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追风剪影

53、凌冽

　　吴光平看到祁航后，便走了出来。

　　“吴老师。”祁风又看了一圈：“我给祁风送数学书，但是我没看见这小子。”

　　“哦。”吴鸣飞挑了挑眼镜：“名思平常这个时间，音体美的学生都不在班里上自习，体育生在操场上，至于祁风，他是学生会的，现在应该在美术教室监督。”

　　“学生会？”

　　祁航并不知道祁风是学生会。

　　他上了楼，艺术教室里也不见祁风人影。祁航真的在气头上了。

　　“老师。”祁航探头看着胡裕丰，莫名有点可爱。

　　“您好，请问您是？”胡裕丰年纪其实并不大，也就三十出头。

　　“我是祁风的家长，来给他送书。”

　　祁航又继续说了下去，语气略带些急促：“这孩子丢三落四，我想把书送到他手中。”

　　胡裕丰叹了一口气：“家长，您好，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管教祁风呢，以前就有逃课现象，现在当学生会也不好好负责。”

　　祁航本来就忌讳祁风学美术，花着钱学美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现在又当学生会，还跑去篮球场打篮球。

　　气不打一处来。

　　“老师。”祁风文绉绉的：“麻烦您帮我保管一下他的数学书，我去找他。”

　　胡裕丰无声的点头，祁航刚迈脚，气冲冲的走着。

　　胡裕丰思考片刻，祁风的家长和祁风一样脾气不好，嘱咐了一句：“祁风爸爸，好好和孩子说。”

　　“嗯。”

　　话音刚落，人就下了楼。

　　胡裕丰怔在原地，捂着脸，倍感无奈。

　　嗯？才怪。

　　祁航不经常来名思，可以说这是他第二次来，上次来还是给祁风报名，祁风开学四个月有余，祁航确实没怎么关心过。

　　甚至不知道祁风当起了学生会。

　　这是他这个做家长的不该。

　　祁航找了一会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在原地喘着气，才看见被食堂遮挡住的篮球场。

　　一下子疲惫感都没有了，祁航快步走到篮球场，伸出手毫不犹豫的给了祁风一巴掌，电流在手上乱窜，祁航咬牙切齿，身体也跟着发抖。

　　祁风愣着，瞥了祁航一眼，猜到了十有八九。

　　“我学美术没花你的钱。”祁风语气冰冷，脸上什么也没有，只有清楚的手掌印。

　　“像话吗？”祁航恨铁不成钢，低眸看着自己打过人的手，他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你看看你成绩成了什么了？”祁航胸腔上下浮动，大吼着：“学习越来越不如以前，现在又当学生，你这么闲呢？，都高三了，你什么都没抓住，最后落得一场空，你看看现在的自己，你难道不摒弃吗？”

　　祁风冷笑：“从小到大，你就只会关心我的学习。”

　　语气冷如冬天的冷风，一阵吹过，手指冰凉，心也寒。

　　“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是怎么想的，我情绪怎么样我快不快乐，你对我姐也是这样的，你扪心自问一下，她以前学习快乐吗，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遨游？笑话。”

　　祁风倒退了几步，扔下了跨中的篮球。

　　“不过我挺佩服她的，不愧是我姐，还是可以这么活泼，这么自由。我不一样，我现实。”

　　祁风越说，语气越激动，如同爆发的雪山，一时间万籁俱灰。

　　祁航顿时被噎的无话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

　　“说话。”祁风整理整理了情绪，放下了叉着腰的手：“爸，我尊敬您，今天说的话，多多少少有点冲动，你多担待，我这几天心情真的不好到极点，我怕我再学下去…”

　　祁风避免了敏感话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会平复心态的，不会落下每科进度，当学生会，本来就是消遣，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决定，我不愚蠢，不会把自己陷入阴沟里，您放心，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

　　祁航其实很愧疚，工作很忙，确实亏待姐弟俩，俩姐弟心思都很缜密，祁歌竟一次都没和祁航提过。

　　他眼眶逐渐红了起来，双手不知所措，脾气全都极速锐减，轻轻的拍了拍祁风的背。

　　“对不起儿子。”

　　一个父亲的愧疚，使祁风瞳孔猛缩，脑海里什么都没有。

　　这几天他烦躁，什么也学不进去，他就觉得，很多人的眼睛都放在他身上，祁风就觉得她们很累，在学校里，找什么焦点，他想不明白。

　　祁航带着祁风一起回了家。

　　祁歌和陆晴看着父子俩，两人都没先开口说话。

　　“所以…到底怎么了？”还是陆晴先开口问了。

　　祁风看着别处，不想说话。

　　“这小子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是数学书没拿，我正好没事，给他送过去，也正好溜一圈，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坐不住。”字里行间里，表情里，竟然有点委屈。

