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逢君》闲的没事儿

6、第六章 二十六初悟真气

　　第六章
　　从江南淮鸣派底下的茶产业所抢夺来的天目嫩茶在火炉中咕噜咕噜沸腾，苏去樵将药房中的梨花冰香点燃，袅袅白烟缓缓在空中缠绕旋升，转身来到已经躺下的宋涛身边，打开自制的针灸包，摊开针灸用的银针。
　　不一会儿，宋涛满头插满了细针。

　　“切记不可任由自己的内力暴走”
　　宋涛微微张开嘴，小声地哼哼道“我控制不住！！！”
　　“的确，你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了”
　　“那小丫头说的什么屁话，谁家心法是一些大道理，他们陈家人既然这么嘴严，还不如送他们去地底下团聚！”
　　“打住，我的银针差点被你的内力崩出”
　　“哦哦哦”宋涛赶紧放缓自己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委屈地说：
　　“既然你早就知道真气只有车无骋亲自传授才能学会，为什么不跟我讲”
　　“你觉得你听得进去吗？”
　　也是，听说文周有一本车无骋留下来的《夷经心法》，他就气势冲冲地去找陈致朴，就算有人告诉他，得到了那本书，不一定能会吸纳真气，也照样劝不住宋涛。
　　“那那个陈素漪怎么办，她小小年纪就能达到如此水平，为何不现在杀了她”
　　“杀杀杀，就知道杀杀杀，你即将走火入魔的一大半原因，我看就是手上人命太多！”
　　“放屁！那教主呢？他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苏去樵突然沉默了。
　　“少谈论教主，他不是你我能招惹的”
　　苏去樵坐在旁边磨着药材，当两人沉默下来时，空中便只有药材被碾压地嘎吱嘎吱的声音。
　　“教主最近在干嘛呢”
　　“你不是不要谈论教主的嘛！”
　　“什么谈论，我是关心教主的生活！时时待命，随时准备为教主献身”
　　······
　　“马屁精！教主见你的计划缓慢，自己最近又开始捯饬一些杀人利器，在整什么超级无敌杀人大飞器”
　　“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教主还叫我去民间找一些上好的铁匠和木匠，把他们请上山，自己亲自督工”
　　苏去樵沉思了一会儿说，“教主绝对不是弄着玩的”

　　又问“教主对你灭了文周派什么态度”
　　“我去之前就没看见他老人家的身影，于是未经批准，直接就带了3000精兵去了文周”
　　“然后呢？”
　　“然后教主在外游历的时候，发现武林的人对他更加避之不及，嫌恶万分，才发现这件事，还写信回来说我干得漂亮呢”说话间，他得意的表情不小心扯到耳后一处穴位所插的银针，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教主没说别的了”
　　“教主说，欺负这样一个小门派彰显不出我们孤远的神气，让我下次去干票大的”
　　苏去樵听到这儿，闷笑一声。
　　“那我哪敢啊，都是想着十几年都没作恶了，突然整这一出，武林正派才没有反应过来，下一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得手了”
　　苏去樵磨完药材，将药末倒出装进袋子里，贴上标签，放上架子，回到原位坐着，将煮沸的天目嫩茶倒出。
　　“不对，不要扯开话题，陈素漪怎么办？放任她变强回来复仇吗？”
　　“在我手里，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瞧你昨晚你慌成那样儿！怎么样，发现美男计不起作用了，差点玩脱了？”
　　“她确实比较难以控制，但我有自信，将她化为己用，成为我们孤远的又一大实力”
　　“我不管她能不能成为孤远的一大实力，我只想拥有真气调顺我的内力，我活不了多久了。”
　　“我不是早就说了嘛，只要自废武功，体内诸多不同性质的内力自然消散，你就能安然活到晚年了”
　　“不可能，我不可能自废武功，成为人人都可任意欺负的废人”
　　“既然真气可以调顺你体内的内力，不如等陈素漪长大，她完全听命于我们，那你不是想要多少真气就有多少真气，她能天天待在执政堂供你使用”
　　“咦，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是的，不过可能要等她的真气能凝练出真正的实体，那样的真气才有能力深入你的体内，给你梳理缕缕的内力”
　　“那等什么，现在就赶紧让她练！”
　　“昨日的情景，你也看见了，但凡让她的真气在精进几成，你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很危险”
　　“那怎么办，精神控制，赶快，你不是正在研究这类的毒药吗？”
　　“不行，她的意志很坚定，是有灭门杀双亲的仇在心头的，很难控制，而且过强的控制容易让她忘记所有的东西，包括对于真气的修炼”
　　“那你说怎么办，这不能行，那不能行的”
　　“都说了，别慌，交给我处理，我会把握好那个度，让她既能记起修炼，又能完全臣服于我们”
　　“多久，多久能成功，我想立马就好，不想扎这个死针了”
　　“我也不是神人，大概两三年吧，如果她悟性足够高的话”
　　“好，我信你”

