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召唤无用的我》牧野望

11、餐厅偶遇

　　作为一个拿钱办事的打工人，我的积极性得到显著提高。按照指示，我带着阿尔帕伊来到了西修提前预定好的“默里餐厅”。

　　一进餐厅，香喷喷的烤肉味道便袭击了嗅觉神经，令人垂涎三尺。

　　实木的桌椅上爬满年轮的痕迹，雅致中带着原始的自然气息。

　　挥舞着翅膀的森林小精灵提灯飞翔在半空，为屋子洒下明亮的光芒，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氛围——希望那仙尘不要落在我的餐盘里。

　　漂亮的兔耳朵侍应生，穿梭在客人与桌子之间，发出悦耳的问候声，她们的耳朵时不时微微耸动，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搞不好真的是真的。

　　我们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侍应生端来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食物。看来也是西修提前安排好的。

　　“烤鱼，烤牛肋排，鸡翅……”常见的食材烘焙出诱人的熟悉味道。我本着公费吃喝，不吃白不吃的原则，迅速进入状态，埋头苦干。

　　几根肋排下肚，我才发现阿尔帕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正一脸冷漠地看着窗外。

　　难道精灵只喜欢吃水果？

　　“或者你可以点一些别的。”我补充道，“你自己付钱的话。”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丝波澜。

　　我突然想起来他没钱，这显得我好像话里有话，阴阳怪气。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决定出钱给他买个苹果。

　　就在我抬起手准备招呼侍应生过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外经过，闯入我的视线——是麦斯。

　　他推开门，进入餐馆。优越的外表迅速吸引了不少食客的注意，就连阿尔帕伊也向他投去目光，好在阿尔帕伊并不认识麦斯的样子，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麦斯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女人。

　　那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茶棕色的蜷曲头发留到肩膀，她穿着褐色的粗麻长裙，显得有些不修边幅，但无法掩盖她端庄从容的气质。

　　麦斯为女人拉开椅子，邀请她入座。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麦斯与旁人相处，和想象中不同，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微笑，亲切又温良。在此之前，我还以为他是独居城堡里的问题青年，不怎么会与人沟通。

　　我继续埋头吃饭，陷入了在外偶遇领导，到底要不要问好的窘境。

　　不过按照麦斯说的，在一定的距离内，就算他没看到我，也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怎么现在还不来跟我打招呼？不会是只顾着和漂亮小姐聊天，雷达失灵了吧。

　　我瞟了麦斯一眼，发现他正在为对方斟酒，接着把自己餐盘里的牛排切好，换给了对方。对比起只顾自己的我来说，简直绅士极了。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难道在我辛辛苦苦做苦力建房子的时候，这家伙在城里谈恋爱？

　　狗崽子，我是为了谁才受苦受难的？！你倒好，花前月下。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等我转回头时，发现阿尔帕伊竟然在吃东西。

　　抱歉阿尔帕伊，忘记给你点苹果了，饿坏了吧……

　　可他英俊的脸和漂亮的嘴巴为什么被撑变形了？

　　原来他把整根肋排都塞进了嘴里……

　　“你是不是……不怎么会吃东西？”我试图假装这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好让对方没那么尴尬。

　　但他显然也认识到这是不怎么正常的，瞬间停止了咀嚼。

　　虽然是巨婴，倒也不用这么不好意思，你这张脸可以让人拉低宽容底线。

　　我拿纸巾垫在手上，伸到他的嘴边，示意他赶紧吐出来。

　　可他坐得笔直，眼神冷峻，只是瞥了我一眼。

　　“骨头不能吃，吉莉安总该跟你说过吧。”

　　听到吉莉安的名字，他顺从地张开了嘴，拿出了那根像是被野兽啃咬过的骨头——这幅样子让我想起同事以前寄养在我家里的缅因猫。

　　等等，照顾人我没有经验，照顾宠物我有啊！

　　我认认真真地将肋排脱骨，递到了阿尔帕伊的嘴边。

　　“吃这个吧。”大猫咪。

　　看对方依旧一动不动，我补充道：“我洗过手了，你们魔法大陆不会也讲究细菌病毒什么的吧？”

　　阿尔帕伊阴恻恻地看向我。

　　不吃就不吃呗。我刚要收手，却发现他的脸上不知不觉间浮现了两朵红云——我没看错吧？冰山美人害羞瞬间简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就在我诧异地欣赏这罕见异景时，胳膊突然被一只手拉向身侧，身体也自然而然地被拨弄过去。柔软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手里的肉已经被含入口中。

　　麦斯嚼也没嚼，一口吞下。他说：“不是让你在旅店里呆着吗，怎么和这种危险人物混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应该是你吧……还有你什么时候闪现过来的？

　　麦斯一把将我从座位上拉起，径直走向了和他一起前来的女人。

　　“这是我的弟弟伊安。”麦斯这么介绍道。

　　“异父异母的。”我赶忙补充，“我们是重组家庭。”

