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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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五年前的柳镇很小，小到风一吹，飘荡的柳絮就能穿城而过。
未未是个疯子，柳镇的人曾经常常这么说。
（二）
“为什么未未是个疯子？”一位从没见过未未的小辈问。
“未未读书读疯啦，”柳镇的长辈抽着旱烟，为小辈答疑解惑，“跟她同辈的，都结了婚，有了娃，日子过得可舒坦。那个未未，读书读傻了，不回家，不结婚，还跟女人搞到一起，疯了，疯了……”
未未是女人，未未跟女人搞到一起，小辈想到自己的闺中密友，心神一恍，原来，这样的未未，是疯子……？！
（三）
小辈是女人，不是疯子，她结了婚，有了娃。
伺候男人，伺候娃，繁碎的小事充斥了白天黑夜，如影随形的闺中密友，早不见了踪迹。
长辈们觉得小辈过的可舒坦。小辈自己也这么觉得。
或许。
（四）
五年后的柳镇很小，小到风一吹，飘荡的柳絮就能穿城而过。
未未回柳镇了，带着她的女友，末末。
未未还是那个年轻时尚又张扬沉稳的未未，岁月似乎从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柳镇的长辈望她一眼，便知道那是未未。
俏丽的末末站在未未身旁，两人被风扬起的长发，绕成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暖春，枝头抽出了新芽。
未未挽着末末的手，围着柳镇漫步。偶有几位年轻人，在眼睛越发浑浊的长辈的教导下，远远地伸出手，戳着她们脊梁后的空气，指指点点。
年轻人的眼睛里，透出不一的情绪，有羡慕，有嫉妒，有不甘，有鄙视。
年轻人的手指上，划下同一的动作，上下晃，左右摇，顺圈画，煞齐整。
长辈眯着老花眼，望着年轻人的动作，皱纹舒展，欣慰地抽起了旱烟。
未未说：“他们总认为我是疯子。”
末末说：“他们是害怕自己变成疯子。”
大抵喜欢吃人的人，总害怕被别人吃。
色厉内荏。
（五）
小辈见到了传说中的未未。
小辈比未未小，但小辈看起来比未未老。
看起来年轻又能怎样呢？不过是个疯子。小辈站在河边想。
两个女人不可能幸福，小辈远观着未未和末末，又想，她们是假的，末末不过是未未从自己身上分裂出来的另一个疯子，眼睛也会欺骗人，假的，都是假的，这世上，根本没有幸福可言。
两个女人——一个疯子。
我该戳破这种假象，小辈想。
（六）
小辈拖着日渐圆滚的身子，一步一顿的跑到未未身后，大声说：“你们是假的。”
未未笑，末末也笑，风轻云淡。
“你们是假的！”小辈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了，她向未未吼着，“假的，都是假的！”
未未问末末：“到底谁才是疯子呢？”
末末问未未：“这个问题……与我们的生活有关系么？”
“无关。”
“既如此，那我们走吧。”
未未和末末缓缓地走了，继续观赏她们眼里的美景，只留给小辈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背影。
小辈还在那里吼着，假的，都是假的……
吃不着的葡萄就是酸的。
小辈曾经的闺中密友站在河的对岸，凝视着小辈，一脸忧伤。
（七）
未未和末末在柳镇只呆了两天，接着离开。
未未知道，这个地方，她此生将不会再来。末末握着未未的手，在她掌心里写着，你还有我。
未未笑了，灿烂的阳光撒了一地。
车已远去，没带走一片云彩。
唯有乌鸦固守在柳镇上空，“哑——哑——”地叫唤。
奈何未未与末末早已听不到了。
（八）
小辈又怀孕了，长辈们觉得小辈过的可舒坦。
小辈自己也这么觉得。
只是小辈常自言自语，假的，都是假的……
一片柳叶黄蜡似的躺在地上，毫无生趣。
（九）
光阴似箭，年长的老人走了，年小的孩子大了。
好似一切都变了，好似一切都没变——院子上四角的天空依然湛蓝。
柳镇很小，小到风一吹，飘荡的柳絮就能穿城而过。
未未是个疯子，柳镇的人现在偶尔这么说。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