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码星》结庐素然

1、1

　　在某个星系里面，有一颗叫做“鲁码”的星球。这颗星球非常小，小到一块陨石砸过来都有可能面临毁星的地步，而且几乎没有光源，只因为它是一颗围绕着某个超大的不发光恒星缓慢行走的小行星。鲁码星球上人的长相非常奇怪，他们的眼睛像是两根缝，不说那是眼睛，还以为是脸上长了四根眉毛；但是鼻子非常长，连匹诺曹都甘拜下风；嘴巴特别大，大概也是因为鲁码星缺乏足够的空气，他们的鼻子又太细了呼吸不到这稀有的新鲜空气，不得不要用说话的器官代替呼吸的器官。他们体型普遍高大，据说是当地食物导致，也有说是鲁码星上除了鲁码星人没有其他动物，才使得他们胃口大开，全世界的植物都归鲁码星人所有。

　　据鲁码星史记载，鲁码星球的植物长相和功能都非常怪异。看似是草一样的东西，却有治愈百病的功效。长得跟牛角一样的果实，据说不仅可以吃，但是可以用来当装饰品——那黑漆漆的牛角果——鲁码语叫做“莱诺”，鲁码史书中也有记载可以控制鲁码人肥胖的体质，还能使有爱美之心的雌性鲁码人减少进食的频率。不过近百年来，鲁码人过度种植此类植物，现在已经被鲁码星列为特级保护植物。当然，在鲁码众多地下城市里，莱诺果还在流通，不过价格非常昂贵，若不是星球贵族，根本买不起。

　　鲁码星的环境其实非常糟糕。因为没有光源，他们那样小的眼睛也看不见什么东西，所以干脆不制造任何带光的事物，假使某天，我们不幸闯入了这个小星球，千万不要被眼前的人和景象吓到，在鲁码星人看来，天下一般黑；但也无需害怕，他们是不会发现自己长相怪异，因为差不多每个人都长这样，甚至会觉得，我们这样的地球人才是又矮又丑的绝佳代表。

　　除了没有光，星球的气候也是相当糟糕。鲁码星人的词典里是绝没有“风和日丽”这种词汇的。这颗星球磁性特别强，扛住了所有恶劣的宇宙灾难。暴雨狂风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日常，时不时掉落几块不大不小的陨石，也有几个深深的陨石坑接着。地面上的环境就是如此糟糕，若是我们地球人去体会一分钟那里的生活，说不定就能体会到世界末日的感受。不过，鲁码星人是坚强的，他们不仅能适应这样的气候，还把狂风暴雨，陨石掉落当作是天赐日常，假设哪天停雨了，他们才会觉着是灾难。

　　实际上，人所能承受的天赐还是有个限度的。鲁码贵族人士皮肤因为世代被保护，普遍比较容易受伤，扛不住这样多的厚礼，因此才会有鲁码星特别壮观的地下城。这些贵族差使自己的奴隶们在黑暗中为他们建造一座又一座地下城池，挖空了鲁码星本就脆弱不堪的内里，这颗星球到了现代，几乎就是一颗一弹就飞的空心球了。贵族们住在这庞大的地下城里，每天都在城池和地面的入口处接收来自地表住民为他们提供的粮食和外界信息，通过自己那双看不见什么东西的眼睛，创造出一条又一条鲁码星政策，鲁码星史官也在地下城里，默默记录鲁码星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鲁码知识，和编写鲁码植物大全，鲁码生活准则。

　　地表住民是鲁码星地位最低的人，在很多年前他们本也想在地下城生活。不过鲁码神圣的祭司曾在地表的一次祭祀天神的活动中，撑着那把长得猩红的菇伞下说过，鲁码星最高地位的苏马特神是最敬爱他们的，因此所有天赐良机必须要让地表子民拥有，尔后地下城的贵族们才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天赠厚礼。地表住民把苏马特神的话牢记心中，代代传承，而今的地表住民已经是整个鲁码星球上最勇敢，最勤劳，也是最忠于鲁码星的人了。只不过，祭司和贵族们可不太愿意受这般良机，他们宁愿躲在地下城过着连风雨都无法侵入的生活，也不愿和地表的人民共同接纳来自苏马特神的关爱。

