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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去我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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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是雨停了”
齐轻看着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他其实不太惊讶为什么会在这看见陆怀轶,仅凭一首歌就能把他认出来,这种重要的地方也肯定不会少来。
陆怀轶半边身子都淋在雨里,手上的伞却一直在向齐轻那边倾斜。
他睁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面对伞里的齐轻,眼底渐渐染上了红色。
看着面前快要落泪的人,齐轻有点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轻细
“干嘛呢这是,怎么…怎么还哭上了呢”
陆怀轶偏了偏头没说话,抬手抹掉了眼角溢出的泪,然后声音沙哑的开口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上网搜的”
说完之后齐轻看了眼他的神色,犹豫着开口:“这地儿…你弄的?”
陆怀轶摇了摇头
“你刚出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是后来我自己查到的”
听他这么说,齐轻就一下子想起来了,孤家寡人一个,他之前老早就跟人商量,定了墓地。
想到这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当时没觉得自己会死的这么早,还没来得及确定墓园最终定在哪,现在看来,那个公司办事不靠谱啊,给他弄了这么个荒园。
不过他的墓很新,比起旁边快要被野草吞噬的墓碑,自己的就显的很干净,能看出来是被人细心打理过的。
“你经常来?”
除了陆怀轶应该也没别人了
“不算常来,三个月来一次”说完这句话后陆怀轶的眼泪又有了下落的趋势
“我本来在想,今年过后,我就再也不来了”
然后就发现一直在照片里的人忽然有一天又回来了,齐轻在心里慢慢补充。
刚想再说点什么,雨却突然变大了,一滴滴豆大的雨滴浇在他俩身上,陆怀轶把伞彻底的支在齐轻上方,让自己的全身都暴露在漫天的雨滴下。
雨是真的很大,不到一分钟他浑身就都湿透了。
齐轻看到他这样,伸手把伞握到手里放在中间,两个人就这样紧密的凑在一起。
说实话,其实这个伞没什么用,他和陆怀轶都一米八多,等走到了车边,伞虽然撑在头上,但他俩也基本湿的差不多了。
齐轻没开车来,于是他坐上了陆怀轶的车,车如其人,也是个看着很冷的样子。
车里面很暖和,陆怀轶问他去哪,他想了一会儿发现去哪都不合适,所以就随口说了个酒店
“去铭皖吧,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空房。”
陆怀轶听到他这么说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就有点停顿的说了句
“要不然,去我家?”
这话一落地齐轻就朝他看了过来,陆怀轶不自然的抿了抿唇,刚想开口说不去也行,就听齐轻说了声行。
……
半个小时后,齐轻坐上了陆怀轶家的沙发,刚进门的时候他扫了两眼这个房子,大片的黑白灰是基础色,鲜艳的颜色不多,客厅里的东西很少,但凑在一块也很配,不会让人感觉到空,反倒有种别样的韵味。
看到墙上有点眼熟的装饰画,齐轻没忍住往前走了两步。
刚伸出手想摸一下那张画,身后的门就开了,手里拿着一套衣服的陆怀轶走了出来。
看到他出来,齐轻放下了抬起的手,走到他旁边拿过了递来的衣物。
“浴室在这边”陆怀轶指了指身后,然后又说:“衣服什么的都是新的没穿过,有事儿叫我”
齐轻没说话,用手比了个ok就奔浴室去了。
洗澡的时候他没用浴缸,虽然他挺想泡在里面舒舒坦坦的躺一会儿,但于情他跟陆怀轶还不熟,于理自己上别人家还让人家等那算怎么事儿。
所以简单冲了几下之后他就出来了,穿衣服的时候他发现递过来的衣物里除了一件短裤和短袖之外,中间还夹了条内裤,齐轻笑了一下,心里想这人还挺细心。
走出浴室,陆怀轶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看到他出来立马抬起了头。
齐轻用手撩了一下还没干的头发,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拿手指了指刚才没来的及看清的画
“这个,是我画的?”
齐轻有点不确定的开口,他记忆里自己是画过这么一幅画,但他不知道这个是不是那幅。
听到他这么问,一直坐着没说话只是默默盯着他的陆怀轶点了点头,开口解释道:“你走之后,因为没有指定继承人也没人可继承,所以大部分东西都被拍卖然后捐出去了”
“这个就是你买回来的?”
“嗯…因为你当时说,这是你画的最好的一幅”
齐轻又凑到那幅画前,画上是一朵向日葵,很抽象,他自认自己是没什么画画上的天赋的,这幅画,应该是二十五岁过生日的时候直播画的。
看完画之后,齐轻转过身问:“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其他的,我的东西吗”
陆怀轶走回了卧室,不到一分钟后他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等走到齐轻面前,他抬手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齐轻戴了七年的戒指。
是为了纪念他二十一岁时发的第一首歌,带他入圈的大哥送的戒指。
齐轻轻轻的取下戒指,往自己的无名指上放。
然后…
戒指没戴上去。
它卡在了关节上。
他愣了一下才猛然发觉,这已经不是他的身体了。
放下了戒指时,齐轻莫名的有一种感觉,他感觉自己在和过去慢慢抽离。
其实他并不想这样,因为过去即为经历,虽然曾经很苦很累,但也不是一点值得记忆的东西都没有。
他把戒指重新放回盒子里,开口对陆怀轶说:“你买的你就自己留着”
陆怀轶摇了摇头。
“我现在也带不上去了,你留着吧”
对方依旧摇头。
齐轻看到他这副样子有点想笑,用手胡乱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手上带着未干的水汽,陆怀轶的头发被摸的有点炸毛。
齐轻:“我是真戴不上去了,你要喜欢你就留着吧”
这回陆怀轶没再摇头,只是说了句好之后就把盒子放在了手边。
接下来的十分钟,屋子里很静,俩个人谁都没发出声音。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啊?我跟他…也没什么一样的地方吧吧”齐轻率先开了口。
陆怀轶沉默的把那天他在台上唱歌的视频找了出来,摆在面前。
齐轻挑了挑眉,因为这首歌?
