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物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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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魔君来上修盟走了一趟，倒有些意味不明了。”肖阳陷入了思考，竹灵自言自语道：“说起来，魔君倒是难得一见的物魔呢。”
宋竟注意到竹灵话里的一些细节，提问道：“好像书灵大人刚才说，五百年前就有大道行者了？”
竹灵点点头：“是啊，凡人修仙自古就有，只不过自那次战役之后，人间修仙的人都快死光了，直到差不多两百年前，才又重新时兴起来。”
“哦......啊——?！”
宋竟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把肖阳的思绪也给拉了回来，“伤风了？”
“没有没有。”
竹灵绕宋竟飘了一圈，说：“估计是这藏书室太阴冷，本来也就夜凉，待时间长了，我是无所谓，只是你们可能不太受得了。”
肖阳看了眼外面的月头，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下次记得多穿一件。”
“是啊是啊，虽然是入春了，但也有倒春寒呢！”竹灵抢过肖阳和宋竟手里的书，“快回去休息！明日早些来就是了。”
宋竟无奈地笑笑，他白日里不能无所顾忌地御剑前来，而练剑通常会练到大半夜，沐浴之后再过来，怎么也得子时了。他很想快点多读些书，可修行也不能落下，所以实在是早不了。
“拜别大师兄，书灵大人。”
不管相识多久，小师弟都一如既往地保守着礼数，肖阳无奈地摇摇头，竹灵推他快走。
从藏书室出来，正该是鸡鸣第一遍的时候，上修盟不让养活禽，所以没有鸡叫声，宋竟走到无人处熟练地跳上剑头，稳稳当当地御剑前行。
他得赶紧回去瞧瞧他的黑尾鸡，可别叫得太大声，连符咒都给冲破了。
极天阁中，气氛不似春日该有的和煦轻松，掌门和齐长老坐在圆桌前，圆桌中心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锦囊，方才的全体会议刚刚散会。
“在山下例行巡视的弟子们，仅仅一月就收了这么多魔气，不太妙啊。前段时间魔君还来过，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总归是个不好的征兆。”齐子献一脸忧色。
陈放搓了搓下巴上的黑须，低声说：“这魔君的心思确实难以捉摸。”
齐子献仿佛自言自语般道：“距离上一次三界大战已经过去五百年了，难道......”
陈放忽然伸出手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了他一跳，说道：“别想那么糟糕，这只是魔界新主惯常的小动作也未可知。再者，有我在，咱们上修盟不会出什么事的。”
齐子献楞了一下没说话，他年纪比陈放长一些，胡子也留得长些，花白的络腮胡，又兼厉名在外，哪个弟子见了都害怕。弟子们越害怕就越容易出错，一出错他就忍不住着急上火破口大骂，弟子们就愈发害怕。
魔气入侵这样的大事摆在面前，他原本也是如其他长老一般又急又愁，但此时此刻，在掌门面前，他的心境却蓦地平和起来。
“仙门大会前，掌门不是说要找个时间闭关？可是要冲击大乘境界了？”
陈放点头：“不错，最近这一年感觉愈发明显，是到了瓶颈期了。”
“洞中阴冷潮湿，不如待到过了春再闭关，这样会不那么难捱一些。”
“左右闭关不是一阵儿就能弄好的事，何况最近魔气肆虐，我有些放心不下啊。”
“掌门不必多虑，我等自会卫住断愁山，再者说，掌门若是能再进一层，魔界自然不敢来犯。”
陈放微微一笑，“子献安慰起别人来，倒真是一套一套的。”
齐子献赧然，“没有的事，都是我心中真切所想，并未撒谎。”
陈放哈哈笑道：“是！我知道，子献从来最是真诚，绝不欺人。”
“那此次也和往常一样，由我为掌门护法吧。”
“不必了，山中大小事务我想交给你来管，这次就由王长老为我护法吧。”
齐子献犹豫了一阵，以前他和掌门闭关时都是互相为对方护法，山中事务都是分别交由各个长老来接管的，不过掌门既然做出了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次日是上修盟三月一次的省亲日，有赶着回家见父母的，不到日出时便拎着包袱下山去了。大师傅想着宋竟没爹没妈没亲人的，没什么地方可去，便一早做了碗甜水面，用纱布盖着装进青木食盒里，想着宋竟这会儿估计在练剑，练完剑沐浴之后正好用早饭。
上了月旻峰，遇见大摇大摆的魏阑杉。
