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魔尊》禾小之

7、女孩

　　花寂只是惊心了片刻，也无暇多想，他的法力不够他去看看小七他们到底去了哪里，甚至不够他用个小小的障眼法变幻一下衣物，因此他只能用一些很久很久以前寻常武林中人常用的方法进入徐家：登门拜访，互相交易。
　　花寂并不确定这个世界有多大，除了宣平洲徐家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或者别的世家，因此他保险起见，报了花霜桐的名字，若是这里也有他青城花家的存在，那么他也算是有个身份，但花霜桐也不算是什么青城叫的出口的名门望族，以防万一两家交恶，免得伤及到他。
　　傍晚之时，花寂便拿着一块明月轮碎片求见了三夫人，三夫人果然接待了他，派贴身丫鬟邀他单独一叙。
　　花寂拿着明月轮坐在徐府偏厅等着，很快一个穿着浅粉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她长得极美，甚至有些幼态，像是谁家的娇憨小女儿，与夫人这个词实在是沾不上边，可她的动作却莫名有些不协调，慢吞吞的，看起来有点老态龙钟。
　　一旁的婢女帮她擦了一下椅子，扶着她的手坐下，说道：“三夫人请坐，这位就是来找您的花霜桐。”
　　女人慢慢的转过头，捏了捏一旁婢女的手，婢女以三夫人的口吻对花寂说道：“先生何事找我？”
　　花寂忽略了她的怪异，直接将明月轮的碎片扔在桌子上，开门见山的问：“夫人可曾认识这个？”
　　三夫人一只手拿起碎片仔细辨别，一只手捏了捏婢女，婢女道：“不认得。”
　　花寂从桌子上收回明月轮，起身道：“那打扰夫人了，在下先回去了。”
　　三夫人并没有拦他，他刚走到门边，偏厅的房门包括窗户瞬间全部关上，房间里的气息似乎一下子变了，三夫人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婢女说道：“青城的人来这里，只是为了问一下这个？”
　　“嗯，不可以吗？”花寂转过头，看着三夫人和婢女，在指尖转着明月轮的碎片，说道：“既然夫人不知，我再去问问别人便是。”
　　婢女道：“你想要什么？”
　　“我找一个人，身上沾了我这片明月轮的味道，”花寂扔着碎片玩：“夫人想要的无非就是个完整的，有了这个，那人可以给我吗？”
　　婢女的语气更加老迈：“你为什么要找这个人？”
　　花寂笑着说：“也没什么，他偷了我的东西。”
　　三夫人慢慢坐下，问道：“是什么东西？”
　　“我的法力，”花寂转过头看着三夫人，问道：“三夫人，可曾听闻？”
　　“未曾，”婢女平静的说。
　　“那好吧，劳烦三夫人带我见他，我问问他，是不是偷偷吸收了我的法力，怎么敢背着三夫人呢？”花寂转过头笑了起来：“这点要求三夫人不会不满足吧？”
　　婢女说道：“碎片留下，我带你去。”
　　花寂道：“啧，我要见到人，碎片给你。”
　　三夫人挥了挥手，婢女立刻走到门边拧了几下机关，房门缓慢的打开，婢女扶着三夫人起身，并回头示意花寂跟上。
　　花寂跟着他们来到了佛堂，果然是之前的道士说的那样，三夫人的婢女转了机关，佛像喀拉喀拉的响着，很快的移到一旁，佛像后是一个牢房，这时佛堂烛火照了进去，里面的漆黑被撕开一道口子，婢女不知按了什么机关，牢房四壁所有蜡烛一瞬间全亮了，花寂这才看了清楚，四四方方的牢房里，关着十来个呆滞的小女孩，还又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半死不活的男人被铁链拴着扔在墙角。
　　婢女以三夫人那种老态的语气说道：“是这个人吧？”
　　花寂看着那些呆滞的转过脸的女孩，勉强的笑了一下：“是的……三夫人，抓这些女孩，也是为了这明月轮？”
　　婢女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花寂轻轻的摸了一下其中一个大概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的脸颊，回头说道：“千年前妖后迷信，说童女之血能永葆青春，真没想到，千年后……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信这个。”
　　婢女此时恢复了自己的声音，持着一把剑横在花寂脖子上，少女的声音很清冷，说道：“再敢多说我就杀了你！”
