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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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掉落，沐浴在烈日下的魏蔚嘴型还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脸部因此看起来割裂又滑稽，恐怖又诡异。
“喂？”
“喂……”
“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
“听得到吗？听得到吗！回答我啊！回答我啊……”
魏蔚无法控制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滴落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砾石粉砂擦破了他的膝盖和手掌，掉落在地上碎裂了的手机突然发出了轻快的铃声，魏蔚赶紧低头慌乱地用手搜寻，即使睁眼也面前一片漆黑的他也瞬间摸索到了手机，然后哭着颤抖着接通了电话，生怕错过。
“喂？喂……是爷爷奶奶吗……”
魏蔚根本控制不住哭声，眼泪瞬间打在地上一颗一颗变成裹着灰尘的珍珠，魏蔚蜷缩在地上头磕在地上，祈祷是爷爷奶奶的声音，祈祷刚才是自己的幻想，直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别担心！已经打120了，救护车很快就会来！你也赶紧去医院！”
“叶满？你、你怎么知道的？”
手机传来风的声音，下了车往人群聚集狂奔的叶满拿着手机，他就知道是司谕有问题，打电话也没思考直接打了司谕给自己留的电话号码。
奔跑的叶满看了一眼没有人的人行道，绿灯倒计时五秒。
“我看到了，你听我说，爷爷奶奶肯定会——”安全的。
“嘭——”
“哐——”
“啊啊啊啊啊——”
“嘟嘟嘟——”
魏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把手机缓慢地、犹豫地拿到了自己眼前，他张了张嘴努力地睁大眼睛和黑屏的手机中的自己对视，但是模糊的视野里面手机页面确实显示了挂断，而他的脸也从下往上碎了一道裂痕。
喉管似乎被堵住，急火攻心的魏蔚“哇——”地一声吐出了血，魏蔚不敢置信地看着手心的红血，喉咙满是铁锈味儿让他不挺干呕，生理性的眼泪占据了所有的视野。
魏蔚站起来又跌倒，站起来又跌倒，他无力地锤打着自己的双腿麻木地哭着，张嘴喊不出声音，有腿站不起来的他只能在地上爬行，干净整洁的衣服变得肮脏，手心和膝盖全部被擦破，但是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上课铃声也响了，整栋大楼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魏蔚祈求这只是自己的噩梦。
魏蔚回头恐惧地看着手机，不断颤抖的嘴唇张张合合，第三次听到了电话铃声。
魏蔚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电流声过后，他听到那边突然笑了笑。
是女孩子。
但是不是苏望月或宿绛河的声音。
“喂……”
魏蔚张口甚至发不出声音，猛地咳嗽了之后，魏蔚看着手心的红色沙哑着开了口，颤抖的手无力拿稳手机，他只能两个手竭力捧着，屏幕中的自己面目全非，他弯着腰像是要把自己陷入混凝土。
“魏蔚？好遗憾啊，你没有看到呢，嘭——三个人，被两辆大货车撞扁了，啧啧啧，得当场身亡吧？”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你是谁？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你做的对不对？你做的对不对！”
魏蔚嘶哑着嗓子在天台摇摇晃晃，女孩儿勾起嘴角，在秋千上轻晃，“可不要含血喷人啊，小心我告你诬陷，不过我确实很开心嘻嘻，我现在都能想象你现在的表情了——痛苦、不敢置信、伤心、悲伤、愤恨……人类的感情真是可以给其他人快乐啊——对了，知道叶满怎么了吗？”
“他、他怎么了……”
女孩儿还没来得及张口，话筒突然传来了撞击声，魏蔚无声地抱着膝盖无声地张开嘴满脸痛苦，从楼梯翻滚下来的他用力去够快坏掉的手机，“他怎么了……”