　　给宋涛扎完针，苏去樵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才缓缓踱步进入临镜阁。
　　他站在起居室前敲了敲门，发现没人应答，想了一会儿，便端着手来到了厨房。
　　厨房门未关，站于门前，苏去樵瞧见二十六正拿着筷子，给陈素漪讲解
　　“像这样，用无名指垫着，拇指在上面压着”
　　“什么是无名指？什么是拇指？”
　　二十六抓起素漪的右手，另一只手指了指她的第一根手指“这是拇指”，然后依次介绍。介绍完了接着说道：“好了，现在像我这样，然后用食指和中指固定住偏上面的那根筷子，灵活动起来”

　　陈素漪试了试。
　　“哎，对了，小七真棒，小七真聪明，现在可以用筷子夹菜吃饭啦。”
　　苏去樵敲了敲门。
　　两人一齐抬头向他看去。
　　“抱歉打扰了，找你有点儿事儿商量，我见前屋无人，便猜想你们在此处，正好赶上你们用膳，我也未进食，可以蹭吃一下膳吗？”
　　“自然可以”
　　但有了苏去樵的存在，一顿饭似乎变得有些诡异，二十六也不作过多的讲解，陈素漪更是沉默到底。

　　饭后，苏去樵主动去将桌子收拾了，碗给洗了。
　　待他收拾完，回到房间，看见二十六倚在贵妃榻上看一本叫《江湖怪谈》的书，而陈素漪正歪着头，好奇地蹲在二十六的那把凤首箜篌前，时不时伸手捯饬两下。
　　他径直走到二十六对面坐下。
　　“你来这儿许久了，我教你的都只是简单的练武基础而已，我忙于派中事务，也无空教你。二十七未失神志时武艺高强，可进武林前百位的水平，希望你可以帮助她唤回一些以前练武的记忆，她也可以天天待在你的身边教你武艺，这样你们两也能一起进步，如何？”
　　二十六抬头看了看傻傻的陈素漪，一起进步？她吗？
　　“我试试”
　　“她的武功招式精简，内力修习偏多，正好符合你不宜大量运动的身体状况”
　　“多谢苏堂主这样替我着想”
　　苏去樵盯着她看的书，开口道：“近来，可有想看的新书？”
　　“想看历代武林前十的讲解书”
　　“好，还有吗”
　　“她”二十六朝着陈素漪昂了昂。
　　“整些幼儿识字的画本来”
　　“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二十六继续阅书，苏去樵站起来在屋子内走了走，最后蹲到了陈素漪面前，和她一起拨动箜篌的琴弦。

　　忽然一阵劲风扑面而来，苏去樵突然出手，虎口大张，朝着陈素漪的脖子抓去，陈素漪被吓到了，但是也很快地反应过来，翻利落身向旁边滚开。
　　苏去樵紧接着起身伸脚踢她命门，反而被她一把抱住大腿，这是苏去樵没有想到的，他以为她可以站起来和他比划几招，结果······
　　陈素漪仰起头，眼睛圆溜溜呆愣愣地看着苏去樵，死死地抱着苏去樵的大腿。
　　瞅着那份傻气，苏去樵刚想伸手去抚摸陈素漪圆圆鼓鼓的小脸，却被陈素漪一口咬住。
　　“嘶”每次都在这死丫头这里受挫。
　　“二十七，快放开我”
　　“你要干嘛”
　　“不干嘛啊，你先放开我，二十七听话”
　　“你为什么要掐我”
　　“没有，跟你闹着玩儿呢”
　　“你很凶”
　　“你看错了，我一点儿也不凶”
　　“不，我没看错”
　　苏去樵见说不过她，心中那残存的怜香惜玉的念头也消失殆尽，另一只手运起内力准备朝陈素漪打去。
　　“住手，苏堂主，一个傻子而已，何必这样气急败坏”
　　“六娘，我没有”
　　“小七，放开他吧，他的身上有粑粑”
　　陈素漪一听，立马就松了嘴，放开苏去樵站起身，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苏去樵，然后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迅速退开苏去樵十米远。
　　······

