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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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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安然疑惑地看了看顾清浅,试图在他脸上找到答案,自然是失败的。
结合顾清浅平时照顾自己的谨慎和下人的口碑,他是绝对不允许王叔出什么意外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派人跟踪过他。
也是,凭什么自己撒撒娇卖卖萌,再装装惨,他顾清浅堂堂一个将军就会信了自己呢,确实不太可能。
顾清浅伸出手,递给王启各种糕点和一小袋糖,
“王叔,这个给你。”
王启晃着手不敢接,
“哎哟,顾将军每次来都带那么多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清浅一句话没有就直接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萧安然恍然大悟,原来高冷是他不懂得跟人交流的保护伞,其实是个社恐。
王启腼腆一笑,憨厚老实地接下,他谢过顾清浅,请着人坐下,倒了杯热茶给他。
顾清浅端着茶小口小口地抿。
相比顾清浅的沉默,王启热络很多,他从以前战场上的日子到今年的庄家等东拉一句西拉一段,顾清浅听得认真。
明明是琐碎之事,萧安然听着听着都有些走神了,顾清浅却能适时地提点一下,这跟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形象很不符。
意外地顾清浅这次答应了王启的邀请,留下来吃午饭。
王启是第一次招呼顾清浅,有些激动,不是像平常那样随便蒸点糕点解决,而是特地让王婆在家里做了几个小菜送过来。
萧安然发现顾清浅每次来打铁铺,王启都是闭门不营业的,也不知道为何特地如此。
萧安然猜想以顾清浅凡事不喜欢麻烦人的性格,上次才会做一刻钟左右就走吧。
萧安然发现顾清浅虽然冷漠但是心却很细,照顾人的时候是润物细无声的。
两人吃完午饭,萧安然被安排午睡,顾清浅侧在桌边翻看王启的《锻造术》,等他醒过来后又陪王启唠嗑了一会,这才离开。
从打铁铺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躲在乌云背后偷起了懒,灰蒙蒙的天空刮起了风,二月未三月初的早春天气,天空凉飕飕的。
顾清浅抬起手掌,眯着眼睛看天空。
萧安然以为顾清浅在预测什么时候会下雨,皱着眉头快步走向马车。
虽然他极不愿意坐马车,可跟被冰冷的雨水打湿比起来,他倒宁愿在马车上将就一下,顶多走慢些,上次去拜师的时候好像就是走慢了,所以他没再晕车。
顾清浅眼角余光瞥见前面的人已经抬脚要上马车,淡淡道,
“让阿福先驾着马车回去吧,你跟我骑马。”
萧安然眉眼弯弯,点了点头:“嗯!”
顾清浅飞身上马,披风随风飘扬,英姿飒爽。
萧安然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画面被震撼住,这动作比电视上看到的帅太多,让有英雄情结的他看得愣愣的。
顾清浅:“安然?”
“啊?”
萧安然这才发现自己愣怔失神,顾清浅那白皙有力的手腕近在咫尺。
他配合地伸出手去,手被拉起,身体向上飞起,速度快得他伸开双腿都慢了半拍,略显窘迫。
他之前骑的是小马,不是战马,现在骑在马背上,随着马蹄颠簸,他紧张地弓着背,死死拽住马背上的扶手。
顾清浅清冷的声线像古筝流出来的泉水叮咚,让人心静凝神,
“背挺直,脚放到马镫上,放松。”
萧安然试着放松,眼睛眯着不敢完全睁开,他恐高。
顾清浅轻叹一声,伸出双手把他护在胸前,
“没事,多试几次就习惯了。”
萧安然睁开一只眼睛后再慢慢地睁开第二个,往下一看,心砰砰砰地直跳,又要闭上眼睛。
顾清浅:“没事,有我!”
顾清浅拍了拍萧安然那颤抖的双手,视线轻移到萧安然刚拆绷带的手,顿了顿,轻叹一声,
“要不你坐我后面抱着我吧。”
萧安然眼睛依然没睁开,身后一空,身子前很快就多了个人,手臂被人抬起:“往后挪点。”
萧安然闭着眼睛往后挪了挪,双手很快被人牵引着抱上遒劲有力的腰身,安全感瞬间满满充盈心间。
萧安然的视线被高大的背挡住,看不到前方,胸膛贴着结实的后背,脸贴着肩膀,整个人被皂角的清香混着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裹挟。
顾清浅感受到后面的人的紧张,一只手覆盖在腰部死死扣住的双手上,捏了捏以示安抚:“别怕。”
萧安然老脸都烧起来了,闷闷地应了声。
马蹄踢踏~
走了好一会,耳边越来越多叫卖声,萧安然觉得奇怪,试着睁开眼睛。
高大的骏马缓慢地走在大街上,两边的摊贩一个接一个向街尾延去,人流络绎不绝。
萧安然疑惑地抬了抬脑袋,看着鳞次栉比的楼房,一间间的酒楼招牌在迎风飘扬,空气里充盈着酒香,辣子香以及饭菜的香味。
萧安然嗅了嗅,肚子咕噜一声,他有些不好意思,
“师傅,我们这是在哪?”
“水棱街。”
顾清浅的声音透过后背传来,少了几分清脆,多了几分哑,深沉而有力,很男人的声音。
“我们来这做什么?”
