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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分 ...

  •   正午,烈日当空。大片毒辣的阳光尽数洒进高二六班的教室里。

      “宁仔,把窗帘给姐拉上!什么档次的紫外线也敢晒一中刘亦菲?”

      郝恬右手住着半边脸,左手不停的挥着示意骆纪宁把窗帘拉上。

      “哎,恬姐,这就来这就来。”

      骆纪宁屁颠屁颠的走过去把窗帘拉好,背过身在郝恬看不见的地方无声骂着这个无耻的女人。

      郝恬:“嗯,不错,再把我的水杯拿去洗洗准备泡茶。”

      收到威胁的小骆:“遵命,班长大人。”

      郝恬皱眉不悦,“喊什么班长大人,显得我老了十几岁,一中刘亦菲,记住了没有小宁子。”

      骆纪宁:“……”

      骆纪宁在心里咒骂了一百遍臭不要脸,最后还是谄媚乖乖喊道“遵命,一中刘亦菲。”

      高一大家还互不熟悉的时候,骆纪宁特意观察了一下座位表。

      郝……恬,这么好听的名字,肯定是个漂亮的温柔妹妹。

      骆纪宁的心情直接升了一个档次,和美女做同桌,他的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这种美好憧憬坚持不到半分钟,瞬间就都被教室外一女子的声音打烂的稀碎。

      “连老娘的屁股都敢摸,你天生长了九个胆子是吧?耍流氓耍到我头上,今天不揍得你跪下我郝恬的名字倒着写!”

      吃瓜甲:“这谁啊?哪个班的女生这么猛?”

      吃瓜乙:“好像是六班的,叫……郝恬,教导主任他亲女儿……以后得绕着他们班走了。”

      六班,郝恬,教导主任亲女儿。

      这三个重磅消息像一个突如其来的炸弹,直接把骆纪宁的心炸的稀巴烂,这个座位果然是别有用心,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被议论的对象郝恬揍完猥琐男,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大步的走进教室,在浑身发抖的骆纪宁旁边坐下。

      刚刚那个男生的惨叫他可是全部听到了,被揍的部位不可言说。

      眼前这个看似单纯的短发女人,真的好恐怖。

      到最后骆纪宁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

      “来同学们,把咱们上个月月考的卷子拿出来。”

      一个鼻梁上架着俩片厚眼镜的女人走进教室,她脸型消瘦,头发高高挽起,高跟鞋总是发出哒哒的声音。

      她是高二六班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杨舒

      “啊—”班里顿时发出一片哀鸣。

      杨舒:“啊什么啊,我也教隔壁班,人家巴不得我多讲几道题多讲几个知识点呢,你们不想学有的是人学。”

      杨舒脸色平静,已经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

      “可是杨姐这是自习课。”

      班里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嘴,顿时又炸开了锅。

      “就是啊杨姐,你这样我们迟早被累死。”

      “累?”杨舒冷笑一声“你们知不知道人家一班就从来没有说过累这个字,高二了,我希望你们都把时间放在学习上,别整天想东想西的,好,都把卷子拿出来,我们继续看第三题—”

      骆纪宁小声嘟囔:“什么没有,我兄弟就在一班,累的不行,老杨纯属瞎编……”

      一个粉笔头顺着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精准地砸到他的寸头上。

      骆纪宁:“哎哦,我操痛痛痛痛。”

      杨舒转过身扶了扶眼镜,眼睛瞪着某个人。

      “别以为你们那点儿小聪明我看不到,骆纪宁,学学人家郝恬,越听话才会越幸运,知不知道?”

      “嗯嗯嗯嗯嗯”骆纪宁含糊的回复道。

      郝恬斜他一眼,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音量道:“活该。”

      骆纪宁:“……”

      刚刚就不该帮你拉窗帘,就应该让紫外线把你烤黑,烤成黑炭。骆纪宁在心里又骂了郝恬一百遍。

      “好,咱们这个题已经讲了很多遍了啊,现在抽一个同学来回答。”

      杨舒锐利的眼睛丝毫没有被厚镜片挡住光芒,一道一道扫过去,扫的六班每个人心里都一颤一颤的。

      骆纪宁把脸转向卷子,假装在认真思考题目,结果余光一瞟,好死不死,他的好兄弟裴煦之正在睡觉。

      之前裴大聪明为了防止教导主任巡逻时发现,还特意在眼皮上画了一个假眼睛。

      不过这种招数只能骗骗老花眼还经常忘带眼镜的郝主任,根本躲不过杨舒的扫描式抽人。

      “裴……裴煦之!你眼睛上画的什么鬼东西?”

      裴煦之被杨舒尖锐的嗓音唤醒,他缓缓睁开眼,全部人都朝他看过来。看到他眼睛上的东西后,又爆发出一阵狂笑。

      “奇才啊裴煦之,杨姐不说我都没发现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想的,是两只眼睛不够用吗?”