陆怀轶把播放条调到三分二十一秒,然后跟着屏幕里的人一起唱出了最后一句词
“现在的灰暗故事全部都结束,明天的我一定会站在舞台上光彩夺目”
齐轻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但看着对方的眼睛,还是没能说出话。
“你自己都忘了吧,你过生日的时候直播说过这句词,当时有人问你会不会发,你说大概率不会”
陆怀轶还在继续说:“还有你拿麦的时候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食指挡在嘴边,而是离的很远,因为你觉得那样会捂住麦克,不好收音”
说完之后他抬了一下头,认真的说:“这些我都记得。”
齐轻有点说不出话,因为他真的忘了那次直播,也真的不知道那些,属于自己的小习惯。
齐轻觉得他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但看着那张表情隐忍的脸,他鬼使神差的开口:“我以为你不爱说话呢”
从舞台上见到陆怀轶的那时候开始,沉默这两个词在齐轻眼里就已经刻在了他身上,而今天一下子听到他这么多话,齐轻有点惊讶,藏在心里的话也一下子说了出来。
听到齐轻这么说,刚想起身去拿水的陆怀轶顿了一下
“我不是不爱说话,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昨天舞台你也没怎么说”
陆怀轶有些无奈的开口解释:“昨天是日子特殊”
这话一出口,坐着的俩人都不说话了。
是啊,日子确实很特殊,齐轻想。
昨天是他的祭日啊。
这次的沉默持续了很久,最后是齐轻的电话铃打破的,是大哥来问他去没去看酒吧。
他回了一句还没,跟大哥随意聊了几句之后就放下了手机。
挂了电话之后,齐轻冲对面的陆怀轶抬了抬下巴
“有空吗现在”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齐轻走到门口把鞋穿上,然后问道:“酒吧,有兴趣去吗”
……
去酒吧的路上依旧是陆怀轶开车,齐轻坐在副驾看地图
“左转150米,然后直行一公里差不多就到了”
等到了酒吧,齐轻抬头看门上的牌匾,两个普普通通的大字组成了这个酒吧的名字。
[酒吧]
说没起名就真没起名啊,齐轻有点佩服的想,这真是,通俗易懂。
旁边站着的陆怀轶好像也有这个想法,一直盯着这俩字没低头。
等走进酒吧,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过来,齐轻报了名儿之后,对方让齐轻跟着他。
陆怀轶没跟上来,他坐在吧台上点了一杯酒,显然是想坐在这等他。
齐轻也没说什么,跟着那人上了三楼。
走上去之后,他发现三楼是和一二楼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没有桌子也没有酒,刚走进屋的时候他以为误入了谁的家一样,那个人跟他解释说这就是一个住的地方,上一个老板没走的时候就一直住这。
地方不错,不算大但也没多小,起码住两三个人没问题,齐轻琢磨了一下,现在他也没地方住,齐家虽然好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尴尬,这个地方就很好。
齐轻喜欢这种有点封闭的房子,而且楼下就是酒吧,有什么事直接就能去。
下了楼之后他又跟着一起逛了整个酒吧,齐轻越逛越满意,当场就拍了板,给大哥发了微信说自己要来这。
等齐轻再次回到陆怀轶身边的时候,陆怀轶面前已经多了几个酒杯。
“没醉吧”
桌上的人眨了眨眼,然后摇了摇头。
齐轻看到他这样,也点了一杯酒,等待的过程中他一直盯着对方看。
陆怀轶被他盯的有点脸烧,错了搓脸想说点什么,就听齐轻先开了口:“我其实挺好奇的,你怎么会喜欢上DQ”
陆怀轶没立刻回答,他用手支着下巴慢慢的摇了摇头,周围昏暗的灯光包裹在两个人身上,现在是下午四点,酒吧里人不多,零星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对于他来说,这几乎算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了。
一口喝掉了杯里的酒之后,陆怀轶才开口说了话:“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喜欢DQ,你应该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听到他这么回答,齐轻不可避免的笑了一下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陆怀轶开始回忆了,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齐轻时的场景,那时候他还没做说唱,甚至说,还没接触过说唱。
那是一个下大雪的冬天,他的父母被一辆刹不住的车卷进了雪里,那年他才17,一个人站在医院急诊的走廊里,听着医生下最后的通知。
‘我们尽力了’这四个字一出来,他几乎控制不住的跪了下去,然后他就看见了同在一边的齐轻,这个人似乎比他更悲痛,但还是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跟他说,节哀。
跟他说,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