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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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医生收起在旁人眼里酷帅的姿势，向乔朝走来，“怎么不在病房呆着，出来做什么，你小心点伤口，才缝合好。”
“哎。”乔朝叹了口气，“这辈子还没在床上躺这么长时间呢，骨头都快散架了。”
要么说学医的人首先必备的一个素质就是得身体底子好呢，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不管男女那都得当牲口使。
享福命可轮不到医生群体们呐，反正乔朝是再也在床上躺不住，忍不住到处溜达了，妇科确实很忙，不过外科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走廊里都来来回回好多拨主任带着实习医生查房。
徐惟笑笑，“那也不能大意，要是术后恢复不理想，对你上手术台也会有影响。”
“那就多谢徐医生的提醒啦。”乔朝由衷感谢道。
此时徐惟眼里只看得见抿笑轻声说话的乔朝，她的眼睛如映在静谧湖水上皎洁的月亮，那抹柔意随着水波的荡漾向无边的天际泛溢，吸引住无数的萤火跟着上下起舞。
内心的某处蓦然涌现出一抹悸动，他的喉咙无意识地滚动，手心发烫，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提线木偶，手好像不再被自己的大脑支配，缓缓抬起向她伸去。
其实谁都不知道，徐惟第一次遇见乔朝并不是在便利店。
一年半前，徐惟的职业生涯惨遭第一次滑铁卢，病人就像乔朝的那台手术一样，直接在手术台上死亡了。只是他比乔朝惨的是，因为是急诊，病人家属还没来得及签同意书就被送上了手术台，旁的医生怕担责任，能避则避，而他出于不忍，就接下了这台手术。
后果可想而知，要是事情处理不好，他不但会被起诉，还极有可能断送自己的医学生涯。
被停职的那段时间他意志消沉，每天过得浑浑噩噩，只除了白天黑夜，他早已分辨不出其他来。
徐惟那时候整天酗酒，每天不喝到烂醉绝不回家，他自暴自弃地觉得，要是这双手哪天在路上遇到劫道的或者是流氓给打残了，他就再也不用以为自己是上帝，狂妄地认为能从死神手里抢夺生命。
接受了无数的掌声和鲜花，就如同被架在了高高的神坛之上，一朝摔下，那些无尽的质疑和谩骂，如同从地狱深处伸出的无数双骨肉近尽的手，将他一点点撕碎，连同一身的骄傲和尊严。
没了翅膀的雄鹰，终将折戟沉沙。
也不知哪天的早晨，晨雾还没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深秋的寒意，出了酒吧的徐惟裹了裹身上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外套，像个丧尸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着，可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去的方向居然是医院。
他停下步子，向不远处医院大楼望去，巍峨的大楼在繁忙的市中心显得格外显眼，硕大的红色十字透过薄雾显得隐秘而神圣，这却让徐惟红了眼眶。
街道上人群熙攘，汽车鸣笛声不断，他静静地看了几眼大楼，便折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有个晨跑的人与他擦肩而过，喘吁声在他耳边响起，可下一秒就是重物骤然落地的声音，徐惟漫不经心地回头看向地面，原来是晨跑的那个胖子四脚朝地摔在了地上，很久都一动不动。
寒冬还没来，可徐惟那时的心已然又冷又硬，他没有选择上前查看，而是双手抱胸，像是绝大部分爱看热闹的人一样，就在旁边观察着。
周围人虽多，可却没一个人敢靠上去，即便医院就在不远处，有两个人在拨打急救电话，不过按徐惟估计，要是再不施救，很可能会错过黄金时间。
自从前两年出了乐于助人反倒被讹事件，大众对‘做好事’的情绪已经不像往年那样高涨，这年头做好人是需要代价的，他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总之此情此景，诚然印证了他的观点：收起可怜的同情心，远离是非之地。
“我是医生，大家请让一让。”有声音如清溪击石，又如寒冰碎玉，与晨雾纠缠着，被寒风送到徐惟耳畔，不禁泛起丝丝暖意。
他有些正色，抬眸看向远方，人群已经自动让出一条道，以供眼前年轻的医生通行，逆着光又加上对方跑的快，他没看清对方的脸，只是通过穿着判断是个年轻的姑娘。
她蹲下/身体，快速检查着病人的状况，在做完非常标准的一套急救措施后，病人终于慢慢恢复了知觉，那背对着他的医生常常舒了口气，又用那异常动听的声音说：“只是暂时脱离了危险，具体情况还是得到医院进一步查看。”
救护车很快到达现场并把患者台上了担架，聚在一旁的围观群众也逐渐散去，徐惟的眼睛在人群中飞快搜寻，想找那淡蓝的背影，却怎么都没有看到。
回忆戛然而止，就这瞬间愣神之际，徐惟的手已经停在了乔朝的耳畔，乔朝不明所以，只又对此时有些莫名暧昧的气氛不自在，她脚下不着痕迹地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和徐惟拉开了些距离。
徐惟没有收手，又往前探去，从乔朝头发上轻轻拉下一根白色的丝状物，有些不自然地解释，“你头上有东西。”
他挪开手，乔朝见他指间确实捏着一根长长的东西，知道是自己误会他了，不免暗恨刚刚自己自作多情，还以为徐惟要干嘛呢。
乔朝胸中长长舒了一口气，用轻快的声音说道：“徐医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病房了，不打扰你工作了。”
乔朝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就趿着医院提供的bangbang硬的大号蓝色拖鞋回了病房。
徐惟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乔朝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着，她一会儿看着窗外偶尔飞过的麻雀，一会儿又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可除了工作群和同学群的热火朝天，她心里一直想的那个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都两天没回家了，他居然一点都不关心？
乔朝恨恨地戳着裴令朋友圈的头像，心里早已经把他重新又划进黑名单，说什么归来还是朋友，她倒是不计前嫌了，可这人是一点真诚的表示都没有啊，真是叔可忍，她却......