　　某天，一位鲁码星地表住民为地下城送来了一种植物，这种植物长相是史无前例的怪异，鲜红色的歪葫芦状外表，打开里面就是一坨浓稠的黑色液体。这位地表住民说，这是前几天一场大暴雨中伴随着的陨石掉落的产物。陨石掉落在大坑里的时候，甩出了好多颗种子，这些个种子被当地居民收集起来后埋在土里，过不多久——也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土里所有的种子凝聚成一棵参天大树，这些果子就是树上的果实。

　　连接地表和地下城的驿官赶紧把这种果实的样品送到地下城科学实验室。科学实验人员经过深入分析，仔细观察研究，发现此类果实的作用甚至大于莱诺果，不仅可以美容护肤，减轻体重，还能开阔鲁码人的细鼻子的鼻孔，使得呼吸更加顺畅，有利于增强体质，延长寿命，便先告知地下城贵族们这伟大的发现。还把果实命名为盛兆果。

　　贵族们得知这果实还有这样强大的功效，便把这果实呈给至高无上的祭司。祭司得知此物功效，先是闭眼祝福伟大宽厚的苏马特神赠予星球如此珍宝，又开始撑起那把家族祖传的巨大猩红蘑菇伞，往地表上走去，准备跟地表住民开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

　　地表住民们跟着祭司，围着那棵大树祈祷还愿。这颗大树在住民们的悉心保护下，几秒内就会长出无数果实，采摘之后不出几分钟就又长出新的果实来。这下子，整个鲁码星球的人都激动起来，盛兆果成为了每个鲁码人心目中的神果。地表住民依靠盛兆果发财，贵族们依靠盛兆果的强大功效，试图延长自己的寿命。第一颗被采摘下的盛兆果甚至被地下城大教堂供奉在神坛上，被苏马特神像隐秘的光辉照耀着，永不腐烂。史官也把盛兆果详细记录在史册里，让这样居功至伟的果实流芳百世。

　　莱诺果失去了原有的地位，被贵族们不屑一顾。地表住民们也不再帮着贵族照料莱诺果树，而是都去照料那棵盛兆果树了。莱诺果也渐渐失去地位，不再是特级保护植物，它们的种子到处传播，成为地表人民的普通食物。

　　地下城日报每天都在刊登各色各样的盛兆果食谱，还有名人们吃了盛兆果之后的心得感想。大家每天都可以在报纸上看到吃了盛兆果之后的将死之人神奇痊愈、嘴巴大赛金牌得主的鼻孔开了两毫米的缝、盛兆果酱可以外用内服，效果更好之类的新闻，一时间，几乎所有鲁码星居民都大量服用盛兆果，并把它当作主食，甚至一位贵族的家里只吃盛兆果，看到别的食物都扔给奴隶吃了去，或者让驿官带到地表，当作是慈善。

　　几十年过去了，盛兆果带来的收益只增不减。同前面所说的所有流芳百世的神奇植物一样，这种果子被记载在史册，供奉在神坛前，尊称为独一无二的“神果”，却似乎并没有传说中那般神奇功效。只吃盛兆果的那户人家到了寿终正寝之年，还是没有被盛兆果救活，嘴巴大赛金牌得主的鼻子经过证实，是自己忍痛挖开的缝隙。不过，这些都不是盛兆果地位会下降的理由，鲁码星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尤其是祭司，可以读到神谕，他告诉鲁码星人，有些人是被神明眷顾的，因此哪怕是盛兆果，也无法抵抗神明对他们的召唤；至于那位金牌得主——这根本无需神的解释，如果不是盛兆果的功效，说不定他连鼻孔在哪儿都找不到呢！

