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兰]怎么就陷入修罗场了？》柠檬皮汽水

157、后日谈

　　男公.关部最近的气氛有点奇怪。
　　春绯在遭遇其余六人“强行绑架”外出部团活动时，总是不受控制的，想向某个人求助，但是转头望去，她的身边，除了这些男生，没有任何另外的人。
　　常陆院双胞胎依旧是玩着“猜猜谁是光”的游戏，但他们在被春绯戳破后，总感觉有种戛然而止的错觉，好像，应该还有一个人？
　　尤其是常陆院馨，往窗外发呆的时间变长了，玩什么都提不起劲，就连他最喜欢捉弄别人的戏码，成功后依旧是索然无味。
　　没意思。
　　埴之冢光邦吃点心的时候，视线总是下意识的，往第三音乐教室的厨房望去，好像那里有什么更好吃的甜点一样。
　　虽然，凤镜夜雇来的甜点师做的点心固然美味，可埴之冢光邦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铦之冢崇照旧是沉默寡言，忠诚地侍奉着埴之冢光邦，只是，吃饭的时候总是下意识会选中餐，但吃了之后又觉得不对：
　　太甜了，应该更……
　　更什么？
　　好像自己吃过更正宗的？
　　凤镜夜面上看不出来，但他盯着账面上仅仅只有一点的盈余，皱着眉头想：
　　这数据，感觉不应该这么低啊……
　　至于须王环，哪怕是钝感的他，在沉浸在自己的帅气中自我陶醉的时候，收获客人和友人或是崇拜或是平常或是无视的视线，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比如……嫌弃？
　　好像都见了鬼一样。
　　这种不在状态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让男公.关部的众人不得不聚起来，在部团结束的某一天，开了一场小会。
　　“呐呐，大家，最近有没有感觉不太对？”
　　氛围组的须王环，拉黑了第三音乐教室的所有灯光，头顶披着一块黑布，在众人围坐的小桌中间，点了一根蜡烛，神秘兮兮的，好像生怕惊扰到什么非物质的存在，小声问着。
　　看着周围被营造出来的恐怖氛围，再看看须王环脸上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的情绪，春绯有几句粗口想骂。
　　但这念头刚起，春绯又奇怪，脑海里闪过的骂人的语言体系，并不像霓虹任何一个地方的方言，也不像她身边任何一个人说过的话。
　　那么，她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嗯嗯，我也同意环酱的观点，最近我吃蛋糕都不香了，一定要快点找出原因来！”
　　“嗯。”
　　常陆院双胞胎见最年长最靠谱最“德高望重”的两位前辈，都有匪夷所思的类似经历，结合自己这几天的感受，再观察桌上人表情里暗含的赞同，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脑子里各种可能性一过，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会不会是……”
　　“有人给我们下毒！？”
　　须王环刚想说他们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诅咒了，但还没说完，就被常陆院馨和常陆院光的呛声截住了。
　　春绯：“……”会不会太阴谋论了？
　　“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我们吃的东西，这里的厨房，包括学校食堂，所有地方我都检查过了，是干净的，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凤镜夜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显然，他想得比常陆院兄弟还要严重，早早就排查了不稳定因素。
　　春绯：“……”好吧。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我也不清楚，大家有线索吗？”
　　“……”
　　埋头，毫无头绪的众人陷入了苦思。
　　只有一个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或许……这个算吗？”
　　只见常陆院馨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老式手机，放到了桌面上，众人的眼前。