女孩儿似乎猜出来那边发生了什么，挑了挑眉，对着阳光看了看新做的美甲，暗红色的流水构成了玫瑰一角，衬得他皮肤很白皙，“他啊，本来是去接你爷爷奶奶的，刚好看到了车祸现场，也是他打的120，可惜了跑太快啦被撞飞啦——是撞飞哦，嘭~地一声人就没有人形。”
女孩儿盘起腿手里的监控倒放，“撞飞了，还被另一辆小车碾了过去——魏蔚，你杀死了世界上唯一爱你的三个人，感觉如何？”
满身伤痕血污的魏蔚站立在走廊上，身体越发冰冷，“你……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啊……人不是我杀——”
“不是你杀的，但是是因为你死的——你猜为什么叶满派了人去接你爷爷奶奶他还要另外去吗？因为接走你爷爷奶奶的人不是他安排的啊，你猜是谁安排的？你猜猜为什么突然司谕对你好了？你猜猜为什么你向班主任告状他反而不理睬你呢？你猜猜为什么被孤立的是你不是司谕或叶满？魏蔚，你怎么那么天真呐，魏蔚，你怎么还活着啊……”
女孩儿垂着眼眸晃晃脑袋晃晃光着的脚，“你本来可以按照预想好好度过这三年的，偏偏惹了木栾他们……可怜啊，可怜你的爷爷奶奶，可怜叶满呐……”
被挂断的电话，被推开的教室门，被批准的假条，被宣告当场死亡的亲人，被推进ICU的叶满，被叶满母亲扇的脸……
魏蔚一时分不清自己苦痛是梦，还是自己一年多的幸福是梦。
晚上爷爷奶奶就被火化了。
叶满还没脱离危险，魏蔚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一堆管子中的他，然后抱着两罐骨灰盒离开了医院。
宿舍的东西全部丢到了宿舍楼下，魏蔚仿佛看到了被掺过502的洗发水，看到了被剪碎的校服，看到了被用过的避孕套，看到了烧了一半的照片，看到了刷过厕所的牙刷，看到了冬天穿过的女装和情趣内衣，看到了被烧掉爷爷给他系了红绳的钥匙，看到了他“自愿”签名的保证书，看到了装过屎尿地沟水的保温杯……
魏蔚就站在那里，人来人往不少人看他，但是他已经无所谓了，他的灵魂早已慢慢消散。
“魏蔚，你要怎么活下去呢？你的身上背负着两条灵魂。”
女孩儿最后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他不知道她是谁，他也不想知道，因为无所谓啊，人死不能复活，他在高一唯一活下来的希望就是两位老人，他想要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舒墨光着脚踩在温热的路上，看到了被铁链关住的两只小鸟互相依偎着，而她只是笑了笑，因为再过不久，她会让她们再也飞不起来的——背负了灵魂的鸟，是永远不可能自由飞翔的，就像背上有灵魂的人只能弯腰踽踽独行，如若弯腰久了，会忘记还活着的。
爷爷奶奶给他留了五万多还有一个房子，魏蔚用他们给爷爷奶奶租了墓地，然后买了三束花，自己抱着一束回到了学校。
宿舍的天台因为男生经常吸烟或者聚餐是开着的，魏蔚轻而易举地上去了，幸运的是，一个人也没有。
天气很好，满天星子，魏蔚已经来不及告别苏望月他们的，他本来想献血的，可是医生说他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不好，他本来想捐献器官的，后来想了一下，似乎没有可以捐献的，毕竟他的尸体可能很难看。
风过留痕，他什么都留不下。
唯一写的遗书落尾还是表达了对看到他尸体的人感到抱歉，可惜死者为大，这次请原谅他。
魏蔚把花放到了围墙旁边，这里将是他的墓地，垂直下去就是他的寝室，里面什么都没有。
好冷……
魏蔚爬上围墙的时候甚至脚滑了一下，魏蔚机械地勾勾嘴唇，随后不加停顿地坠落。
风从耳边呼啸，不到两秒的时间，魏蔚什么都没有想，脆弱的大脑弹起又重重落下，左手瞬间粉碎性骨折血肉模糊，右手撞到了花坛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肝脏、脾脏、胸部凹陷……
魏蔚完全不觉疼痛，睁开的眼前变得模糊，地上像是被泼了一盆水，血瞬间蔓延开浸湿了土壤，魏蔚嘴唇张开不断地吐着血。
可是他还有意识。
可是他还没有死！
上天甚至不愿给他一个痛快，生命的最后还在取笑他！
十一点多寝室门已经关了，几乎所有人都在宿舍里面，吵闹的宿舍，耀眼的灯光，魏蔚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只手把自己撑了起来，摔断的腿拖在了地上，摸黑地在地上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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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师，一起去啊。”
