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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True Ending 3: 主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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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懂得真正的爱是放手。
空话说起来容易，等真正到了抉择的这一天，他比谁都无法割舍。
凌晨已过，夏天还守在余宜一的床边，握着她冰冷的手，寸步不离。
一墙之隔，漆黑的兔子洞穴里，百无聊赖的夏美也还没有入睡。
不怕死的她直接翻过书桌，手扶着底下的窗沿，坐在窗户边肆意晃着双腿，一下两下，追随着风铃晃动的频率。
手机在发完简讯后就被搁在书桌上，孤寂等待着从深山老林处发来的短信，可惜时间过去许久了，她传达出去的心意没有等来回复。
进卧室之前，夏美曾去了一趟画室，翻找出藏在房顶坡下方死角位置的小木箱，轻轻搁落在沾有油彩的地板上。
在打开镌刻着雏菊花纹的木匣之前，她缓缓合上眼睛，呼吸着空气中那淡弱的松节油味，手贴在胸前的位置，感受心脏莫名急促的跳动。
夏美确实在不断地失去对情感的感知，但身体器官的反应却无法欺骗与掩藏她情绪的波动，就像此时心脏处的急促跳动，泄露出她正在紧张、挣扎的小小慌恐。
等到心跳恢复正常状态，夏美这才揭开木匣盖子，轻手抚摸着箱内每一件独属于她的珍宝。
最后，她那只忽然停顿的手，落在这封写于十年前的书信上。
粗糙老旧的信纸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徐徐展开，子秋那童真幼稚的笔迹逐一浮现，指腹轻抚而过，似乎能想象到子秋的笔落在她的手心，每一撇一捺、一横一竖，都藏匿着她未曾发现的满满深情。
「你好，十年後的子秋。
十年前的今天，你和美美約定要去竹子湖看海芋，但當時的你欺騙了美美，說海芋是代表友誼的花朵。
十年後的你，如果你收到了這封信，請你要大膽一點，邀請美美再去一次竹子湖吧！
這次，你要告訴她海芋也代表了愛情，就像爸爸用海芋和媽媽求婚一樣，你也可以借著海芋勇敢表達對美美的愛。
十年後的子秋和十年後的美美一定會收穫袋子裝不下的幸福。」
原来她所拥有的东西一点也不稀少，世界上最珍贵的爱对她而言并不匮乏，反而多到她这小小的身躯装不下，接二连三地满溢而出。
今晚的风，脾气是有些暴躁，风力忽小忽大，先是柔和拂过小腿裸露在外的肌肤，再来直接吹散了披在后背上的长发，几根凌乱的发丝勾在唇间，栀子花香渗入了嘴。
透亮的月光洒落在窗边，深邃的蓝映衬着那张素净的小脸，留下命运的征兆。
搁在桌上的手机始终没有动静，夏美伸手捞过去，看了下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灸舞是在故意不回她的简讯。
在发送短信之前，夏美是有看到他还在MSN上活跃着，结果简讯一发，他直接瞬间隐身遁形，不给留下任何的回应。
风铃下的铃铛摇晃着，声音清脆入耳，倒有点催眠曲的意味。于是，夏美放弃了这无望的等待，悄悄然地走向二楼，再一次钻进夏宇的床榻，动作全然熟练不带拖沓。
“你又待在窗边吹风了。”夏宇这句话是肯定语气，不带半秒的犹豫，脱口而出。毕竟，他可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昏暗的屋内，衣服与床单产生轻微的摩擦，夏宇侧过身子，主动将人搂入怀里，握着那双冰凉的手，默默替她捂热。
夏美笑着闭上眼睛，“你怎么还没睡呢？”
“因为…在等你。”
想要说出口挽留的话太多了，多到无法倾诉，最终化成紧紧相拥的触碰，用彼此的体温融化对失去的恐惧。
“哥，你还记得以前跟我说过的话吗？”
典型的夏美风格，无厘头的开端，不知所云。
夏宇低头埋在她的颈侧，嗅着眷恋的体香，浅笑道：“我说过那么多的话，能让你记忆如此深刻，难不成是我在气头上的违心话吗？”
“不是，是小时候的。”夏美捏着他的手指，轻声提醒，“在奶油子来到我身边的那天，你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如今回头想，确实是一语成谶了。”
“我说了什么？这记忆太久远了，我想不起来。”
“你说，拒绝分享的人会遭到面包超人的诅咒。”
那简短的一瞬间，呼吸变得缓慢，夏宇搂着她缄默不语。
他从小教导着夏美要学会分享。
以前年幼的夏美以为自己什么也没有，认为分享不会给她带来快乐，只会使一无所有的她更加难过，于是习惯了霸道的独占行为，吝啬分享。
但现在，夏美明确知道自己享受着众人的偏爱，也是时候成长了。
夜色里的蓝色月光被布帘隔挡，隐约露出一点，只照在了地板上，无法覆盖床上的人。
夏宇听出了她这句回答的深意，并不是一句简单的玩笑，是她时隔十几年后重新再一次的抉择。
可是今非昔比，现在的夏宇不想听到以前所期望得到的回答。他忽然觉得，做人还是自私一点好，尤其是被他爱的人，只需她尽情顾着自己。
“你怎么这么大了还相信动画片，现实不存在面包超人，也不会有诅咒，都是我编造出来的谎言，那天的土豆泥难吃，是因为我放了满满一大勺的酸梅子粉。”
“可是，面包超人和小丸子真的存在，他们就在日本。
“你这是在和我较真吗？”
“哥，我把威尔逊留给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它。”