好吧，乔朝承认，忍不下也得忍，谁让他是大爷呢。
只是越想越气，她不由死死咬住被角，发泄头顶不断往外冒的怨气。
“谁惹你了，这么大人居然还和被子较起劲了？”门外传来低沉的说话声，是她在梦里都熟悉不过的声音。
乔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门口，由于太过震惊，都忘记自己牙齿仍咬着被角没松口。
裴令的到来瞬间成了病房的一道□□，他今天穿的很是休闲，没有惯常加身的整套西装，只是一件简单的纯白T恤，以及一条明显能看出穿了许多年的深蓝牛仔裤，碎发贴在额前，乔朝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初的阳光少年。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乔朝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可惜她忘记自己是个伤病号，动作幅度大了些，直接扯到了伤口，痛苦地“嘶”了好几声，表情夸张到裴令以为她是铁人，完全不知道疼呢。
裴令赶忙上前，轻轻托住她受伤的手臂，“感觉怎么样？”
乔朝心里后悔死了，他好死不死怎么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裴令是怎么知道自己住院并且还住这个病房的，她可从没主动向他透露过。
“还好，就是有点疼。”乔朝说这话时心里可虚着了，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就怕对上裴令从一进门开始那凉的不能再凉的眼神，冷飕飕的。
裴令把她扶回床上，没搭理她，只是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来往外拨电话，他压低了说话声，乔朝伸直了脖子也只听到零碎几个字，什么“病房”之类的。
结束通话，裴令才重又打量了眼乔朝，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乔朝被看得浑身发毛，她都能感觉到后脊背的汗毛立起来了，她犹犹豫豫地问了句，“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其实搁谁被裴令这样冷冷打量心里都会打鼓的，从小到大但凡裴令真生气的时候，就会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害怕，他也不是和人吵，更不用说打架，只要别人多盯他眼睛几秒，基本就会败下阵来。
按那些知情人的描述，那种感觉就像把他们突然扔进了大海最深处，周围一片死寂，却又感觉到来自深渊处有双未知的眼睛在窥探着一切。
乔朝很少见裴令发脾气，绝大多少时候，他就是大家眼中标准的优秀学生、翩翩君子，是所有家长对孩子期盼的最终极的样子。
乔朝唯一一次见他如别人描述的那样，还是在他妈妈的葬礼上。只是那天大雨滂沱，乔朝隔着雨线只是刹那间瞥见了那一瞬间，最终又不确定是否真实发生过。
再一次，就是时隔十年后的今天，乔朝不示弱地盯着他幽深的眼眸，却冷不及像有一双手拽着她的脚把她往海里拖，那种无言的窒息感让人脑袋生疼。
她不知道裴令为什么会突然间这么生气，只艰难地挪开眼睛，又轻声问了句，“你怎么不说话？”
“你想我说什么？”裴令的语气可说不上善良。
乔朝确定他是生气了，可受伤的是她自己，又不是他，他凭什么还气上了？她胳膊被扎的那一下，到现在还疼着呢。
裴令深吸一口气，确保自己开口不再像刚才那样失态，才说道：“我给你转了套间，等会医护就来。”
“什么？！”乔朝听完后瞬间就炸了。
如果有人傻钱多这四个字，乔朝一定会选择把它们贴在裴令的脑门上游街示众！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Chapter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