　　“这是？”
　　常陆院光看着桌面上完全在自己印象之外的老式手机，立马坐直了身子，托着下巴，搜索自己脑子里有关于这手机的记忆。
　　而常陆院馨，则是向众人叙述起，拿到这部手机的经历。
　　那是从春绯坠海，差点被海浪卷走的第二天。
　　那天早上起床，常陆院馨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惶恐，好像……他从自己的怀抱中，失去了非常重要的宝物。
　　常陆院馨努力回想着，但从起床换衣服，到洗漱，再到收拾行李，下楼吃早饭，都想不起一丝一毫的线索，就像是，被人强行抹除掉一样。
　　“少爷，这个手机是老式的，从您衣服口袋掉出来的，您还有用吗？”
　　正当这时，边上负责洗衣服的女仆，递上了这部手机。
　　常陆院馨注视着女仆手中，他完全没有记忆是从哪里得到的手机，正烦着自己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的他，本想随口就让女仆丢掉这种来路不明的老式手机。
　　但又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某种召唤。
　　然后。
　　“……给我吧。”
　　再到现在。
　　“这么说来，这个手机是凭空出现的！真闹鬼了！？”
　　须王环听了常陆院馨的描述后，又提供了不着边际的发言，一脸害怕地盯着静静躺在桌面上的手机，他仿佛看见了上面散发的不祥的黑暗光芒。
　　“这个手机……从风格样式还有版型来看，应该是华国那边制造的，但是这种型号的，应该早就被淘汰了，甚至有可能都停产了，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口袋里呢？”
　　凤镜夜打量着这部未知的手机，从以往有过贸易来往的华国商人中，找到了相关的印象，道出了点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
　　常陆院馨也给不了答案。
　　“手机还能打开吗？说不定手机里面有线索，找到主人的话，我们不就一清二楚了？”
　　从一开始嘴就没停下的埴之冢光邦，一口咬下叉子上的草莓蛋糕，扬着沾了奶油的嘴角，语气随意道。
　　“！”
　　对着没亮起的手机屏幕冥思苦想找不到半点头绪的众人，像是发现了华点一样的，望着看上去没心没肺吃着蛋糕的埴之冢光邦。
　　“的确，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虽然偷看别人的隐私不好，但是，这也是为了找到失主的必要措施。”
　　不怪这些素质良好的学生们忽略了盲点，主要是，谁都没有偷看别人隐私的习惯。
　　但是。
　　在他们按亮手机屏幕后，手机似是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努力闪烁了两下，又归于一片黑暗，怎么按都亮不起来了。
　　“……应该是没电了，这两天托人找找这部手机专用的充电器吧，我们的充电线型号都不一样。”
　　“就这么办吧。”
　　于是。
　　这一期短暂的会议，就这样以寻找适配的充电器为目标，暂时落下了帷幕。
　　人在解不出头绪的困境中，找到了一丝线索后，就如同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亮，将积攒在胸中无名的烦闷无力，转化为飞一般的效率。
　　很快。
　　第二天，众人就打开了这部没有密码，也没有锁屏的手机。
　　“话说是这么说，但是，从哪里开始找线索？”
　　“先从联系人……”
　　“先从相册开始！”
　　凤镜夜斟酌着想按到通讯录查看，却被常陆院馨着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
　　“相册？”
　　常陆院馨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把目标放在听上去找不到什么线索的地方，她动用了他的大脑常识，改口道：
　　“不，听你们的，先从联系人开始吧。”
　　“联系人里要是有我们认识的人就好了，找到直接问问就……等等！这几个号码，不都是我们的吗！？”
　　常陆院光坐在凤镜夜的边上，看着这手机通讯录上按照姓氏排列，几乎同他通讯录一致的电话号码，失态地瞪大了双眼。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藤冈叔叔？”
　　听到这个明显的姓氏，众人的视线转移到春绯的身上。