　　所有曾经被青睐过的植物都有一番了不起的说辞，鲁码星人常年被黑夜笼罩，对这些来自苏马特神的解释，自然是全盘接受的。

　　一位地表住民某天作出了勇敢的举动。他把盛兆果和莱诺果杂交，创造出了一种更加神奇的品种。经过科学家日夜探索，发现此类杂交果实简直就是鲁码星史无前例的伟大发明，因为它有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功效，吃下一颗，便可拥有主宰无限寿命的力量。

　　这样举世瞩目的创造震惊了整个鲁码星。年老的祭司颤颤巍巍地迎接了这位普通的地表住民，他努力想张开眼缝，看清这位下凡神仙，不过最后还是失败了。他把这可怜窝在地表破烂木屋的神明带到地下城，恳求他原谅自己的无知，竟然忽视了他的存在。“神明”连连摆手，称不敢当。两人推脱了好久，最后祭司在所有贵族的证明下，赋予这位地表住民祭神的地位（原先没有这个职位，祭神的意思是祭司和神明之间），还赠予他世俗姓氏。这就是后来人们尊敬的戈爵斯大人。他创造的果实被称为圣果，还有一个学名，叫做戈爵斯果。这种果实价格异常昂贵，种植方法除了戈爵斯氏的人知道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因此，只有最尊崇戈爵斯的贵族才有可能获得果实和食用方法。

　　在这浩瀚的宇宙中，小到不起眼的鲁码星根本不值一提。即便如此，它还是成为了这个星系的某些星球流放的绝佳场所，流放的人在鲁码星不会有太大的语言障碍，因为鲁码语是集合了各大星球语言系统之大成。不过，即使作为流放者，流放到鲁码星的人也会被鲁码星人尊重，因为他们是直接从天上扔下来的，自然会被鲁码星居民当作是神之使者。他们到达鲁码星那一刻，就会见到只能在重大活动才会现身的祭司，祭司会亲自把他们直接送到地下城，赋予他们鲁码贵族同等的地位，勿论长相如何，喜好如何。

　　这些流放者一到鲁码星上，就会被鲁码星人同化。他们迅速接受鲁码星人的生活习惯，食物和文化，甚至到了后来，他们还刻意把自己的长相整成鲁码星贵族的模样——也就是眼缝更密，鼻子更细长，嘴巴更大。

　　流放者对于流放到此地甚是满足，基本是没有再回到原来星球的欲望了。他们也是非常信奉苏马特神，信任祭司，当鲁码星最忠诚的子民。他们也是地表住民最佳的榜样。

　　自从祭神戈爵斯氏创立了自己的地位之后，流放者家族最是忠心耿耿。他们居住的地方到处都摆放着昂贵的戈爵斯果，神龛上都堆满了莱诺种子和盛兆果实。

　　多年后的一阵电光打下，天雷滚滚，上位不久的祭司接收到了一位流放者。

　　与其他流放者不一样，这位流放者一开始并没有接受祭司直接送他到地下城的邀请，而是径直往那棵盛兆果树下转了一圈。

　　“这是什么树？”流放者问道。

　　刚上任的祭司将流传的盛兆果历史告诉了这位流放者。

　　“真的有这种效果吗？”流放者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那棵树，“那么贵星球的平均寿命是多长呢？”

　　“大概有一千岁吧。”祭司回答。

　　流放者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样，他怎么都无法相信，这种呼吸系统不健全的瞎子族类竟然还能活到一千岁。

　　“那年龄最长的人现在还活在这世间吗？”流放者跟着祭司的脚步，问道。

　　祭司把他带到戈爵斯氏面前，告诉他，这就是现在年龄最长的鲁码星人，鲁码星最敬重的下凡神明，也是鲁码星人的救星。流放者看着这位比地下贵族们稍微没那么夸张长相的人，总觉得他长得有点像刚落地的时候，接住他的那几个鲁码星地表住民。不过这身乌漆麻黑的锦衣华服套在他身上，倒是有些身份不符的滑稽。

