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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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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梦了。
爹爹跪在房间里——应该是几年前,他年轻了,还没有胡子,头发也没有白,更重要的,他的腰间,有一把剑。女子跪在他旁边,一张脸都哭花了。旁边有许多人,都没见过,可是有一个小孩,很漂亮的孩子,他安静立在坐在靠椅之上的男子的身旁,眉清目秀,他的目光没有在爹爹和女人身上,他看向男子脚下的摇篮,两个婴儿——
我见过……我一定见过……
“丁祖诚,你与苗女通奸,将蛊植入你孩子体内,本座已经命你斩草除根,为何拖延这么久?”
“师父,这毕竟是亲骨肉。我下不了手。”
“你是所有弟子里最有才华的,这心魔还是除不去?”
“弟子可以自废武功,保证孩子体内蛊不会发作!”
“这有什么用……不过可以通融,武功,作为门规,你要废;至于孩子,有蛊的那个留下,本座不会杀他。另一个,你只要保证他不会作乱,不学蛮夷之术。”
“是……”
……
早上天气就好,起床时舒服许多。师傅早就去吃饭了,我催他,“多吃点肉,瘦的像什么。”
他到底还是正常人(……是吗……||||),大白菜是不会叫,改做叫了“药”。挺好,我其实挺想让他叫我大白菜。至少亲热。
螳螂蟑螂都说大师兄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挺好心。
我看不像。人们都以为他外冷内热,我看是从里到外冰的彻底。
“药,多吃蔬菜。”
“药,多吃水果。”
“药,那个太甜,别吃。”
“药,一看就不新鲜,你居然也吃?”
“……师大少爷,你觉得这家店下了迷药,就直说……”
他居然笑了。
很浅的笑。但就是笑了,嘴角弯起来了,怡静的让人不敢相信。
他说那么多话,他从不说那么多,他也是人,压抑那么久也会累。估计他身边人都不停给他压力,瞧瞧——整个就一现代社会被家长过分期望而导致性格扭曲的牺牲品啊!(……你确定……没去抄家庭教育报?)
他拍了拍手,店小二居然凭空出现,他的师兄弟押了一大批人上来,全是店里的老板,小二,厨师。
“的确下了迷药。月城这次有些过分。”
“……你为什么会知道?”
刚刚出现的店小二朝我行礼,“回丁公子,小的乃是师门的易振。”
“你在这里安插间谍?”
“恩。”
“我真搞不懂你们两家干吗要斗到这地步。”总不会是‘为了大地的爱与正义’吧?
“为了大地的爱与正义!”
“……||||”
“……好了,我开玩笑的,从桌子底下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蛊。师家要消灭蛊,月城要维护蛊。”
“啊!难道不是因为你和月寒琴私情未了牵扯出你是风儿我是沙,然后不顾众人眼光,意外出现,你们家长不许你们在一起于是强迫月寒琴喝下鹤顶红结果招来一大堆皇家水牛,师家房屋不幸毁坏严重而月城欠债不还,最终两家在黑脸包公堂上都没解决赔偿问题导致两家结仇——啊啊啊所有儿女私怨都应该这样啊!你有违王道啊!!”
“……你听谁说的?”
“螳螂!”
“……那好,螳螂听谁说的?”
“哼哼,早知道你这么卑鄙,我可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决不会没有义气的告诉你螳螂来求我不要告诉你是蟑螂说的!”
“……”
“……”
“……”
“啊!说漏嘴了!”
“……算了,不跟你计较。就这么简单。我和月寒琴私情未了牵扯出他是风儿我……不对,怎么说师家又不在江南水乡应该也没有水牛(怒!谁规定江南水乡才有水牛而不可以出现在女神的十二神殿?!人家动物也有迁居权!!)……你硬要改劝你改成皇家麻雀苍蝇大□□。”
日上三竿,按耐不住好奇心,终于问了。
“师傅……那人为什么不跟你在一起?”
“想知道?”
“恩。”
“因为他就是雄蛊。”
“……”
“也是你的兄长。”
“那个梦……是真的啊……”
“你梦到了?”
“很详细呢。”
“可能是兄弟连心吧。”
“是吧……”
沉默。
他早就调查清楚。一切不过是为了他养父的要求。
我又是什么?