　　春绯：“……”这视线，好烫。
　　“春绯，你有印象吗？这部手机的主人，看起来好像和你有点关系啊。”
　　“……不知道。”
　　春绯皱着眉头苦思，转动脑筋憋了好久，还是想不出来。
　　众人也没有难为春绯，因为他们自己也
　　“……东堂婆婆，香取葵，香取杏……这两个姓氏听起来有点耳熟呢，先记下来，之后再深入调查一下看看有什么，其他的没有什么有效信息了……”
　　场面，暂时陷入了停滞。
　　“刚才不是说看相册吗，翻翻看，说不定还有主人的自拍！”
　　说办就办，凤镜夜灵活的手指在笨重的按键上移动着，很快就调取了相册里的照片，其余留个脑袋纷纷凑到他的身后或是旁边，抢占优良视角。
　　“诶，这不是我们学校门口吗，还有教室，我们第三音乐教室也有，还有门口的池塘，看来是我们学校的？这几个地方不是学生或是教职工进不来的啊……”
　　须王环煞有介事地托着下巴分析道。
　　“哇！还有看上去很好吃的料理的点心，这个风格，好像是华国那边的……镜酱，我们学校最近有那边的学生或是教职工过来吗？”
　　埴之冢光邦吸溜着口水，看着手机里拍得粗糙但是一看就让他垂涎欲滴的照片，转头问向凤镜夜。
　　“说的也是，这是个重点方向，我等下去学校的人员资料库里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这是……猫？还有狗？”
　　“看来是个有爱心的人。”
　　从始至终都沉默寡言的铦之冢崇，吐出了一句不太有指向性的发言。
　　众人：“……”
　　“嘛……这些照片看起来都很日常，但是又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感觉很温柔，说不定是个女孩子呢。”
　　埴之冢光邦，难得为铦之冢崇找补道，顺便排除了一半的可能性。
　　“的确，从拍照的对象上、拍照的手法上，还有风格上，比较像是女孩子细腻的角度，先打个问号好了……再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这人好像不怎么自拍……等等，有了！”
　　凤镜夜猝然放大像是终于有重大发现的嗓音，让看了这么多日常照片，精神力疲惫逐渐涣散的众人，瞬间清醒，急忙往手机屏幕上看去。
　　这是一张和猫的自拍，猫还在状况之外，但也好奇地看向镜头的方向，女生的表情，则是一副幸福满满的样子，但又在隐隐之中，能够看出她眉眼中的阴郁。
　　这几天的违和感，在看到这位女生的这一刻，上升到了峰值，他们抿紧了唇角，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开口说话。
　　可能过了十秒，也可能过了一分钟，终于有人开口了：
　　“……这个女孩……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我的记忆明确告诉我，我不认识她。”
　　“说实话，我也是。”
　　“诶！春酱也这么觉得嘛？”
　　“啊，我也是我也是！”
　　“我也是。”
　　“嗯嗯。”
　　众人纷纷表示，他们看到照片时的那种，说不出来的微妙的熟悉感。
　　“……那就奇怪了，我们这么多人都觉得熟悉，那没道理我们都不记得她是谁了……”
　　“那看来，关键就是在这个女孩身上……调查看看吧。”
　　须王环接过凤镜夜未尽的话语，直接锁定目标。
　　“那，我们就行动起来！”
　　埴之冢光邦舔完叉子上的最后一点奶油，举高手鼓劲道。
　　“哦！”
　　但回应他的，也就只有沉默地举起手的铦之冢崇，和终于找到线索后被激起破案兴趣并且兴奋的须王环。
　　确定了方向，调查的速度就如星奔川骛，没用多久，照片上的女孩，也就是项翛年的资料，全部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孩子叫项翛年啊，这名字……好耳熟啊。”
　　但记忆被模糊，仿佛蒙了一层雾的常陆院光，抓了抓柔顺的头发，怎么都想不起来。
　　“……今年16岁，父亲下落不明，母亲已去世，寄养在其姨妈一家，但去年独自搬出去住……现就读于，樱兰学院二年级！？”
　　“她是这儿的学生！？”
　　“等等，如果是平民家庭的话，那不就是和春绯一样是特招生？！”
　　“那这样的话，我们没道理想不起来啊！”
　　的确。
　　很奇怪。
　　特招生一共也没有多少，所以，哪怕是不会特意去了解这些庶民的上流子弟，也会在入学前了解同校生资料时，过一眼，把特招生的姓名和脸对应上。
　　掌握将来有可能会用到的知识，或是积攒未来有可能会搭上的人脉，同时避开与家族正处于对立关系的校友。
　　趋利避害。