　　戈爵斯氏非常欢迎新来的流放者，向他介绍了鲁码星球悠久的历史和奇迹无数的文化。流放者听着，觉着有些好笑。他翻开鲁码星史，里面荒谬的文字、逻辑不通但是莫名吸引人的叙述，让他越来越怀疑这群鲁码星人脑子的构造。

　　他跟着祭神来到神殿，里面堆满了各色各样形状怪异的种子和果实，还有一个长得四不像的高大“人像”。这便是鲁码星历史上价值连星球的珍贵植物，以及鲁码星人凭借优异的手工技术创造出来的苏马特神像。

　　流放者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或是状似普通杂草、或是流淌着浓稠黑浆的植物被小心翼翼地装在劣质玻璃器皿里面，竟然就是史书中记载的神物，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介绍完神殿里的物种之后，流放者指着史册上最后一种果实，问戈爵斯氏：“敢问祭神殿下，为何此种长生不老功效的圣果不曾供奉在神殿里呢？”

　　“此等圣果，乃是本人亲自栽培出的戈爵斯果。此类果实栽培方法，食用方法以及获取办法，仅有我族人才可有权利得知。能拥有戈爵斯果的人，地位通常非凡。”祭神看着这位好学的流放者，亲切解释，“不过，大部分拥有戈爵斯果的家族，都是和你一样，是神之使者。所以，只要你平安居住此地，过不多久，我便会差遣人送你几枚果子。”

　　流放者被安排在地下城最静谧的贵族居住地，据说，住在这里的，都是祭司和祭神的亲信，因此，这里也住了不少“神之使者”。

　　黑漆漆的房屋让人窒息。流放者把行李放下，摸索了很久，才找到一处貌似有桌椅和床铺的地方。他坐在椅子上，像个盲人一样在桌面上摸来摸去，总算是摸到一根像笔一样的巨物。他用力握着那根又粗又重的笔，勉强站了起来，用笔尖努力钻着桌面某处略微凹陷下去的地方，企图用桌子上的大笔摩擦木桌生点火光。

　　在他不懈的努力下，木桌泛出了点点星光。他兴奋地转动那支笔，星光变成了火光，最后甚至把桌面点燃了。

　　附近居民早已习惯黑暗的视线了，当他们的眼皮感受到光线的时候，发现是流放者家的窗口正闪着灿烂的火光，吓得大喊大叫，把周围入睡的邻居都吵醒了。大家纷纷提着水桶，闯入流放者的屋子里。流放者正在研究如何保存桌面上的火种，就这样被这群好心的邻居几桶红褐色液体给浇灭了。

　　戈爵斯氏得知此事，紧急召唤了流放者，非常关切地问他有没有受伤，是否为不法者所为。一时间，地下城几乎所有的贵族都紧张兮兮，他们生怕哪天自家也就遭到这样明亮的火光，冲击他们的视线，毁掉他们的生活和性命。

　　祭神也不敢轻视这场灾难，为了安抚流放者不安的情绪，他立马派人给他寄送了几十个戈爵斯果，还给他专门开了一个祈祷会，祝愿他平平安安，万事顺利。

　　为了不再引起恐慌，流放者在掌握了生火办法之后，把大笔削掉一块，制作成一根稍微小一些的笔，再把木桌截掉一段。制作成一张小木桌。然后把床单裁剪成几块小布，用祭神送给他的大果篮拆开重新做成一个个镂空工艺的小笼子。悄悄生出火后，赶紧用笼子罩住，用黑布挡住了明光。就这样，他在家里成功制造了灯火。他还把多余的黑色床单制作成密不透光的窗帘布，这样就能让灯光最大范围地照亮室内了。

　　在参观科学技术中心的时候，流放者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任何照明工具。这群人本来也看不见什么东西，研究器具也是非常粗糙。他是不敢相信里面能研究出什么新发现了，也许这些所谓的伟大发明伟大创造，不过就是一群瞎子随便晃悠两下一碰就解体的工具说的瞎话而已。