　　花寂举起双手，指尖捏着明月轮碎片，说道：“好，不说这个，夫人，碎片你拿去，这个人，我可以带走了吧？”
　　婢女看向三夫人，三夫人点了下头，婢女抢过碎片，一脚将花寂踹向牢房深处，随即立刻锁上门，说道：“你就在这里好好问个够。”
　　花寂轻笑了一下，捏了捏衣服上的鞋印，轻轻啧了一声，随即抬头看三夫人：“夫人食言？”
　　三夫人没理她，转身出了牢房，佛像再次移回原位，所有烛火熄灭，没有任何光线，牢里顿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花寂慢慢的坐好，打开一个火折子，看着面前那些呆滞的女孩的脸，忽然从衣袋里摸出一把蜜饯，温柔的说：“想吃糖吗？”
　　女孩都慢慢的转向他，可是她们行动迟缓，就像是被人下了什么药，让她们一个个都变成了精致的小木偶一样，身上几乎没有一丝孩童的生气。
　　花寂揉了揉他面前一个小女孩的头发，那小女孩满头都是漂亮的小辫子，应该是她的母亲帮她辫的，此时有些凌乱，花寂尽量放轻了声音：“你想吃蜜饯吗？”
　　小女孩伸出小手，缓慢的从他手里拿起蜜饯，放进嘴里小心的咬了一口，眼睛里顿时像是豁了道口，眼泪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可是她的行动还是那么缓慢，什么也表达不出来，哭也哭不出声。
　　“全都是疯子，她们……都是疯子……”忽然间，男人沙哑的声音从花寂身后传来，虽然这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花寂还是凭着感觉转了过去，有点戏谑：“你还没死？”
　　男人似乎在动，牵着铁链发出一点点细碎的声响，他嗓子像是吞了碳一样，粗哑难听：“我没死……都怪你，我感觉到了，都是你，是你害得我们……”
　　“你偷走了我的法力，怎么成我害得你？”花寂凭着声音，走到了他面前，一把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你真是聪明啊，让那废物试了我的法力，看着他筋脉尽断爆体而亡，连死了还要诈个尸，你倒是带着我的法力跑了，怎么样，我的法力用着舒服吗？”
　　男人被花寂掐的喘不上气，艰难的说：“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花寂轻嗤了一声：“我凭什么不能？”
　　“我知道你的秘密……”男人自言自语：“你不能杀我，我知道……是你要杀魔尊，那个东西，那个诛魔阵里的碎片是你的，是你的法力和那个碎片感应，我才被他们发现的……”
　　“你知道的是要被我灭口的秘密，”花寂冷森森的说道：“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这个放了你？”
　　男人不住的喃喃自语，似乎在飞快的想着办法，片刻后他的声音高了起来，急切的对花寂说：“我可以帮你……我知道她们的碎片，我知道她们炼的在哪里，你也是来找这个的吧，一块杀不掉魔尊，两个就够了，你一定也是来找这个的是不是？”
　　男人抬头看着花寂，拼命地等着他的认同，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不断重复：“一定是这样，你不是这里的人，你不是……你太奇怪了，你就是为了杀魔尊来的，我知道碎片在哪里，你救我出去，我告诉你，你救我出去……”
　　花寂的手忽然松开他，笑了，说道：“你说我不是这里的，那我是哪里的？”
　　男人已经有些疯了，说话颠三倒四，急切的想要获救：“她们都是疯子，他们看到那个碎片上的法力流向我了，才注意到我，那不是我，都是那块石头，真的不是我……”
　　“那都是天外来的灾星，那块石头我很久前就见过，那是冯盼龙的传家宝，根本没有法力的，是天外来的……对了，对了，一定是上天要来杀了魔尊是不是，你一定是天上的人，要杀魔尊是不是，我就是个普通人啊，你救救我，我可以帮你的……”
　　花寂擦了擦手指，说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我倒是真的不能杀你了。”
　　男人眼睛一亮，激动的拽着铁链：“上仙，神仙，你救救我，我还知道徐家的碎片藏在哪里，她们给女童喂药，她们封印了女童的魂魄，他们才是恶人啊，我可以帮你找到碎片杀了他们的。”
