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州》顺岁

3、差一点

　　今天是我遇见他的第一天，他看起来很不好接触。但是他真的好帅啊，我每天都会偷偷借着看时钟的机会看看他。我好像没怎么见他笑过，我看他的时候总觉得莫名熟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好像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后面我们相识，相熟，我不怀好意的接近他，带着目的和他交朋友，有意无意的和他制造接触。我们会一起在操场散步，他会在体育课上逗我，我们会在下课的时候一起打闹，会一起在上课的时候开小差，我们还一起看过日出。我把喜欢他的秘密埋藏于心底，偷偷记录着和他的一切。我们有时候会一起回家，少年骑着自行车，他的短发也被夕阳的残余染上颜色。映着余晖，他的五官也比平时柔和许多。他很高，我总是需要仰头看他，他也会低头看着我，总是笑的那样温柔，让人误解。身边的朋友都说他喜欢我，还问我会不会喜欢他？在身边的朋友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他喜欢我，我终于有勇气结束这段漫长的暗恋，让我的喜欢有窥见天日的机会。我想了一整晚该怎么向他告白，该怎么样才不会显得唐突了他。

　　“叶云州”他此时正趴在桌子上，听我唤他，懒懒散散的看向我，翘起的嘴角依旧像往常一样笑的温柔。我的心砰砰直跳很是紧张，幸好没影响到我开口问他：“如果说我给你一条小皮筋你会不会要？”他的眼睛带着困惑的看着我，我再次结结巴巴的开口：“意思就是我们能不能在一起？”此时此刻的我已经紧张到呼吸困难了，而且感觉脸烧的厉害 。他困惑的眼神变得柔情，他笑的不再温柔，而是激动：“能，要。”我先是一愣，后面慢慢反应过来，把手中的小皮筋递给他。这个时候的我们还在上初三，刚刚好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我们一起回家，我们靠的那样近，他怯生生的。我主动牵起他的手，但是也没有多大胆，只是牵起他的一只小拇指。他的手很大，我的手攥紧刚好可以握住他的小拇指。他好像是得到特赦，反手和我十指相扣，我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心止不住的跳动。后面我们每天都一起回家，有时候我们想要多待一会儿，就会去操场散步。我会轻轻挽起他的手臂，和他看着太阳西落。我们会在分别的时候拥抱彼此，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怀抱可以把我整个人都攥进他怀里，在他面前我显得那样娇小。他会一遍一遍的说着喜欢我，会一直对我好。我们约定了要考同一所高中，临近高考，我们的学习任务越来越重。我们每天都沉浸在书海里，沉浸在题海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们下课也没找对方，放学也是匆匆赶回家写作业。后面我们出现了分歧，他不喜欢我们现在这种和陌生人一样的状态，我们甚至周末出来我也是问他题目，我们之间好像除了试卷和练习册在没有别的话题。他说感觉我们越来越疏离了。我觉得他在无理取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中考，我觉得我们一起讨论题目没什么不好，我们一起进步成为更好的我们也没什么不好。我不知道他到底在不满些什么。我们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他说：“以前我们会一起去操场散步，现在呢？回家写题。以前我们会一起牵手回家，现在呢？你手上永远拿着一张试卷。我不明白，看一场夕阳，会耽误你什么！回家和我说说话牵牵手，又会耽误你什么。周末好好出来玩又能耽误你什么！”“看一场夕阳确实不会耽误什么，牵手回家确实也不会耽误什么，周末好好出来玩也确实不会耽误什么。可是这里不耽误一点，那里不耽误一点，就耽误了许多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为什么你一定要去在意这些。”“夏槿，你真的，我们现在完全可以上那所高中了，这两次的测试我们完完全全够了啊。”“所以呢？那我们够这所学校的，那我们在努力一点去更好的学校难道不是更好吗？你就要在这里停滞不前？”我们吵了很久，最后我觉得这样争吵下去完全没有意义，我们这个年龄段的感情，本来也不会开花结果，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叶云州，既然这样，那我们分手吧。”他先是一愣，震惊我说出这句话“好，既然已经不同路那就分开吧。”这个年纪没什么烦恼，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吵架吧。

　　一直到中考结束我们都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我每天还是在努力刷题，他也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到了填写志愿那天，我看着那张志愿表，我现在的成绩完全有很好的选择，我填了我这边的一个重点中学—沐中。我很想知道他填的是哪所学校，是我们之前约定好的那所吗？算了，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中考我稳定发挥，上了沐中。那他呢？在这一个漫长的暑假里，我一次都没遇见他，甚至是毕业典礼他都没来。我有想过联系他，可是打出来的话我删了又删，最后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今天我收到了沐中的录取通知书，可是我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录取通知书上说新生8月27日提前到学校报到，需要住校的8月25日到学校填写资料。因为上了高中以后需要上晚自习，所以我决定住校。在25号那天，父母早早的就陪我到学校了，我们先把学校参观了一遍，爸妈眼里满是欣喜，妈咪说：“槿槿呀，这里就是你以后要学习的地方啦，开心吗？喜欢这里吗？”我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我充满期待又产生恐惧：“嗯嗯，喜欢的，这里环境很好。”我们到了填写资料处，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他，他怎么在这里。“妈咪，我想上厕所，你先在这里填，我很快回来。”“好，注意安全哈。”我朝那个身影追过去，我扯住他的衣角，他回头看着我。半天我都没说出来话。他先开口：“好久不见，好巧啊。”我看着他：“你为什么在这里？”他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往学校深处走。我没说话，就跟着他走。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他突然抱住我：“我好想你。”我愣了一会儿，推开他：“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眼眶微红。他再次抱住我，我一直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他便抱的更紧。“夏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后悔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勇气再找你，知道你报考了这里，我也就跟来了。夏槿，我们复合吧，我跟上你的脚步了。”听完以后我也抱着他，缓缓开口：“我也很想找你，可是我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再找你。谢谢你来找我，我们复合吧。”

