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南台雨

6、我爹好惨

　　楚鹤倒是有些许不爽。
　　哼。
　　楠墨辞小时候可没少对我笑……
　　也许是看到了楚鹤的表情，楠墨辞轻轻笑着。
　　楠墨辞是官三代，他爷爷和父亲都是公职人员，都是当官的，职位还不小。
　　官场上是需要交际的，除了要保持基本的礼貌，给人良好的印象外，还要会说话，识大局。
　　楠墨辞却恰恰踩中了楠道迟的雷点。
　　社恐外加不善交往。
　　大概是楠墨辞出国的前一年。楠道迟让他去给大官员混一个眼熟。
　　也就敬敬酒，再随便说些什么。
　　楠道迟在边上站着，目光一直放在楠墨辞身上。
　　最开始是恐慌，有些为难。他不敢去和生人交流，回头望望自己爷爷，丝毫没有要帮他解围的意思。
　　他爷爷的目光是冷飕飕的，楠墨辞不敢违背爷爷的命令。
　　一步一步，楠墨辞走向这大官。
　　楠墨辞当时还小，便以饮料代替酒。
　　这人手里捏着装着香槟的酒杯，余光里看见楠墨辞正向自己走来。
　　楠墨辞怯生生地先打了个招呼。那人话有些多，拉着楠墨辞说了个不停。
　　聊着聊着就聊到自己身上来。
　　舞厅里的灯光微弱，厅里嘈杂着，有说有笑。
　　只有这角落里不太一样，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楠墨辞被追问着，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转头看向楠道迟，却见楠道迟在和别人交流着，还时不时看向自己。
　　两人目光对上，准确来说是楠道迟盯向楠墨辞。
　　楠墨辞手心已经捏出了一把汗，全身冒着冷汗。
　　回头，看着这位大官，脑子里空了大片。
　　这人是个外交官，最善交流。
　　看着楠墨辞无措的样子，他没说什么，招呼了楠道迟，说是他们俩聊得很愉快。
　　而后借口说是还有人找他，就匆匆离开了。
　　楠道迟哪儿能这么容易糊弄，毕竟自己可是在一旁看着的。
　　楠道迟回头瞪楠墨辞，没留给他面子，拽着楠墨辞的胳膊往外走。
　　楠墨辞感觉到有无数目光望着自己，有讥讽，有嘲笑。
　　他那时不大，力气也小。挣了几下都没挣开。
　　深冬里总是寒风瑟瑟，那是透过骨的寒意。
　　楠道迟锁上大门，让楠墨辞跪在门口。
　　那年没有下雪。
　　南方多刮风，刺骨一样。
　　他跪得有些累了，但不敢休息。
　　楠非和苏洁燕出差去了，就将楠墨辞送到祖宅这里。
　　迷糊中，楠墨辞打了个喷嚏。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脑子是清醒的，但眼皮不是。
　　眼皮很沉，楠墨辞努力支撑着眼皮，不让它闭上。他深知，如果睡着了，发烧都是轻的。
　　他彻夜都没有睡。
　　早上，他是被佣人拉起来的，楠墨辞眼袋很深，异常虚弱。
　　他已经跪了一夜了，双腿麻木到没有知觉。
　　大腿以下都是通红，被拉起来后又立马摔下去。
　　痛感竟是他唯一的知觉。
　　他才多大，却要跪在冬夜里，双唇发紫都不能休息，被拉起来时连知觉都没有。
　　他知道这次是他错了，楠道迟非常重视这次交谈，那是对楠墨辞的一个试金石。
　　楠墨辞没能试出金子……
　　明明有一条路可以直接到光亮的地方，他却被迫绕进荆棘里，哪怕浑身是伤，也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光亮的地方。
　　他出不去，他被迫走了十多年。
　　他嘴笨，他不会说话，他有社恐，哪怕现在楠道迟早就去世了，楠墨辞依旧如此。
　　痛，毕竟是刻入骨，铭入心的。
　　楚鹤当然不知道还有这档事。楠墨辞当年是瞒着楚鹤的，借口一句，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
　　楚鹤哪能想到这些，几句关心后就没再多想。
　　楚鹤知道楠道迟严格，但没料到这么严格。
　　他看着楠墨辞，眼睛深邃。
　　“那你现在呢？你的腿……对现在有什么影响吗？”楚鹤看着他的腿，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没。没影响。”楠墨辞知道楚鹤是在关心自己。
　　楚鹤知道当时没告诉自己真实原因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担心。
　　楠道迟已经去世了……
　　楚鹤在心里暗暗放下一口气。
　　林岳和楚鹤一样，沉默良久才开口：“没影响就好。”
　　沈辉却抓住楠墨辞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正上演“孝敬父母，体谅长辈”的戏码。
　　像这种时候就最尴尬，楠墨辞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还好上课铃来的及时，拍拍沈辉的手，提醒他准备上课。
　　老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了讲台。
　　听老王哔哔了几句，沈辉突然一拍脑门。
　　“哎我草，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没写。”
　　沈辉将希望交给了他的同桌。
　　林岳低头叹着气，抽出自己作业拿给沈辉。
　　老王今天要检查作业，一道题都不放过。
　　顺着靠窗的第一排，王志走下来检查。
　　到沈辉这儿，王志看了看转身就走了。
　　好一会儿过后，不少同学因为没写完被罚站。
　　王志发的卷子都是一些难题，整个班一半都没做完。不是不想做，是实在不会啊。
　　沈辉看着前桌也站起来了，又作死。
　　“哈哈哈，还好我提前抄了岳岳的。”
　　前桌大概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大声说出来：“老王！沈辉是抄林岳做完的！”
　　沈辉直愣愣看着他前桌，再望向王志时，对上了一双阴森的眼睛。
　　“沈辉！你给我站出去，给我抄，抄两遍！还有林岳，谁让你给他抄的，助人为乐可不是用在这里的！你也给我站出去！”
　　王志最讨厌抄作业的人，平常的耐心和好脾气全没了。
　　林岳无语地看着沈辉，抓了一本数学书就自觉出去了。
　　门口就这样出现了两位门神。
　　王志不让他们站一起，让林岳站前门，沈辉站后门。
　　楚鹤看着两人的身影，不由得笑。
　　王志继续检查，多亏了沈辉那二傻子，没写完的全站在了教室后面。
　　乍一看，只有少数人还在座位上。
　　“岳，抱歉哈！”沈辉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嗓门儿大，冲前门的林岳吼着。
　　“……”林岳回望他，比了个看后面的手势。
　　砰——
　　王志狠狠地把后门打开，将门和墙壁来了个碰撞。
　　“你要是嫌站的不够久，抄的不够多，那你一天都站这儿，作业给我抄十遍，我看着你抄。”听起来王志好像还没那么生气。
　　还行，没把王志气到变形。
　　“不不不，不用了老王。”沈辉极力推辞……

作者有话说

　　好吧，我承认，我们楠同学小时候的经历确实写得仓促，有时间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