　　他利用自己曾是管理科学界的天使为理由，成功进入了地下城最大的科学实验室。这个实验室就是为供奉在神殿里和戈爵斯氏亲手栽培的珍宝做过鉴定检测的地方。工作期间，他时不时顺走一些看起来还算有用、但是被科学家们扔在一边的工具，在家里组装好，变成了一套套精细的实验工具。

　　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流放者平日除了工作也会去参加社交活动，甚至也会乔装打扮成驿官，偷偷到地表，一边冒着大风大雨和时不时掉落的陨石收集盛兆果和莱诺种子、以及其他一些所谓珍贵植物种子，一边和地表住民们交流。尽管和一群大嘴巴说话有些费时费力，他还是得知鲁码星其中一些故事。比如戈爵斯氏的来历，他不过就是活在这世上约莫六七十年的普通老人，被贵族们传了几十年，却变成了在鲁码星世间悄悄活了三千年的下凡神明。至于盛兆果什么的，作用更是微小，可以说不过就是普通的外来物种而已，没毒害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经过仔细实验和研究，流放者得出了结论。鲁码星上贵族们享用的珍果，不过都是普通的植物而已，只是鲁码星的土壤比较特别，生长激素异常强大，才使得这些植物生长速度快，产量高。

　　而至于史无前例的戈爵斯果，流放者庆幸自己还没吃这种在灯光下张牙舞爪的植物。这种杂交植物，因为发挥了莱诺果和盛兆果的隐性基因，毒性非常强烈，而且潜伏期非常持久。刚中毒的人也许感受不到异常，甚至会有些兴奋，觉得身轻如燕，有种还能再活一千年的充沛体力感。但时间一长，吃得越多，毒性就开始慢慢加速显现，表现为身体乏力，面黄肌瘦，最后出现明显衰老迹象，直至死亡。

　　他也发现，其他人看不见戈爵斯氏的模样，自然不会感受到他的异常。流放者没有像其他神之使者那样把自己的脸搞成无眼长鼻大嘴，是看得见戈爵斯的长相的。据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地表居民所言，戈爵斯氏的年龄显然和他现在的长相完全不符，佝偻驼背，瘦弱得拐杖都撑不住，满脸都是皱纹，活像一个吓人的老不死。

　　怪不得说他三千岁都有人信，说他三万岁可能都不会有人怀疑。

　　念在戈爵斯氏对他还是友好的份上，流放者跟戈爵斯氏最亲密的传话者，也就是祭司，说起自己对圣果的最新研究，让他劝导祭神和贵族们不要再吃这种毒果，也许还真的能再活久一些。

　　祭司听到这番话，当然是非常生气的，他指责流放者造出这般胡言乱语，就是对祭神最大的不敬，命令他不要再说这类话，否则就让他接受鲁码星最严厉的刑罚。流放者见自己在这个年轻的祭司面前碰了这么大一钉子，也就没说什么，灰溜溜地回去了。

　　不久，戈爵斯氏就生了一场大病。鲁码星最好的医生都不知道他患了什么病，表示无法下手。祭司只好把鲁码星最大的科学实验室里面所有的科学家请过来，和医生们联手治好他的病。

　　流放者立马检测出了戈爵斯氏的病根来源。就是他之前万般奉劝无果后，祭神殿下因为过量食用有毒圣果，毒素已经侵蚀到全身，所有的器官都已经近乎枯竭了，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祭神殿下既然是长生不老果的创造者，圣果不就是拯救祭神殿下的唯一办法吗？”