沉默之后又是沉默，向来能说会道的夏宇在面对她时，总是哑口无言，输得一败涂地。
“明天我们去超市吧！买多点牛奶回来，上次小哥说要请他喝牛奶，结果都没后文了。”夏美主动打破沉默的僵局。
“不去告别吗？”
“我去老妈达令房间偷乌风时，她都有在装睡，因为都没有打呼。不过，我最后离开时有好好抱住她，还顺便掐了一下睡得跟猪一样的死人老爸，谁让他总不搭理我。”
“他只是更多的会去心疼寒，但没有不爱你的意思。”
“也许吧！但这不重要，反正我还有你。”
“可我却…留不住你。”
在她入睡后，夏宇才道出这句伤感的话。
蓝月渐渐消弭在鱼肚白的拂晓时分。
一大早，灸舞就躲去了岜戈的地盘，即使手机在不停震动，铃声断了又响，他始终没有伸手触碰。
“为什么消息不看，电话也不接，躲债吗？”
正在沏茶的岜戈笑而语之，用茶夹将洗净好的杯具夹到灸舞面前，倒上一杯苦丁茶给他，使着眼神示意桌上还在震动的手机。
“差不多吧！”灸舞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随即皱着脸吐舌，搁下那满满的苦丁茶，“这也太难喝了吧！这么苦，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喝啊？”
他的动静扰不到任何人，岜戈眼皮都没轻抬，继续啜饮杯中的温茶，不急不躁，心神气定，活似脱离七情六欲的苦行僧。
“情债这东西，可是躲不掉的。”
岜戈以过来人的阅历，与灸舞分享着人世间的规律。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对我而言真的太残忍了。”
“尊重她的选择，再好好道别，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痛苦皆可放下。”
“那你呢？”灸舞反问岜戈，“你有放下我妈吗？”
“至少我在路途中，而你却还在起点无谓徘徊，不愿踏出这重要的一步。”
“我只是希望她活着，这有什么不对吗？”
“魔女的力量愈来愈强，你的雨霖锁还能强行保护她多久呢？死亡不是消逝，遗忘才是。与其成为无情的怪物，还不如在短暂留存的情感中热烈死去，这才是她真正期待的。”
岜戈说着，起身走到桌边，拿起灸舞的手机向他递去。
“即使拒绝，也要给个明确的回复。也许今天就是最后一日，错过道别，你就得踏上我的老路，半辈子活着遗憾里。”
“凌晨的月亮是蓝色的，我望着它一整宿，直到天亮消散之际，它还是没有变成正常的白。”
“所以说，你都已经知道结局了，就不要妄想着还能改变，你再耗下去，只是浪费了她仅有的时间。”
灸舞翻开手机里最新的一则简讯，望着屏幕上的文字，最终还是迈出最为重要的一步。
「兔子愛櫻桃：小九，我在秘密基地等著你」
那片粉色海洋里，唯一诞生白色栀子的树根在没落中枯萎，先前她亲手摘下递给灸舞的树桠，它们也没能在这块土地上存活。
栀子死在垂枝樱的拥簇之下，她将逝于灸舞的枪下，一如往昔初见，故事最后的落幕，离不开他的胸膛。
“小九！以后的日子，兔喵会代替我陪伴着你。”
夏美说着，将乌风递到灸舞的手心，紧紧握着他那颤抖的手。
“没事，等下我陪你一起按下扳机。”她的语气始终是那么淡然。
“为什么一定选择死亡，为什么一定要死在我的手里？你要知道，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他的自私在于希望夏美能够存活，继续笑着陪在他的身边，无论是友情或者亲情，都好过以后空空对着她的牌位祭奠。
“黠谷医仙的天南地北无处可逃诱捕网在我体内，我问过他了，即使是一缕残魂受到攻击，诱捕网也能瞬间连接整个灵魂，给予同样程度的伤害。”
“用乌风打在我的灵魂上，魔女她也会随着我一同死去。”
“这样，小哥就能唤醒余宜一，鬼龙也能跟着回家，魔女造成的突发死亡也能停下，虽然弥补不了已经死去的人，但不会再有无辜的受害者。”
“小九，你是铁时空的盟主，为了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不要犹豫。”
夏美握着他的手，将乌风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食指贴着他的右指，搭在扣动扳机的位置。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们每年都去看海芋花吧！”
许下最后不知能否实现的承诺，夏美笑着与灸舞告别，手指勾动，乌风的力量贯彻她的身体，彻底击碎了那片烟墨色的灵魂。
美美，倒在雨守的怀里，独属她一人的雨守。
夏家公馆里的人都很安静，压抑沉闷的气氛笼罩着整间屋子，除了三楼的夏天，大家都在怀着最后的侥幸，默默等待着那位再也回不来的孩子。
夏宇翻开手机，屏幕亮起，那张在河堤边偷拍的照片成为他永久的屏保。
消失已久的鬼龙忽然从楼上走了下来。
那一刻，夏宇便知道他的兔子已经不在了。
他将悲伤掩藏，扯出不太僵硬的微笑，对着鬼龙说道：“之前欠你的牛奶在冰箱里，自己去签收吧！”
鬼龙的眼神扫过客厅，罕见地没有挑刺，安静走去厨房。
冰箱门打开，红色的旺仔牛奶堆满整整一层，其中一罐还贴着可爱的兔子便利贴。
鬼龙伸手拿出那瓶奶，取下上面的便利贴，勾着唇角将它折好，收进上衣的口袋秘密保存着。
臭屁的鬼龍小哥，雖然有時很討厭，但你不在大家也會很想念，所以歡迎回家！——你的小矮兔
只有单纯的夏天会错意了。
明日的葬礼，主角是夏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