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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暗藏恶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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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方舟后,连续3日,佛文书院不见神上踪影。司冰烟几人也并没再分配到其他任务,除了创世坞和琉璃阁的日常琐事外,司冰烟和博安安也总是心不在焉地独自忙碌着。
慕然闲得难受不知该如何消磨,她的事务多数由缨绀代替完成,偶尔司冰烟和博安安也会帮忙处理,琉璃阁的生意被招揽得如火如荼,订单一个接着一个逐渐形成了规模,闲来无事的她也开始接触起佛文书院的繁琐小事儿来。
留在佛文书院处理事务的几天里,慕然总喜欢观察若竹,每次都能看到她苦思忧虑的模样。
“嘿嘿嘿!小若竹,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家神上呢!”
若竹转身狠狠瞪向慕然。
“哼,我家神上好着呢!方舟那么多事儿需要神上亲自处理,哪儿空闲来处理这些琐碎小事!”
若竹终究还是年轻,稍微一激便把一切都给暴露了出来。
“老席怎么了吗?”博安安下意识问道。
若竹又是一个凶狠恶煞的目光瞪向博安安。
“我说你!少神大人!能不能不要老席老席的乱称呼!那是神上!神上大人!是我们彼世的主人!请您对神上大人放尊重些!”
若竹很是厌恶有人以名讳称呼神上,平日对所有人都毫不客气,尤其是司冰烟三人,甚至有些针对性的抵触。
博安安如今的面貌与创世前大不相同,以往是个小家碧玉的姑娘家,如今实在是冷艳得让人略有压迫,再加上她少神的身份,若竹终究是有些招架不住的。
“...即便这样,作为神上大人也不该连续好几日不见人影啊。”
慕然反驳道,把若竹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没有再理会,愤愤转身后便匆忙离开佛文书院。
夜里的乌鸦叫声让人局促不安。
——
席缘。席缘。你该醒来了。
......
斯人已归,不能再睡了。
......斯人?她?
她在哪儿!?我要找到她!
对,你要出去。你必须得出去!
我要出去!对,我得出去!——
找到我们藏起来的钥匙。
钥匙?钥匙?
对,要出去找钥匙!找钥匙。
找钥匙!
找钥匙!
找钥匙!
——
“神上!神上!”
若竹吓得不轻,神上连续沉睡了三日,时常发出梦呓,之前两日声音微弱并未引起注意,这一夜神上浑身炽热,梦呓的声音激动而热烈。
她手上的盆子‘哐铛’一下落在地上。
神上合着眼,嘴里不停嘀咕着‘钥匙’。
突一下,他又再坐起身来。
炯炯的目光看得人心碎,颈额间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发丝。
“若竹!”
——神...上?
“钥匙!我要找到钥匙!”
若竹已无暇去思考,她瑟缩着呆呆望着从梦中惊醒的疲惫女人。
门外传来轻盈的步子。
神上艰难地抬起手腕儿然后比出食指停在嘴唇前,她轻轻摇头示意若竹不要声张。
“我要歇下了。若竹,你把这些打理好便回去休息吧。”
那是常人无法忍耐的绞痛,她心脏剧烈跳动着,好似铜锈的刀刃在切割一般。
若竹恍过神来,手足无措地捡起地上的毛巾擦干了水渍。
神上捂着胸佝偻在床榻上挣扎。
“神上...别急!若竹帮你记着,你别急。”若竹说话亦是颤颤巍巍。
面前痛苦挣扎的人竟会是她一直悉心照料的气宇不凡的神上,那模样无不让她惊异。
面前的人拼命咬着自己小手臂,浑身上下颤抖着厉害,冷汗直流,透过屋里的光亮甚至能看到蒸发的水雾来。
“神上,这...这病!我们一定能帮你治好。”
若竹望着她惶恐又怜悯。
“神上....你...你咬我胳膊。别...别伤了自己...”若竹吓得声音都带着些哽咽来,她慌忙地跪在床榻旁,脸色惨白得望着神上。
纵使她主动递去了自己手臂,神上也只是将它艰难地轻轻推开。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若竹不知所措,默默守在神上的床榻旁陪伴着。
不知守了多久,神上逐渐平静下来。
若竹再小心翼翼靠近她,毛巾拧干了再打湿拧干了再打湿。这样反复了好多遍才得以让神上的体温稍微降下来。
......
暮色微微亮起,神上睁眼便看到若竹疲惫地趴在自己床榻旁。
“若竹?”
她揉了揉双眼,关切地询问她。
“神上可还难受?”
