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上京的冬日格外繁忙，整个大燕还沉浸在歌舞升平、团圆安定的氛围之中，塞北的消息还没有走露一丝一毫。
元日一过便是春节，自三年前许承临回到大燕之后，每年春节都会与陛下、皇后一起共登承天门与民同乐。百姓会在城楼之下为他们的君主喝彩，天家子弟将撒下铜币，庆祝这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
沈家早已经打扮起来，里里外外换了新装，门口还架起了摊位施粥，金灿灿的敕造沈国公府的牌匾被擦的锃亮，不难看出沈家今年的势力仍然不可小觑。自打沈妘熙将要成为太子妃的消息在上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许多本来要与沈家划清界限的世家又走得近了。
沈妘熙身着新裁剪的云锦罗裙站在门口看着忙活的施粥摊位，忽然看见有一浑身包裹严实的身影牵着马亦步亦趋走来。那人身上的衣服没有一点过年的感觉，灰色的布料显得破烂不堪，沈妘熙拿扇子拍拍身边的白露让端一碗粥过去抚慰一番。
白露打了一碗白粥走至那人跟前，沈妘熙看着两人交谈，心里还在纳闷白露怎么还不把碗递过去，只见那人摘下粗布裹挟的围脖，露出粗犷的胡须，显得更像个流浪汉。沈妘熙绣眉微皱，却陡然听见白露兴冲冲地向她叫嚷起来：“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那个被白露成为大少爷的男人向沈妘熙这边看来，招了招手，沈妘熙彻底傻眼了。要跟她说眼前这个“流浪汉”是她的哥哥，上京连中三元的才子沈沧澜？
沈妘熙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明明印象中大哥哥是一袭白衣、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笑起来眼眸很像大娘子的白衣公子。眼前这位……你哪位啊！？
沈家大娘子和沈丞相急忙忙从屋里赶出来，立刻让人牵马备水带沈沧澜回沈宅。
“熙儿好久不见。”沈沧澜走过来，沈妘熙确认再三，是的没错，是她小时候的偶像沈沧澜，有那么一瞬间期待沈沧澜回来的小草芽被小姑娘亲手掐死。
“大哥哥好久不见。”沈妘熙欲哭无泪。
“哎呦沧澜啊，这几年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你这从小到大还没吃过什么苦，这怎么去了个南方，反倒是比当了兵还狼狈，信里面只字不提，你爹还跟我说南方是好地方养人。”沈大娘子爱子心切看见沈沧澜这幅模样就忍不住心疼。
“娘，我好得很。”沈沧澜无奈一笑，这几年从上京城贵公子的名单上跌落体验了一把江南的人情世故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唉，就是我这亲妹子把我这个做哥哥的认成了流浪汉是最出乎我意料的。”沈沧澜笑着看向自己那娇滴滴的妹妹，嗯，几年不见又长高了。
“我还给你们带了特产……”沈沧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大娘子推去洗漱收拾。沈妘熙看着阔别已久的哥哥心中五味杂陈，但很庆幸，一家人终于还是团聚在一起了。
—
沈妘熙再见沈沧澜时，已是午膳时间。
大娘子准备了格外丰盛的宴席来为儿子接风洗尘，二房的沈妘念挨过了教训后也被叫来用膳，被戳破了伪善面目的沈妘念今日难得老实。
“听闻小妹被陛下册封为了太子妃，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什么好表示的，不知道妹妹可缺什么？”沈沧澜换上了原先在沈家穿的衣服，收拾干净了面容，终于显出了那么几分沈家贵公子的样子。
沈妘熙眼眸一转，笑盈盈地道：“熙儿想要个嫂子！”少女天真的话语让长辈乐不可支，沈沧澜尴尬地摸摸鼻尖。
“噗嗤，这个有点难，妹妹还是爱为难我。”
沈妘念与这氛围格格不入，默默咬着筷箸上的米粒。
沈大娘子白了沈沧澜一眼，她对这个儿子心疼三秒然后便开始嫌弃。“唉，我这个做娘的原本以为你这次回来能带个江南的姑娘回来，好歹也是上京响当当的人物，怎么婚事这么难办。”
“嘿，男人成家晚点也挺好，沧澜才二十又三岁，如今前途光明，不着急不着急。”沈尚书满意地替自己儿子打圆场，脚底被沈大娘子踢了一脚后便转而道“早点成家也好也好。”
“说起这个，还有念儿的婚事……”沈大娘子看向沈妘念，虽说沈家她们这些女眷大都是大家族嫡女出身，从小就不是和庶女打交道的人，本身就不太看重庶女。可是沈妘念是沈家二房的遗孤，沈大娘子的教养告诉自己必须要照顾好这些孩子。
一家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坐在下位的沈妘念，沈妘念微微一笑，“大娘子操心便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念儿不比嫡姐姐，只求后半生顺遂便可。”