　　一位科学家站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向祭司提出建议。

　　瞬间，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对啊，圣果有拯救万灵的功效，祭神是神，圣果是神品，也就只有圣果才能拯救他了吧。祭司慌忙向戈爵斯氏跪下赔罪，说自己不识好歹，竟然忘却了那圣果的功效。所有人都在夸赞那位科学家提出的建议简直有如神来之笔，启发众生，是拯救神明的近神者。戈爵斯氏抬起干枯的手臂召唤祭司过去听话，祭司把耳朵靠近那张涎液直流的大嘴巴，聆听完戈爵斯氏的话之后，出来向众人宣布，刚才那位科学家已经被授予戈爵斯氏名号，成为鲁码星首个非直系血亲纳入祭神家族名号的贵族。

　　流放者在一旁没说什么，他只是在背后偷偷减少戈爵斯果的输送量。他在帮忙把这些毒果送进去的时候，悄悄藏起了好多个，准备晚上带到荒郊野外的地表销毁。

　　不过，戈爵斯氏的病情实在是太重了。源源不断的戈爵斯果还在把他的病情越推越重，最后，在当天晚上，下凡神明，创造圣果的戈爵斯氏不治身亡，享年三千岁。

　　在全球都在哀悼戈爵斯氏之时，还有一个消息引起鲁码星贵族们的注意。

　　刚被授予戈爵斯氏名号的科学家，也就是戈爵斯二世（戈爵斯没有男性继承人，而科学家当时的建议成功用圣果拯救了戈爵斯氏的性命，使得戈爵斯氏的生命延长了十个小时。因此在戈爵斯氏去世之后，他便继承了祭神的职位），他还做了一件轰动一时的英雄事件，就是成功抓获一名妄图谋杀戈爵斯氏的凶手。

　　这位凶手，在戈爵斯氏奄奄一息时，竟然化装成驿官，把大量救命的圣果送到地表，企图通过黑暗交易，把圣果贱卖给地表住民。戈爵斯二世在输送圣果的时候，就发现凶手有奇怪的迹象，就在背后悄悄观察他的行踪，当天晚上，他跟踪凶手到地表，在陨石落下来、快要砸到两人面前的大坑时，把凶手的伪装摘下，抓捕归案。

　　这位凶手，正是那位流放者，鲁码星的神之使者。

　　他的举动被鲁码星所有人唾弃。有人在他的屋子里找到了大量的火种和科学实验仪器，还有保存在人造冰库里的各类植物珍果。祭司得知这位曾受到戈爵斯氏关心的使者竟然在背后谋杀戈爵斯氏，还私藏贡品，盗窃实验室仪器，埋藏带来灾害的火种，感到非常气愤，无比痛心。他在法院的审判台前严厉指责流放者的罪行，并恳求法官对这种恩将仇报、毁天灭地的灾星严肃处理。

　　流放者在鲁码星所有的财产被全部没收，地位名号职位荣誉全部被剥夺。经过民众和法院一直决定，判决流放者迁到鲁码星地表最为恶劣的地区，那里磁性超强，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陨石坑隔一步就有一个，几乎没有立足之地。祭司把那里称之为“最靠近神明之地”，被流放到那里的人，由于充分接受神明的洗礼，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被放逐到那天，最靠近神明之地难得只是在下小雨。流放者被押送到边界之后，看着离去的士兵，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那地区。他望着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黑色的天空下竟然透出一丝灰色的光亮。

　　他笑着，跪伏在两处陨石坑之间的空地上，任由这清冽的雨水和空气浇灌全身。

　　鲁码星史记载，鲁码星是一颗被神明眷顾的星球，子子民民生活安康，社会秩序井然。居住在地表的居民每天享受着来自神界的恩赐，地下城的贵族们都享用着祭神殿下用善意和伟大的爱创造出的珍宝圣果。鲁码星平均寿命五千岁，是整个宇宙中寿命最长的种族。全球人民都在用爱和善意承接天赐恩惠，还有无数即将到来的神之使者。面对恶意毁坏星球秩序的不良住民，他们也用自己宽广的心胸，将他们送去离神最近的地方，为他们提供充分的机会与伟大的苏马特神交流。悔改思过，得道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