　　不失礼节，保持礼仪。
　　这是他们，上流贵族的常识。
　　而现在，照片上的少女，作为一名私立樱兰高校为数不多的特招生，竟然被顶流中的顶流——男公.关部所有的拔尖分子们，忽略了过去……甚至看到项翛年的脸都对应不上她的名字……
　　这对扫过每一届特招生资料的他们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就好比是家族紧密联系的生意合作伙伴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却认不出来一样的，难以置信。
　　面对众人的一惊一乍，常陆院馨沉默地思考着：
　　虽然但是，如果自己之前和项翛年认识，现在为什么却想不起有关她的任何记忆……那种被生硬地抹去记忆存在，令人感到不愉快的烦躁，又萦绕在他的心头。
　　而且，根据他现有的记忆，如果他和项翛年不认识的话，那这部在他口袋里发现的她的手机，又作何解？
　　他和她，他们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呢？
　　问题一个又一个，让常陆院馨找不着头绪，但是，常陆院馨在冥冥之中，又笃定，自己和照片上的少女——项翛年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现在的他所不知晓的，却超越校友感情的联系。
　　想到这一点，似乎有什么禁忌被松动了，常陆院馨的记忆里，突然浮现出几幅模糊的画面：
　　他紧紧地抱着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少女，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怀里轻飘飘，却能让他感受到一阵踏实，鼻尖甚至能隐隐嗅到一股好闻的柠香；
　　他背着氧气筒，在无边的海水里，焦急地寻找着什么，四肢渐渐无力，但下一秒，视线的尽头，是正失去意识沉入海底的少女，他欣喜若狂地滑动沉重的四肢，向那位少女游过去；
　　他怀抱着一位穿着樱兰校服的少女，坏心眼地倒在地上……
　　而所有的画面，都属于这位有着一头黑色长发却看不清面容的少女，和像是着了魔一样的他自己。
　　因为都是看不见脸的角度，所以常陆院馨不知道画面中的少女是谁。
　　但，摆在桌面上照片里的少女，项翛年，正好有着一头乌亮的黑发，和画面中的少女正好对应上。
　　会有这种巧合吗？
　　看来，他和她的关系，还不简单……
　　众人在桌面上议论纷纷，沉浸投入，也就没有意识到，门口，不知何时，被开了一条一指宽的缝隙。
　　正好是一只眼的宽度。
　　门外，是不知何时到达的管家婆婆，不，用祂来称呼可能更加合适。
　　比之前百般折磨项翛年的底层的祂来说，不知道高了多少层级的至高无上的祂，透过管家婆婆的视角，把触及到真相边缘却迟迟找不到钥匙的主角们，一一看在眼里。
　　祂的视线，淡淡的，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窥见了钥匙身影的常陆院馨身上。
　　祂挑着眉，突然，祂看着围着桌边的一圈人，笑得意味深长，轻声道：
　　[梦里见，孩子们。]
　　虽然世界规则限制，祂不能直接出手干预，但是，谁能管他们做梦呢？
　　就当是，神无聊时的恶作剧？
　　抑或，偶尔的仁慈？
　　然后。
　　在梦里，他们各自回味了一遍，同项翛年一起度过的时光，也包括他们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但梦醒后，又带着些许不确定，各自下了不一样的决定。
　　就比如，醒了之后想着去确定梦中真伪的理智派，凤镜夜、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
　　再比如，以为只是一场梦却难以释怀所以犹豫不决的常陆院光，和想去但无法掌握项翛年具体地址所以先按捺住的春绯，还有跟在春绯后面的须王环。
　　再比如，对梦中场景深信不疑的常陆院馨，醒来的第一瞬间，就订下了前往华国的机票，凭着一腔的冲动和直觉，莽撞的，也不理智的，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去“大海捞人”。
　　但偏偏，有些时候，命运，总是偏袒这些，怀揣着纯粹的傻瓜。
　　因为，他行动了。
　　所以，在神灵堪堪建立起双方世界融合的桥梁时，他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