神上安静地凝着她看了几秒,思蹙几秒后淡淡回答若竹。
“我很好。去佛文书院。”
若竹垂着眸,似乎有些失落。昨晚的一切对神上而言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若竹亦没再多问,只默默如旧悉心伺候着神上。
神上的身影再次出现,即使没有过多交流,也总算让司冰烟惴惴不安的心給平息了下来。
“这神上行踪神神秘秘的,可算是见到活人啰。”慕然瞥了瞥神上嘴里絮叨起来。
博安安和司冰烟远远偷瞥眼神上,见她气色怡然便也自顾忙碌起来。
不久后银鼠也许久不见地出现在佛文书院的大堂上。
“嚯,这家伙,一出现准没好事儿!有得折腾了。”慕然埋怨道。
司冰烟和博安安也随之停下了手里的事物来。
所有人都向银鼠聚拢等待着即将指派的任务。
“死灵傀儡已肆掠多日,据线报,龙王村的龙王庙附近发现了大量枯木籽。”
“枯木籽?”司冰烟暗蹙道。
“枯木籽是禁术,能掌握地也就只有死灵一族。”银鼠转身看向司冰烟,“主神大人,这事需要拜托你们神族,能与之抗衡的彼世非神族莫属。”
银鼠指名点姓分配了任务,恰如司冰烟所意。
先前日子在龙王庙的事情始终没让她平息。回到琉璃阁后,她异常沉默。
博安安心思敏捷,尤其在意司冰烟,惶恐她执着在“席缘”的事情上郁郁寡欢。
“姐姐,老席的事儿,我们一定会搞明白的,虽然...可...”博安安说话支支吾吾。
司冰烟想得透彻,如今一切都被谜团缠绕着,而她只想将席缘的谜团解开,而这期盼仿佛是所有人秘密的始源,迫切不得。
“安安,你说银鼠为什么会点名让神族来解决枯木籽的事儿?既然方舟已经掌握了枯木籽的线索,以他们的势力处理起来应该不难。”司冰烟托着下巴思考着。
“这事......我...”博安安不知如何作答,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慕然端来茶水坐在了一旁。
“嗯,冰烟美人儿说得对!创世坞的系统本就严密,信息网络的构成也是最为丰富的,既然方舟能查到那什么‘木籽’的事情,为何不直接安排他们麾下的人去处理呢,你们神族和他们方舟向来较好,我就不信方舟里没有神族的亲信。”
司冰烟陷入沉默,思考一番后她转向博安安突地问起。
“安安,你现在知道的能有多少?”
博安安瞥了眼慕然。
司冰烟亦是心领神会,她看向慕然问道。
“慕然,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生死与共过了吧。”慕然答得果断。
司冰烟朝博安安轻轻阖首,在与慕然相处的时间里,尽管还没有摸透她的全部,但经历过的危险时刻慕然也都时刻陪伴着,直觉告诉司冰烟慕然的品性和为人并非歹人作派,她愿意相信这些时间自己所收获的信任和情谊。
“那...我们的秘密也不需要对你有所隐瞒。”
慕然皱皱眉,抱着手臂,一副抗拒的模样。
“秘密!我可不想知道太过沉重秘密,我最藏不住的就是秘密了。”
司冰烟朝她翻了个白眼。
“罢了罢了,知道了也无妨。”
博安安轻点额首。
“其实...我对现在知道的东西也有所存疑。”,“天崩地裂那日,老席的确是解开了我的封印,按理而言,当时库斯卡的‘大脑’被毁灭时,我也应当会跟着‘大脑’的破坏神陨而长眠。那时协助老席将你送走前,我确信老席知道你会回来,并且,你回来之时便是我重新苏醒的时候。”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司冰烟,生恐会影响到她的情绪。
“直到前不久,姐姐你终于重返彼世,我的脑里才接收了来自不同时期的讯息,但很奇怪,大部分都是朦胧模糊的。并且....”
博安安顿了顿,愁眉苦思着。
司冰烟静静凝着她没有打扰。
“我能感受到茵芙琳的存在...”
“芙琳?”
博安安点点头,答道。
“老席的芙琳网络中还有另一个芙琳的存在。”
司冰烟陷入沉思。
慕然不明所以的开始发言。
“什么芙琳不芙琳的,少神妹妹,你把另一个芙琳找到问问不就得了吗!?”
博安安摇摇头。
“我无法追踪到另一个。”她犹豫了片刻嘀咕着,“兴许...兴许神母会知道些什么。”
“安安,神母不说应是有她的考量。这些事,恐怕只能由我们自己去解开。”
回想起以往神司对待席缘的手段,结合现前彼世的格局,司冰烟不得不谨慎顾忌起来。
司冰烟的深思熟虑博安安也能感同身受,毕竟她自己也是芙琳网络的一部分,神司先前的手段她比司冰烟更加了解。
——既然每个人都有不说的理由,那干脆就不必强求,靠人不如靠己。
这场在琉璃阁的讨论也就此结束。
龙王庙的任务,依旧有神上的伴随,而御纳户与神上寸步不离,自然也参与了龙王庙的行动。
尽管先前御纳户的真实面貌已经被暴露无遗,但她依旧还是戴着和之前一样的生骨面具。回想起那时候,离萝的情绪司冰烟完全能共情,她也逐渐尝试接受关于现在凑巧却不合理的一切。
神上和御纳户依旧是队伍里的开拓者,两人走在最前边儿。
经历了之前在龙王庙的事情后,司冰烟难免抑制不住会偷偷瞥向神上。
——她不在状态,怎么看起来好像很虚弱?