沈妘念攥着手心，从小到大这种场合都只能自己应对，方姨娘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也只能在房内嘱托她几句。
“瞧我话说的，回头我差一份名录送到方姨娘手上，今日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大娘子笑着打圆场招呼。
沈沧澜多看了几眼那个庶妹，比自己亲妹子还要小几个月的姑娘，沈妘念抬头看见沈沧澜的目光淡淡一笑继续低头吃饭。
“唉，澜儿何日入宫述职？”沈国公道。
“回祖父的话，三日后。”沈沧澜道。
沈国公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点着头道：“这样也好，你们父子俩在官场上还能照应这些，如今朝堂局势风云诡谲，还是要小心为妙。”
沈国公征战沙场大半辈子，告老还乡之后便很少过问朝堂之事，如今这句话在场的有心人难免留了个心眼，包括沈妘熙。沈妘熙不傻，有些道理她还是懂得的，尤其是要成为太子妃之后，家中多多少少会和她走漏一些一些局势。
“朝中的事沧澜有所耳闻，这次还要感谢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白相虽然一力阻挠但所幸平安归来。”沈沧澜神情严肃。
白相……沈妘熙听着这个名字，究竟适合什么样的人呢？白家与沈家也不曾往来，到时不知道白家可有什么女眷？
“陛下如今……唉”沈丞相面色复杂，“说的话能让陛下听进去的就剩太子和白相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尽到的心里着实太少，要是没有当初的事……”
“不可妄议。”沈祖母出声打断，老人家坐在那两手拄着拐杖，虽是年近七十却还精神矍铄，沈家上上下下都很敬重老人家，饭局之上便安静下来。
—
沈国公府春节前后来了不少亲友，忙得不亦乐乎，今年不一样的是东宫还送来了贺礼。沈大娘子让沈妘熙去挑几件喜欢的物什，沈妘熙瞧见一釉色上佳的花瓶爱不释手。
“这花瓶以前不曾见过，釉色样式也好看，想来烧制工艺也不会差！”沈妘熙看到宝物笑起来眼眸弯弯的，别的不说，从小在沈国公府的熏陶之下，沈家小小姐绝对是上京城女子中格外识货的人。
“娘瞧瞧……”沈大娘子看了看核对一下名录，“难怪。东宫送来的，这一箱的东西都价值不菲。”
沈妘熙脸色一红，不是吧，随手一拿就是他给的真是太巧了，少女哦了一声又默默将花瓶放回去。现在想来女孩着实觉得东宫那位和自己实在是志同道合，那次寿宴的时候就发现了。有那么几瞬间，沈妘熙觉得若是和许承临不做夫妻，做知己也是不错的选择。
沈妘熙不知道自己瞧上的花瓶是许承临从长乐宫拿过来了，可是陛下都搜罗了好久的宝物，价值连城，就这样被装在一堆金银首饰当中送到了沈妘熙手上。
后来的某个夜晚，许承嗣在长乐宫没有找到花瓶的影子，才得知花瓶去了许承临那，最后到了沈国公府，气得皇帝差点没冲到东宫和人理论一番。
沈妘熙回到敛芳苑，桌案上堆放了整整齐齐的银锭，女孩笑着清点了一遍又一遍。“不错嘛，今年的压岁钱比去年的多。”
白露在旁边笑着说：“我们小姐最讨人喜欢，自然能收很多压岁钱！”小侍女话刚说完，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看见窗牖被从外面推开，从窗子爬进来了一个男人。
白露吓得差点大叫，好歹看清了那人的面庞，这不是江……不，是太子殿下。她看看自家小姐，沈妘熙一脸习惯，但又想起白露转过身吐了吐舌头，“白露，你对我最好了，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最后，白露从屋内出来替人把风。
“你今日怎么来了？宫中不忙吗？”
“想起来还没有给夫人送压岁钱。”许承临从袖子中掏出一支簪子，“可惜，我来的时候没有带钱，就只好给夫人一支金簪了。”许承临替人将簪子簪在头上，强颜欢笑。
沈妘熙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满心欢喜。
许承临看着少女屋内加了不少新东西，还有那桌上码的整齐的银锭。“嗯……看来夫人收成不错吧，我这簪子倒是显得有些寒酸了。”
“没有没有，我刚好缺首饰。”沈妘熙心直口快一说，又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好，立马改口，“不是，我是说你送的特别好，我很喜欢。”
“嗯。喜欢就好。妘熙……我再有两月便要及冠了。”许承临看着女孩的面庞，金色的簪子格外晃眼。
“嗯，我知道啊！陛下年前就放出消息了，上京城都知道了。”沈妘熙笑盈盈的。
“我……算了，没事。这及冠之事繁多，最近可能很少能来了，若是有事便修书到东宫。”许承临嘱托两句便离去了。
上京春节的气息正逐渐飘散，来年这个时候，沈妘熙便要准备入主东宫了。女孩望向少年离去的身影，默默取下那支金簪，少女一眼认出……这是，金玉轩的做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