“药。”
“怎么了?”
“你要提防寒琴。”
“为什么?”
“他有可能……把蛊植到你身体里。”
夜里。空气很闷,其他人早睡了,我没有困意,想去池塘边散步。
易振正在核对什么,看到我下楼,打了声招呼,“丁公子,夜里寒气重,你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
“不与师大人同行?”
“……我一定要被他保护才正常吗?”
“这倒不是,只不过月城那帮家伙最近有些动作,还是不要落单较好。”
“不用了,大家都累了,再说,这客栈也是师家的地盘,只是去池塘边走走罢了。”
夜里的池塘边只有青蛙的叫声,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为什么诗人都喜欢对月吟诗啊?他们不冷吗?
歪歪头,看看自己水中的影子,水波把它扰乱了,看了也心烦。
黑影来的突然,只听到破风声,我躲过第一把飞刀,可躲不过第二把,狠狠跌进池塘。
水,能够淹死人,也能救人。
至少等我起身时,第三把飞刀并没有来。
也许这是好事。
他就站在岸上,笑着看我,猫在看老鼠。
我是老鼠。他是猫。
如果论武功,我相信,他能够把我打的无还手之力。
而且飞刀上的麻药成功让我无法逃脱。
他已经瞄准了我,“知道我为什么动手吗?”
“你不会杀我。”
“不,我会杀,但要等到事情办完后。放心,你可以挑一个死法。”
“……你不就是想把蛊弄我身上然后在师傅面前当回英雄最后和美人双宿双飞吗有什么大不了我看你皮肤不好眼睛又小嘴巴又大还是萝卜腿加性无能哪个人会跟你我就用鼻子种花!”怒了,以为我好欺负?我损死你你这花痴笨蛋陈世美,“我就是要死也要挑被你吓死让天下人都知道你长相奇特连蟑螂家旺财都自愧不如!”呼……心里舒服了。
他嘴角抽动几下,“嘴硬。”
“是啊是啊我是嘴硬!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嘴那么软啊?狗眼看人低!这叫男子气概你懂不懂?看你小白脸娘娘腔搞不好还是太监的人就是不懂,本大爷还好心告诉你也不道谢,白眼狼啊!”
他脸正式青了,“先废你一条手臂,看你还嘴不嘴硬。”
锋利刀面映出我的脸,躲不过了。
那么应该怎么做?
等死……还是……
我的腿不能动。
光是维持站立就很不容易。
所以我不站了。
屏气。然后闭上眼睛。
紧接着,我就一头栽进水里。
他呆住,很快做出正确的,要命的决定。
他在岸上等。
“当年巨鲸帮帮主在水下也不过半个时辰。”故意用密室穿音,让水下的我听清,“那你呢?我的好弟弟?”
我宁可闷死!
“我知道你宁可闷死。”
这叫男子……
“这叫男子气概,我当然懂。”
……
“那么,”他站起来,“应该办事了,死人可不能移植蛊。”
他把我从水里拎出来。然后把我丢上岸。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最好快说完,然后当我的靶子。”
“咳……当然有……”
“快说吧,我时间宝贵。”
“你听好了?”
“恩。一个字都不会错。”
“月寒琴是……萝卜腿……”
铛——
我甚至以为那是我骨头断裂的声音。
是铁器碰撞才会有的摩擦。
月寒琴的飞刀,以及师傅的匕首。
我松了口气,他护在我前方,碎石鞭已经扫断一棵树。
眼前有些晕。
就听到那家伙在喊,“为什么要拦着我?我们差点就可以在一起!”
……他是白痴吗?
我笑了。
师傅和你不一样。他是个坚强到让人意外的男子。
坚强的人,总是有血有肉。尽管有些没心没肺。
不过很好,不是吗?
只要有他在,一切就安全了。
他是能创造奇迹的人。
那他呢?他会不会害怕?总被人依赖,连自己的幸福都不曾拥有。
他是不是和每一个孤单的人一样,表面看起来无比坚定无比自信,可在月晓时分偷偷潸然?
他太强了,所以总被依赖,可他的强大更加使得其他人对他尊敬。
尊敬,以及疏远。
……你很孤独吗?
无可奈何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