中的话停下，仔细的去辨认声音的来源，她仿佛看到希望，步子飞快，脚下的石子咯咯的响。
　　突然，在水流中央的大石头上，看见一个人倒在上面，身子仰面躺着。
　　夏璟一下认出，那是宋笞。
　　“宋笞！”
　　这一声是惊喜的。
　　她涉过水，走到石头旁，看着熟悉的脸庞，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伸手给了他一拳，“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