　　开学那天，很意外，我觉得我们在一个学校已经是不容易，结果我们还分到了一个班。我们会每天一起上下学，会一起吃饭，他会送我回宿舍，我们会一起讨论题目，会一起幻想未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青春期小情侣最美好的样子。他的成绩越来越好，每次考试都在年级前十，老师也很重视他。可我却一直在100左右徘徊，停滞不前。他总能收到很多情书，虽然他都会把情书扔掉。他也有在朋友圈公开我。一开始，我会感到不安，可是他的做法让我感到安心。直到今天我和安瑜在食堂吃饭，就听到后桌的在讨论说：“那个夏槿凭什么啊？长的就那样，成绩也不好。”另一个女孩子跟着附和：“就是啊，她根本配不上叶云州。”我看着碗里的饭一口也吃不下去。安瑜安慰我：“没事，别听她们胡说，你很好，我们换个地方吃吧。”“我没事，我吃饱了，我先走了。”说完我就端着餐盘走了。一整天我都没有心情上课，一直想着她们说的话。我打算回教室，看见叶云州和一个女孩子站在班门口，那个女孩子很漂亮，我知道她，她成绩也很好。这时我听到有人说：“你快看俊男美女就是养眼。”“对啊对啊，叶云州和秦韵在一起就是好看啊。”我擦过叶云州，径直走进教室，他看到我，：“槿槿，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呀。”我没说话，当做没听见坐回了自己座位上。他追过来：“怎么了，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开心。身体不舒服吗？”“没事，晚上我不吃了，你自己去吧，我有事。”“嗯，好，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不用。”上课铃响了。我根本没心情听课，脑子里一直回响起她们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想去想，但是我根本控制不住。

　　终于在这个学期末我提出了分手，我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她们说的话句句诛心。他看到消息以后来找过我，我都不见他。后面他也放弃了。高三开学那天他来找我，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提分手？我没同意呢。这不算数。”他抓着我的手，我甩开他：“我们不合适，叶云州我们不合适你知道吗？你有听到过他们是怎么说的吗？我配不上你，我也觉得我很不优秀，现在的我和你完全不在一个高度。我们不合适了，你懂吗？”我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哽咽，他抱着我：“槿槿，我们不分开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啊，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好吗？求求你，我们说好一起上大学的，那些你都忘了吗？”我睁开他：“别再说了，我到不了你的高度，无论我怎么努力。”说完我转身就走了，他没有追上来。在这之后我的成绩更是一退再退，老师也找我谈过话。我会每天都翻一遍相册，去回忆我们的曾经。妈咪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压力太大？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妈咪一直都在，好吗？”我抱着妈咪一个劲的哭，那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妈咪抱着我没说话，只是拍着我的背。我终于不再哽咽：“妈咪，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怎么这么说呢？我们的槿槿呀，是很好的，从小到大妈咪都不用怎么操心你。因为妈咪知道很多事情呢，槿槿自己都有分寸的。而且啊，只要是槿槿想做的事情就都能最好啊。”原来在妈咪这里我那么好。

　　隔天我放学我找到叶云州，我想和他谈谈，对没错我放不下。那么久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我们并肩走在学校的大道上，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还是他先开口：“学校西角的蔷薇花开了。”我侧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那我们去看看？”我们朝学校西角走去。这里有满墙的蔷薇花，好看极了。正好赶上落日，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夏槿，还能继续吗？”我看着他：“在等等好吗？”“好，我想去京安。”“好，我还没看过雪呢！”

　　在京安的淮大校门口，“叶云州，以后请多多指教啊！”他揉揉我的头：“好的，那夏槿同学还愿意给个机会吗？”我没说话，假装思考：“嗯…”我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颊，就亲亲一下：“那就勉为其难再给你个机会吧。”我们度过了很愉快的大学四年，后面我们还读了研究生。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后面还入职了同一家公司。工作不久我们就订婚了，订婚后我们在京安买了房，因为我喜欢这里，我喜欢雪天。订婚一年后我们就结婚了。

　　“叶云州，你就要被我圈一辈子了，什么感想啊？”我趴在他身上，他轻轻搂着我：“那我死翘翘了，被你吃的死死的。”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平淡，直到有一天，我们一起下班，我看到街对面有卖糖葫芦的“我想吃”我用手指了指，他看着我摸摸我的头“你在这站着等我，我去给你买。”“好”就在他叶云州买糖葫芦的时候，一辆货车因为失控撞向了我这边，我看着叶云州扔下糖葫芦，向我跑过来。他抱起我一声声换着我的名字，看我却觉得那些声音好遥远好遥远。我看见他的眼泪一直掉，眉头紧巴巴的皱着，我想给他抚平，可是我的手怎么也使不上劲，我感觉全身像是碎了一样。后面我都眼前越来越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我的耳边一直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的响。我缓缓睁开眼睛，我全身都湿透了，枕上也湿湿的。我笑了：“叶云州，我们还是没能到白头，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我坐在桌前，手上拿着笔

　　叶云州，今天我又梦见你了。这次我们结婚了，好幸福，我们在京安定居了。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到白头，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当初走的人为什么不是我，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留我一个人。叶云州我恨你，不我不恨你。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我想去找你，你等等我好吗？就像之前那样，等等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