　　“我站到一班门口没看这小子人，我就问他们班主任，他们班主任跟我说，他是高三的学生会，现在应该在美术教室，然后我去美术班里找他，人又不在，我问他老师，说是以前也逃过课，现在当学生会还逃课，一点带头作用都没有，这几天经常逃课在篮球场里打篮球。”

　　祁航叹着粗气。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上头，扇了他一巴掌，劲大了一点，手掌印现在才消了点儿。”

　　陆晴温柔贤惠，碰到这种事情，还是比较理性的。

　　“那你工作的时候，态度消沉，不也和老板请了几天假，他们学习不也是这样的吗，你就不能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陆晴还是比较呵护自己的孩子的。

　　祁航又被噎的没话说，犹犹豫豫的起了身，回到了房间里。

　　陆晴在祁航身边，祁歌和祁风看着电视，祁风含着草莓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祁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和爸爸置气了，他会理解你的，但是逃课终究是不对的。”

　　祁风没说话。

　　“乖。”

　　和父亲说开，祁风心情好点了，到班的时候，都不像从前一样耷拉着二郎腿了。

　　“吃枪药了？”宋列笑着，挑了挑眉。

　　“我高兴不行啊。”

　　“你别把咱班女生吓到了。”宋列慢悠悠的说着。

　　“好人都让你当了。”

　　他拿出数学书，开始抄题。

　　因为上次在小巷发生的事情，陈吟天天把数学题型本带在身上，祁风拿不到，只好写在纸上。

　　尽管他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一笔一画地给她写着。宋列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别人都是写给喜欢的姑娘，你这算什么。”

　　他说：“班主任留的任务。”

　　“行，再和你提陈吟我就一头撞死。”宋列呼吸都加重了，“一句话能把别人气管炸了。”

　　祁风又抄了会儿，才觉得宋列的话不太对劲。

　　“你什么意思？”

　　“你直接说你喜欢人家不得了。”宋列这次没拐弯抹角。

　　祁风吹嘘了一声，写字的动作停住了，“不喜欢。”

　　“你可得了吧。”宋列一副嫌弃他的样子，“我就问你，开学三个月，除了陈吟之外，你还和哪个女生说话了，申雨也就随便说了几句，其他女生你是不是除了保持距离就是嫌麻烦。”宋列敲着桌子，说出来的话让祁风无力反驳。

　　“你看看你桌子上的数学题型本，啥也没干，就写数学题了，你什么时候对过一个女生这样？”宋列越说越来劲，祁风做出了“×”的手势。

　　“我这是顺便复习了。”

　　“哦～”宋列挑了个眉：“真没见过谁复习写自己并不擅长的字体。”

　　祁风确实没有办法回答他，因为这都是事实。

　　祁风摊着手，耸了耸肩：“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她，你也知道，陈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只把她当做兄弟喜欢的人的朋友。”

　　陈吟和周卿卿抱住英语书上了楼，两人刚路过门口，陈吟就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句话，一字不少。

　　站在门口的陈吟手攥了攥，鼻尖酸涩，周卿卿拍了拍陈吟的肩膀，小声的说着：“吟吟…”

　　陈吟耸了耸肩，转过了身，勉强的笑着：“卿卿，我没事，我就是有点难过。”

　　“走吧，别听了。”周卿卿脸上也出现了难过的表情，她拉着陈吟的手：“以后离他远点，喜欢你的人也不少，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嘴是毒了点儿，但周卿卿是真心为陈吟好。

　　（1）班门口没有几个人，相反（2）班人很多，陈吟和周卿卿现在后门走廊的窗户前，陈吟擦了擦眼泪，和周卿卿下了楼。

　　夜晚的风凌冽。

　　班里的两人根本没注意到，但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哭声，两个人纷纷回头，却看见后门那里什么没有，除了开着的窗户空空如也。

　　少女的心事和哭声除了周卿卿知道，就只有风知道，一传八百里，没有回声，没有尽头。

　　“也是，陈吟确实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是酷酷的女生配你。”

　　“嘴贫。”

　　陈吟红着眼眶坐在班里，趴在桌子上，背过人，什么也没说，越是不说话，周卿卿越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