      接二连三的调侃声渐渐把裴煦之的睡意散尽,他甚至还闭上眼睛给大家展示了几次。

      “够了!”杨舒用力把粉笔摔在讲台上“裴煦之,这道题,给我解出来,解不出的话有你好看。”

      裴煦之:“?”

      不是自习课吗?难道上课了没人叫我?

      “第十六题,十六—”

      骆纪宁在旁边悄声提醒。

      裴煦之:“啊,十六题啊……”

      第一步,战术性拖延。

      裴煦之:“这个十六题啊,我先把题目念一遍……”

      第二步,读题。

      小裴同学刚睡醒,大脑还没开始好好运转,以至于把数学试卷拿成了物理试卷都不知道。

      裴煦之:“如图所示,圆环上带有大量的负电荷……”

      越看越不对,裴煦之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试卷。

      杨舒脸色冷下来:“你接着说啊,然后呢?”

      裴煦之:“呃……然后b的N极向纸内转……a和c……”

      骆纪宁感到背后一凉,今天他这个兄弟算是玩脱了,杨舒铁定要发火了。

      “很好”杨舒面色如霜。

      她走下讲台一把拽起裴煦之的衣领,扯着他一路走到教室门口,然后把他扔到门外面。

      “你自己去研究物理题到底转不转吧,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的脑子也给转下来才好。”

      杨舒一脸冷漠,重重的把门关上,甚至还让后排的同学上了锁。

      裴煦之:“……不要这么凶嘛”

      —

      叮叮叮叮—

      老旧的广播里响起刺耳的下课铃声,裴煦之拿着物理试卷懒懒的走进教室,他抬手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回座位补一个回笼觉。

      杨舒正好从后面走出来,和他打了一个脸对脸。

      裴煦之低头看着杨舒,他的身高将近一米八五,杨舒一米六三的身高忽然就显得少了点气势。

      裴煦之:“杨老师……我今天真的睡过头了,请原谅这个可怜的我。”

      裴煦之露出委屈小狗的神情,试图再次蒙混过关。

      杨舒还是绷着一张脸“睡过头?难道自习课睡觉就是可以的吗?你这样……”杨舒没有继续往下说。

      “嗯嗯嗯我知道。”裴煦之还是一如既往的应付。

      她停顿了几秒钟,微微叹了口气,认真严肃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你的情况变得很糟糕,你自己心里清楚。”

      裴煦之:“……我知道。”

      杨舒看着他随便不在意的样子有些着急:“你就打算这么放弃自己了?高考再混一个野鸡大学吗?”

      裴煦之将脑袋撇过一边,没有回话。

      杨舒继续问:“你真的甘心吗?”

      “今天不是我第一次这样和你说了,可是你没有进步。”

      “裴煦之,你让我很失望。”

      还是不语。

      杨舒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低下头绕过裴煦之离开了教室。

      “你真的甘心吗”

      这句话萦绕在裴煦之耳边,每个字像锐利的刀锋,一下一下的刺着他的心。他也曾问过自己,甘不甘心,他不。

      他不甘心。

      可是也仅仅只是不甘心而已。

      始终留在原地,无法向前走,又或者说,他找不到向前走的路。

      没有路的人,就迷失了方向,不知身处在何处,不知下一步是深渊还是曙光。

      风不会告诉你答案,它只会在你身上寻找空隙,然后钻进去,让你感受到刺骨的凉意。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天色却没有完全暗下来。黄昏披在少年身上,剩余的光辉尽数洒下,洒在他的每一缕发丝上,连逝去的光阴也印上了些温暖的金灿灿的颜色。

      裴煦之单手拽着书包走上居民楼,他裹紧了外套,面色平静的打开门。

      “妈?”裴煦之抬眼看到坐在沙发边上的徐浅,表情有些错愕。

      原本老裴的打算是让他独自一个人在这边上学,他们不过是来陪住几个星期,按照正常发展现在应该在已经到邵城了。

      裴煦之:“你不是已经……和我爸回去了吗?”

      徐浅朝他看过来,温柔的笑笑:“哦,是这样,我们原本预备今早走的,然后前几天你爸在这边突然遇到了一个老同学,所以今天就打算聚聚。”

      老同学聚餐?所以才没有带你是吗。

      裴煦之抿着唇,没有说话。

      徐浅看他不太高兴的样子,以为他饿了,扶着腰缓缓起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徐浅这腰痛的老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佝偻着背的样子,看着让人鼻头一酸。

      裴煦之径直走过去拦住她,抢先一步围上围裙,上面还带着一个丑不拉几的兔子和芭比粉蝴蝶结。

      裴煦之:“妈你休息吧,今天我来做饭。”

      徐浅看着他,嘴里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最后重新坐回沙发边上,竟生疏的说了声“谢谢。”

      “……”裴煦之未言。

      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因为这声“谢谢”突然变得很奇怪。

      二人这段对话其实就是日常的关心,在外人眼里倒显得生分和客气,强烈的距离感没有一点母亲和儿子的感觉。

      倒像是逢场作戏的两个傀儡木偶,在试图将戏演的更真一点,好在看客面前表演。

      假心假意,演的再真也是演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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