注视许久后,她也没再多留意,生怕多看一眼就错把她当成了另一人。
——既然创世坞确信这里有死灵,若这里死灵傀儡的规模如红杉林那般庞大,以神上现在的状态,未必能安然无恙。
周围的动静逐渐张扬起来。
一两只傀儡摇曳着出现在视野中,司冰烟一瞬警惕起来,越是担忧什么越是容易出现。
她迅速看向周围警戒道。
“大家小心!”
慕然早已注视到远处的死灵傀儡群,小心翼翼往御纳户身旁靠拢。
“姐姐,数量不多。”博安安确认了自己方位的情况,然后和司冰烟背靠背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刚一说完,只见7、8只傀儡敏捷迅速地朝她们行来。
“跑!”只听到司冰烟的一声高喊,队伍也随之从周围散开。
她看了眼神上,然后转身往先前设好的陷阱方向跑去。
御纳户掩护神上掉在了队伍最后边儿。
勾魂刀的锁链声哐哐当当,想必已经有人跟死灵傀儡纠缠了起来。
黑压压一片的傀儡从不同方向出现。
神上掂量着数目,自知难以抗衡。她跟在后边儿使劲儿喊。
“不要停,快跑!”,“御纳户断后!!”
她一边往前一边呼喊着,队伍的其他人也只是拼命往陷阱的方向狂奔。
离萝守在龙王庙多日,见到司冰烟一行人后便一路跟随藏匿在暗处。
眼看神上遥遥落后,她刻不容缓地从衣袖里滑出刺刀来,迅速从暗处往神上胸前刺去。
“不要!!躲开!”
对于离萝的声音司冰烟和博安安尤其熟悉。
司冰烟丝毫不做犹豫地停了下来返回。
转身一瞬。只见到御纳户已经挡在了神上面前,她紧握着胸口处的刀刃,鲜血顺着刀刃的边缘滴滴下落。
“不...不…可以,是...师…父。”
离萝瞬然声泪俱下,那结巴的微弱说话声好似雷鸣一般回响着。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御纳户竟能开口说话。
慕然离得最近,许是吓得不能动弹,只见她整个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御纳户和离萝。
离萝往后退了两步,红肿着双眼看向御纳户,双眼乍然成了一片模糊,她只感觉到胸口那颗心脏无尽的绞痛。
如司冰烟所料,神上的情况并不乐观,她把额头微微靠在御纳户后脊背上,好像连站立都显得尤其艰难。
司冰烟恍然,踉跄着朝她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定格在原地。她不确信,对于神上她始终无法确信,每每靠近都只能让她恍惚。
御纳户将胸口拔出的刺刀扔在一旁,随后唤出傀儡王-天狗。鲜血依旧流淌着,她转身将神上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傀儡王的脊背上。
离萝木然地看着她,犹如万念俱灰那般不得动弹。
御纳户嘴角微微念叨起咒语,周围蜂拥而至的死尸们躲闪不及,只见大天狗张开了那饕餮大嘴,脑袋左一摆右一挥,将靠近的死灵傀儡都给吃进肚子。
司冰烟心间一抖,一股落寞和酸涩涌上心头,而她只能无助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博安安看向离萝,甚至有些愤怒上头。
“离萝,你究竟想干嘛?”
离萝落着泪怒怒反问她。
“她怎么会不是席缘!?”
“博安安!你怎么会不知道!宋!雨!尤!绝不会背叛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席缘!”
离萝红着脸怒吼着,双泪纵横,仿佛失控的野狼。
博安安沉默了,司冰烟亦是被一次次的质疑玩弄得麻木。
“除了她,还能是谁!?”“她拼命守护她,直到生命终结!除了席缘,还能是谁!?你告诉我啊!”
离萝嘶吼着转而看向司冰烟。
周围的沉寂仿佛凝结至冰点。
“告诉我啊!司冰烟!博安安!我的挚友!”
离萝的话如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两人难以喘息,也无从辩驳。
——是啊,宋雨尤不会背叛的唯独永远只有席缘一人。可神上真的是席缘吗?
——若真是席缘为何要对我苦苦欺瞒?
司冰烟沉默着,她的困惑不比离萝少,她心中的挣扎与痛苦更是累积了上百年,又有谁能解开前世那些恩怨情仇和纠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