　　“还请苏堂主回去吧，我要带着二十七午休了”
　　苏去樵悻悻然，只好转身回去了。

　　宋涛风风火火地走进苏去樵的房间。
　　“苏去樵，苏去樵，苏堂主，苏大情圣”
　　“作甚”
　　宋涛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天目嫩茶。
　　“教主命令你制作更多的腐肌水”
　　“那个制作较为复杂，花时较长，要多少”
　　“教主说越多越好”
　　“教主做那个的超级无敌杀人大飞器要这么多腐肌水？”
　　“教主还说了给你时间，让腐肌水能沾上一点儿就灼烧大片皮肤”
　　“这，需要更长时间，我不是神仙”
　　“教主说，加上研发时间，一年后，他需要看见功效增强的大量的腐肌水”
　　“那我原来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教主说两条线并行，相信你能完美做好”
　　“······”
　　“教主还说，要你全力以赴调顺我的内力”
　　“这句话你自己杜撰的吧”
　　“哼”

　　“教主要我做这么多，那你做什么”
　　“我这么脆弱，很容易碎的，教主舍不得派遣我”宋涛顶着他那彪形大汉的身子，嘶哑难听的声音，说出这样肉麻的话，简直令人瘆得慌。
　　“说人话”
　　“教主说，鉴于文周的被灭，武林准备在九疑派举办一个团结大会，召集天下英才具体讨论攻打我派，教主派我前去打搅”
　　“这么多高手，你不怕过去送死？”
　　“九疑派贼喊捉贼，我怕什么，我只是起个装饰作用罢了”
　　“看来这武林是要开始乱了”
　　“哈哈哈哈”宋涛那粗犷的脸加上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声音，笑起来就像是一个煞神降世。
　　“无聊了十几年了，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地大干一场了”

　　临镜阁
　　夏风吹过，树叶随风飒飒作响，亭内，二十六又弹起她的箜篌，曲目从《筝赋序》到《凤凰于飞》，只见她低头信手拨动，指尖便时而流淌出来是荒漠的旷远，时而展现的是初春江南摇晃的吴侬软语。
　　陈素漪啃着一个果子，乖乖坐在二十六身边，闭着眼摇晃着身子欣赏着。
　　时光是静静的，夜色是清幽的，人是安宁的。
　　陈素漪忽觉得体内有东西在流动，她睁开眼，偏头沉思了一会儿，在二十六按压琴弦结束一曲，即将开始另外一曲时，出声道：“等一下，你弹奏时，忘了所有指法曲目，随意弹”说完，抬起自己小木凳，坐到二十六的身后，运了一会儿真气，将双手摊掌打上二十六的背脊，说道“好了，可以开始了”
　　陈素漪触到二十六背部的那一刻，二十六便感觉整个后背似有暖流流遍全身，她一下子便放松下来了，浑身懒洋洋的，好像置身于冬日的暖阳里。
　　她闭上双眼，享受着这种自从长大以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温暖，然后双手缓缓抬起抚上琴弦。
　　没有任何的规则束缚，全部都是跟随着自己的内心弹奏，在自己的心里面，有母后教导时温声软语，有皇宫后花园捉迷藏时飞到自己眼前的御蝶，有嬷嬷带着自己在秋千上荡漾时看见荷花池里面的锦鲤，还有皇祖叔带着兵马攻破宫门时满殿奔跑的宫女太监和满目的鲜血，有贴身宫女小玉带着自己逃跑时被敌军刺穿肩胛的利箭，最后就是自己被苏去樵所救，自己求他教自己武功，被带上孤远，却被苏去樵哄诱失身，一切的一切，都在心中一轮轮浮现。
　　箜篌声先是柔柔若江淮杨柳，听之无不让人暖心沉醉，嘴角带笑，逐渐的双手如幻影在琴弦上跳跃，琴声逐渐激烈，激荡人心，听之让人心头沥血，皱眉难以呼吸。
　　临镜阁空中气流随着箜篌声一阵一阵的拨动，最后随着琴最后一声“嘣---”
　　亭内四根支撑柱发出咔嚓一声。
　　说那时迟那时快，二十六还未来得及睁眼，陈素漪已一手抱她，一手拎着箜篌跳出来亭子，最后耳边传来嘭的一声，整个亭子塌了。

　　······

　　“它怎么塌的”一贯冷静自持的二十六也差点没有维持住自己高冷的表情。
　　“不知道，我没发力”
　　二十六想了想，凝神屏气，轻轻在箜篌上一拨。
　　哗啦
　　亭子彻底碎成粉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