　　这漆黑的牢房里花寂根本看不见男人，但他依旧能感受到这个人的癫狂，因此他冷淡的说：“我可以救你走，你先告诉我，碎片在哪里？”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警惕：“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告诉你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肯定要杀了我，不行，我不能说！”
　　花寂嗤笑了一声，也懒得理他了，听着声音回到一群小女孩身边，抓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腕，小心翼翼的给她把脉。
　　这些女孩的脉搏居然都是很微弱很缓慢的，她们如同男人说的那样，灵魂好像被禁锢在了躯壳里无法控制四肢，而身体却被魔种东西控制着，缓慢的做出一些动作，这个样子就像是……像是那个老态龙钟的三夫人！
　　花寂脑子里忽然冒出那个三夫人的样子，明明长得很幼态，可是一举一动却老态龙钟，无法说话，和这里的小女孩们别无二致，这三夫人控制这些女孩的东西在她自己身上大概也有类似的。
　　在这个完全黑暗的牢笼里是分不清白天黑夜的，花寂大概猜测着时间，不过一日的功夫，牢房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这地方平时基本没有声音，突如其来的杂乱让铁链上绑着的男人顿时疯了，不住的大叫：“她们又来了！她们又来放血了，都是疯子！”
　　花寂屏息凝神，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不过片刻，果然听到几个很轻的脚步走了过来，随着机关摩擦的响动声，牢房里渐渐进来一丝光亮，花寂飞快的到了男人身边，抬手劈开他的铁链，借着一点光亮盯着他的眼睛，唇边无声说道：“杀了我。”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浑浑噩噩举着铁链砸向花寂，在那一瞬，暗门忽然碎成齑粉，小七快的如同一道残影，黑色的魔力化为匕首，一下子刺中男人咽喉，男人的手还举着，人便已经向后倒去，依旧大睁着眼，眼眸里是面前的人影。
　　小七转头看花寂，说道：“你救他干什么，他要杀你！”
　　花寂笑了起来，在黑夜里待了一天的眼眸见光有些痛，他刚要伸手去遮一下，眼前便已经黑了，小七的手冰冰凉凉的，挡在他的眼前，说道：“花寂以前跟我说，从很暗的地方出来看到光眼睛会疼。”
　　花寂握着他的手，轻轻嗯了一声，却忽然想起来，他说这话好像在很多很多年前，小七小时候不听话，他自小就有个魔尊梦，一心想当个画本子里那种被人误解其实心怀大义的大魔头，偷偷跑下山杀了个打骂妻女的男人，为此被山下官兵抓走，被用了刑在大牢里呆了几天才被花寂捞出来。
　　小七在大牢里受伤发烧折腾好几天，几乎掉了半条命，回家后还不知悔改又哭又闹的跟花寂顶嘴，花寂一时生气把他关进了地下暗室，那时候小七吓坏了，过了一天花寂去抱他出来时，就那样捂着他的眼睛，哄着他，过了很久小七才缓过来，花寂从此后再也没敢把他关进暗室过，可没想到，小七记住的却是他捂住他眼睛时说的话。
　　此时的小七看着花寂似乎在出神，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道：“好了吗？还不睁眼啊，还疼？”
　　花寂睁开眼，说道：“没事了，好点了……不生我气了？”
　　小七放下手，哼道：“本尊大人有大量，谁跟你生气啊。”
　　“嗯，那外面这么乱，小魔尊大人是干了什么？”花寂笑着逗他。
　　小七道：“放了把火，你不是说了不让我杀人么……对了，我刚才杀的，是不是拿走你法力那个坏人？”
　　小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蹲下看着已经被他杀了的人，按了按他的脖颈，有点委屈：“已经死透了。”
　　花寂失笑，把他拉了起来，说道：“我已经问出来了，就在那个三夫人手里，她还拿走了你给我的那块明月轮碎片。”
　　“那我们去找她吧。”小七抓着花寂的手：“现在外面很乱，我们可以直接去找她。”
　　“先不要去，”韩枝匆忙跑过来，正好听到他们这句话，连忙拦了下来：“这些女孩不对劲，你们快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