魏阑杉见了大师傅就两眼放光，“大师傅！这么早来月旻峰做什么？”
大师傅提了提手里的食盒，“这不给宋竟那小子送点吃的吗？这孩子没得家回，怪可怜的。”
魏阑杉冲到他手边，不依，“我也没爹没娘啊！怎么不见大师傅可怜可怜我，什么时候给我送过吃的呀！”
“去去去！大早上咒爹妈，德性！人还在家等着你回去呢，都这时候了还不出发，一会儿回来晚了得被你师父骂得满地找娘。”
魏阑杉嘻嘻笑着：“我才不回去，老头子又不喜欢我，反正他儿子多，还是就待在这断愁山好。你看，有山有水有师兄弟，还有大师傅的好手艺，多好！”
大师傅把食盒往后一藏，躲过了他的魔手，说道：“行啦，你要实在想吃，就去食堂吃去，灶上还有肉，就一碗甜水面，看把你给馋得，至于吗！”
“好嘞，我这就去！”
大师傅看了眼魏阑杉欢欢喜喜跑去找饭吃的背影，摇了摇头，唉呀，都是可怜的娃啊。
宋竟的小院是月旻峰上最小的一个，不多的家具都能摆得满满当当，除了一些必需的用品以外几乎没有多的装饰。不像魏阑杉那屋子，随处都是山下带来的东西，他管那些东西叫“收藏品”。
宋竟就下过山一次，去了趟贾家沟，都没来得及去县城里逛逛买点东西，就被打发回来了，估计也遗憾着呢。
清晨的阳光将小院照得十分亮堂，大师傅在院里坐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后院和屋子里有动静，于是走上前去推开门。
上修盟的弟子们睡觉从来不栓门，大师傅走进厅里一眼就瞧见在床上躺得端端正正的小人儿。
这孩子，连睡觉姿势都这么规矩，还不翻身，他想象征性地给掖掖被角都不行。仔细看看，宋竟的长相确实一般，清秀是清秀，但很难让人有记忆点，性子也温冷，行为举止也规矩得很。
就这样一个普通的弟子，他见的多了，大多都不会在修仙路上坚持多久，等成年就下山娶妻成家去了。可这宋竟不知道为什么，给大师傅的感觉是，下山一趟回来之后，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倒不是相貌和为人上的变化，而是修行方面。
虽说以前的宋竟也很努力用功，但总觉得没什么目标性，而现在懂得思考了，会学会问，从前不敢尝试的御剑也驾轻就熟了。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份从前没有的坚定，这或许能使他往后与其他普通弟子拥有不一样的境遇。
记得年前的时候，宋竟跟他要走了几只小鸡仔，不知道现在怎样了。这孩子也跟小鸡仔似的，无依无靠在这人才林立的山头，也不知有没有出头之日，只顾埋头努力长大。
回想他自己也年过半百了，却没有后人，这孩子踏实努力，他一直当他是自己儿子看待，便忍不住伸手把他胸口被子往上扯了扯。
未曾想，这一举动让宋竟心口露出个东西来。
大师傅小心翼翼地抽出来，竟然是根黄灿灿的金簪！
在阳光的照耀下，这根花纹古朴繁复的金簪反射出价格不菲的光芒，大师傅情不自禁地端详了好一阵，发出感叹，这穷小子哪儿来的钱买金簪啊！
上修盟未满十岁的弟子是没有月钱可领的，除非接了任务下山，才能领到几个子——也就够买几个烧饼吃吃。看这簪子中间还是断过重新接上的，只不过用的是树胶，粘的不算很牢，这小子也不怕睡觉睡着睡着一个翻身就被戳死。
任由思维如何发散，大师傅心中挥之不去的巨大疑问仍旧是“这簪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总不能是家传的宝贝，宋竟是流浪途中被捡回来的，身上要有这么值钱的东西，早被搜刮走了。
大师傅坐在床边上看了一会儿，宋竟也没有动静，估计是这些日子以来的修行强度甚于从前，小身板有些吃不消了吧。
原本打算留下食盒让他好好休息一天，但大师傅得不到答案，心里痒得慌。贾家沟人去屋空，弟子们都曾进屋搜寻，若这簪子是偷来的......他有些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应对。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宋竟才悠悠醒转，眼还没睁开，手先往心口摸去，摸了一下不对劲，又上上下下摸了个遍，这才惊坐起来，到处张望。
大师傅看着他迷蒙又惊恐的眼睛，故作不知问道：“你找什么呢？”
“大师傅？”宋竟看了眼窗外天光，确定了现在的时辰，定了定神，“您怎么在这里？”
“我过来给你送点吃的，结果你睡着，我就等了一会儿。”
“哦，多谢大师傅，我先洗漱去。”宋竟说完，趁着收拾床褥的工夫自习仔细翻找，磨磨蹭蹭地收拾完才出去打水洗脸。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物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