　　这家伙说谎就不能像我一样打打草稿吗？他看起来像精灵，我就一普通人类，除了都是男人，还有哪点像？而且我为什么是弟弟？！虽然内心不满，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社畜不仅不能拆老板的台，还得给他找补。

　　“我叫克里斯汀，是个炼金术士。”

　　炼金术士？我愣愣地看向麦斯，他大概猜到我想的是什么了，朝我咧嘴笑笑。

　　没错了，这个克里斯汀就是声称要在月圆之夜当中表演点石成金之术的假魔王！

　　麦斯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她知道麦斯的真实身份吗？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问题一股脑地涌上来，可当下明显不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

　　“克里斯汀明天要前往盖亚高地，我会陪她一起去。”麦斯坐回座位，让我像个点餐员一样杵在桌子边上。他满眼笑意地看着我说，“你也一起。”

　　“去多久？”

　　“大概半个月。”

　　算一算日子，后天就是十五了，看来克里斯汀要放广大观众一个鸽子。我搓着脑门，心想这下实锤了，炼金术士就是出于某种目的冲着麦斯来的，现在麦斯上钩了，什么点石成金，什么表演，压根都不需要了。麦斯这傻龙还乐呵呵地上赶着要陪人家一起去旅行，关键为什么要拉上我，指望我关键时刻保护他吗？

　　我不知道麦斯到底有什么打算，我需要和他单独谈谈，于是我问：“那你等下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去我那睡一晚？”

　　这问题好像有点奇怪。

　　“我和克里斯汀还有些私事要做，你先回去吧。”

　　这回答听起来更怪了。麦斯这小子不会坠入爱河彻底上套了吧。

　　算了，横竖一个炼金术士也干不过大魔王。

　　买了两个苹果后，我和阿尔帕伊一起回到旅店。我一边走，一边替吉莉安和阿尔帕伊感到惋惜——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大老远跑来这里守株待兔，真魔王假魔王马上要一起跑路了。

　　回到房间整理行囊的时候，阿尔帕伊突然张皇失措地闯进来对我说，吉莉安不见了。

　　跟我说也没用啊？我还能管得住女剑士去哪里不成？

　　一个令人不安的念头突然袭来——假如吸血鬼对吉莉安另有所图，让我支开阿尔帕伊后绑架或者杀害了吉莉安……想到这里我一阵后怕，懊悔当初不该轻易屈服。

　　但当我看到吉莉安一手拎着蝙蝠翅膀，一手举着鸡腿出现在走廊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多虑了，在这个世界，只有我的小命最脆弱。

　　第二天一早，我刚睡醒，就看见麦斯倚靠在沙发上休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睡得很沉的样子。清晨的微光洒在他精致的面庞与银色的睫毛上，营造出一种近乎圣洁的美感。但圣洁和魔王太过不搭，我迅速打消了这个想法。

　　直到我洗漱完，他才睡眼惺忪地醒来。

　　我问：“克里斯汀知道你是魔王吗？”

　　“她不知道。”麦斯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晶莹的泪珠让他的眼睛变得灵动闪烁，看起来像只无辜的小狗，“我没告诉她。”

　　你没说对方就不能知道了吗？这家伙是不是因为总是能用暴力解决问题，不怎么用脑子，所以智力退化了？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继续询问，“她去盖亚高地要做什么？”

　　“她从《尼古拉斯手抄本》中窥得制作贤者之石的关键秘密，就隐藏在盖亚高地。”

　　“合着她还不会点石成金啊？”

　　“她会，只是能点一个金币，和能点一个宫殿，差别还是很大的。”麦斯用手撑着下巴，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况且贤者之石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

　　“我听说了，实现永生。”我疑惑地看向麦斯，“怎么，你也有兴趣？”

　　麦斯摇了摇头，“龙的寿命少则二三百年，多则上千年，足够我活腻了。”

　　“那你为什么跟着去？”

　　“当然是为了金子，我准备开个金矿工厂。”

　　这家伙对工厂真是有执念。我懂我懂，恶龙的标配就是金币宝藏，要盘在金山上才能睡得香。

　　我看我得准备准备另谋生路，等他被卖了帮人数钱的时候。

　　“那我为什么要跟着去啊？”

　　魔王和冒充魔王的人成为了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我这个负责“洗白”的执行官，应该派不上任何用场了吧。

　　“本来没打算带你去，但你和那个精灵在一起。”麦斯顿了顿问，“你喜欢他？”

　　“我干嘛要喜欢他，我是直的。”我无语地捏了捏晴明穴，“放心我不会叛变，我对你的忠心可以说是日月可鉴，甚至不惜出卖色相进行迂回抄底战术也要阻止屠龙者来骚扰你。”虽然实际上是被吸血鬼威逼利诱，但我选择避重就轻，好显得我更加伟岸一些。

　　“并不需要，吉莉安他们对我造不成威胁。”

　　“那谁能对你造成威胁？”我问。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我这辈子还没用到过一半以上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