隔壁班数学老师也是孙老师，白天的事情过去，学校害怕学生出事情，让每个班主任在熄灯后检查宿舍，孙明强看了看六班班主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出了意外就这么脆弱，以后进了社会怎么办？”
孙老师没有赞同或反驳他的话，只是几个男人一起来到了宿舍楼下。
“是不是有味道？”
一个穿着睡衣的老师嗅了嗅空气，孙明强冷哼一声，“李老师，该不会今晚泡了化学实验室吧？”
“不、我也觉得有味道——我去……”
孙明强的嘴张大，在场没有一个人不震惊地看着面前绵延整个楼梯的血，然后所有人踩着血顺着上了楼，脚步越来越快。
血液蔓延到了六楼，孙明强右眼皮狂跳，四个男人推开了阳台，白色的花被染红，孙明强看到了一滩血肉，就在五楼外伸的屋檐上。
万庭阳拉开床帘，拿着手机戴着耳机进了厕所，白色的台灯只照亮了一角。
随后他闻到了什么味道，再然后红色的血流流到了台灯范围内，流到了他的脚边。
“报警……报警……”
“报什么警？这是自杀！”
“对、对、对——不能放假、不能放假——赶紧，赶紧喊人——”
“啊——”
凄厉的尖叫唤醒了整栋楼，后来尖叫声此起彼伏，警察来了。
“监控我们看了……”
警察深呼吸一口气，无奈地闭上眼睛，“……自杀，两次……”
孙明强掐住手心，“我、他……”孙明强脸上的肥肉颤抖，眼泪混着油光流下，“是我们太晚去了，他从小跟他爷爷奶奶长大，结果最好的朋友和亲人都发生车祸，他才十八岁，理应接受不了的，我应该跟他谈话后再多待一会儿的……”
恍惚的司谕第一次觉得面前的人是个语文老师，后来警察离开了，万庭阳休学了，血迹消失了，高考前十天他们才拥有那个学期第一个假期，也是那个假期，叶满回来了，孙明强收到了一束白色的菊花，叶满办了休学，放弃了高考，孙明强自动放弃了成为组长，依旧是一个语文老师。
·
“……要不，考考吧？”
叶满冷漠地站在阳台，“没意义，他是辅导过我，我已经忘了。”
女人只能站在门口，她根本不敢走向高处，闻言只是红着眼睛点点头，叶满想要联系苏望月，却收到了一条语音。
他从未听过的话语严厉地批评了他，听到是她的母亲，叶满恍梦初醒，想着不能影响她们高考。
她们理应拥有更好的人生，尤其是苏望月。
叶满带着魏蔚破碎的灵魂离开了学校，开始去父亲公司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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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墨离开了别墅大半月也回来了。
万庭阳坐在沙发上和木回一起联机打游戏，司谕靠着闻研，和他一起看着游戏直播，舒墨是唯一会穿高跟鞋的人，此时穿着花嫁撑着伞过来了。
“不热吗？”
木回好奇地看着舒墨，木栾递过来一块苹果，木回立马放下手机笑着张开了嘴。
“还好，屋内有空调——记得明天去高考，你们都要去。”
木回嘟嘴全身上下都是拒绝，“不想去……”
木栾拍了拍他的脸，“都得去——她们两个你要看好。”
“放心吧，她们知道后果的，各自的亲人我也搞定了，高考的时候不会来，我也会亲自去，到时候考完就会带她们回酒店，你们只需要随便写写，准备过两天的狂欢就好了。”
木栾一笑，“也是，一千六百万万已经打你的帐户上了，按照你的说话分开六个月不同账户汇入，网站到时候不能留有任何记录。”
“哈哈，”舒墨眯着眼睛合起扇子歪头，“那是当然，答应木少爷的，我可都做到了。”
木栾点点头，“你是我认识第三个这么果断自信的女人。”
“第三个……那第一个是？”
“妈妈！”
木回举手，“哥哥很喜欢妈妈，肯定是妈妈对不对？”
木栾点点头，“你这么厉害的黑客，我妈肯定也会喜欢的。”
“那真是我的荣幸——那我就去房间了，你们这两天别碰她们。”
万庭阳看着她的背影，感慨了一句不知道卸了妆长什么样子。
“现在好可爱啊。”
木回咬着车厘子点点头，木栾收起了笑容，“可爱？一点也不可爱，卸了妆很冷淡，不属于可爱，更像御姐？”
“哇哦，更喜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