萧安然有些好奇地看来看去,他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行走在古代的饮食街,真是看什么都有趣,看什么都新鲜。
那天他从辅国将军府回安清王府,范围都是东城,见到的都是高档的绫罗绸缎和胭脂水粉以及古玩字画店,从没见过烟火气如此浓郁的地方。
顾清浅感受到后背的人放松许多,脑袋在拱来拱去,蹭得他有些痒,他忍着痒意驱着马慢慢地逛。
萧安然不喜欢吃辛辣的食物,面食也不太喜欢,吃得很清淡。
这跟江南来京的官员相似,喜欢鱼虾,不喜欢吃辣,他有些疑惑萧安然的母亲明明也是西北人,不知道他的菜式是从何习得。
萧安然的母亲在他生下来的时候就去世了,阿福也不是江南人,顾清浅有些摸不准,据他查到的资料显示萧安然在宫里都是一个嬷嬷负责吃食的,可那嬷嬷也是西北人。
他母亲倒是南方人,也是喜欢米饭,但因为从小没住在她身边,所以他的饮食习惯倒跟他父亲相似。
顾清浅在一家名叫德月楼的酒楼门口停下,酒楼三层,高档大气。
两人一下马,立刻有人过来把马绳接走,随后有人带着他们进入一楼大厅,厅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店小二问都没问,直接把他们引到二楼的雅间,雅间靠河岸,风景怡人。
萧安然挑了挑眉,凑到顾清浅身边低声说:“这店小二的眼光倒是毒辣,知道我们要雅间。”
顾清浅回头看了看鬼精的萧安然:“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产业。”
……
你有钱,你最大!
萧安然头一次踢到钢板有些郁闷。
顾清浅走到桌边坐下,留了窗边的位置给他,萧安然心里那点郁闷有被抚到,他略定了定神坐到窗边。
店小二眼观鼻鼻观心,把菜牌递给了萧安然。
萧安然看着糖醋里脊,糖醋鱼,松鼠鳜鱼这些甜腻腻的菜式皱了皱眉,偷偷瞟了眼对面无辣不欢的人。
虽说是来顾清浅自家饭堂吃饭,但这菜式都是苏菜,莫不是顾清浅猜测他的老家在江南?
可明明他烧的第一道菜是酸菜鱼,那可是四川重庆的招牌菜,为什么就认定他老家是江南的呢?
他也做过清蒸桂花鱼,白切鸡,避风塘啊,这些可是广东的,他甚至为了迎合顾清浅的口味,做过辣椒炒肉,这可是湖南的。
顾清浅不会是起疑心了,所以特地带他来验证他老家是哪里人吧?这可怎么圆这个慌啊
等等
他连他怎么去的王叔打铁铺都知道,那他对他周边的人不会也调查过了吧?
书中没交代过闲王的母亲是哪里人啊。
他试图问过小梅,可小梅也说不上来,只说当初在蜀地遇到打仗的先帝,这才把发配到那边当堕民的禾黛,即闲王的亲生母亲带回京都来的。
小梅的母亲本身却是因为打仗从西北地区搬迁到蜀地的,然后认识的禾黛,两人在兵荒马乱的日子里成了姐妹。
萧安然在现代是广东人,只是因为喜欢吃,所以研究了一些适合他自己口味的菜式而已,在他的意识里除了太辣太甜他接受不了,其他的都行。
所以是怀疑他说谎了吗?
真是不作就不会死啊!
顾清浅看着对面的人低着头,脸都皱成包子了也不见他点个什么菜,
“怎么?不喜欢?”
说一个谎通常要成千上百个慌来圆,萧安然眨巴了下眼睛,抿了抿唇,
“是不喜欢太甜的。”
顾清浅:“你不是说你母亲老家不是江南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在套话?
萧安然低垂着眼眸:“不是江南的,是南方,喜欢清淡的,不喜欢甜腻和太辣的。”
萧安然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本来他是个吃货的,什么都喜欢尝试,只是有些菜式确实吃一次就够了,因为他那较弱的肠胃吃过了会腻好几天,实在无福消受。
现在经过他本人的口说出来,好像就变味了,变成了萧安然是个挑食不好养的。
萧安然有些忐忑,他不知道顾清浅对于闲王的底细知道多少,而书中对闲王的出生描述少之又少,都死绝了也没必要介绍,而他来到这里也没问到更有用的信息。
小梅的样子,一看就是想攀高枝的,被他发配到厨房后那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大意了!
当初怎么就没忍住呢,应该先把闲王的低摸透再说啊,本以为失忆可以挡万事呢。
对了!
失忆!
萧安然这才想起他给原身重新安排的角色是个失忆的,他最近装着装着都忘记这茬了。
瞧他这个记性!
萧安然后悔不已,抬眸与顾清浅对视,对方凝视着他,看得他有些杵,为了不输气势,楞是顶着压力回望对方。
顾清浅审视着对面的人儿,眼睫长长,扑闪着的羽翼轻扫,眼神带着点疑问和戒备,犹如白玉一般苍白的脸色,淡粉色的唇,像一片小舟。
如果单独把每个器官分开,萧安然的器官说不上很好看,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莫名的有些病态美,甚至有些娇媚。
要不是见过他面对李图时候的冷漠,顾清浅甚至以为这人天生就长着一副会勾人的眸子。
顾清浅看着对面的人慢慢变得委屈的眼神,像极了受伤后的小动物,可怜无助。
顾清浅的心房一滞,轻移视线,他甚至有些不自知地软了下来,轻声哄,
“要换个地方吗?”
萧安然生怕顾清浅下次又查出什么来试探他,委委屈屈,
“师傅,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母亲老家在哪,我记不起来,我只是知道我喜欢吃我平常做的那些菜,自然而然地就会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