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世学做人》高山篱笆

25、做人

　　“这不是我做的选择，你也没有失败。还有，你说的这些，我都无法确定真相。如果你曾经期待过，那么我很抱歉。”2003听后没有任何表情，但难得的出言安慰了一下对方，同时默默给出了对方自己的结论。

　　付霄愣了一瞬，接着无奈的一笑，对她的回答倒也不算意外。随后就又低下头，继续尚未完成的手术。

　　又过了一会儿，他取下止血钳，扔在一旁，在器材声音落下的同时问道：“我能看看你的程序吗？”

　　2003想也没想，便摇头拒绝了。程序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让别人接触。

　　当然，168的情况除外。

　　“帮我递一下纱布。”付霄见状也并不坚持，好像终于想起2003是来给他打下手一般，终于指使她干点儿事了。

　　等接过纱布时他刻意用食指去触碰2003的手指，但注意到她很巧妙避开了，这和当初长平团队告诉他的情况十分不同。

　　她身上究竟有多少改变？

　　不过他没多言，而且默默擦拭了涌出的血液，随后便不再同2003讲话了。

　　月月需要更换的器官太多了，哪怕付霄向来擅长这些，中途停下也不得不停下来喝了半管营养液后才继续。

　　2003全程十分安静，几乎不特意去看会让人忽略她的存在感。

　　而且现在显然不是追究的好时期，显然问她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付霄默默地在心底下了结论。

　　等手术完全做完时一看时间，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后了。

　　他核对着手术器材和纱布，余光注意到2003从原来的位置向前移动了一些，距离月月更近了。

　　2003低着头，眼神中带着疑惑，紧紧注视着月月的血液一点点再流通，看着她的皮肤口唇一点点恢复颜色。

　　这是机器人所不能的。

　　这就是人类和她的不同之处吗？

　　她有些着迷的把手放在月月的心脏位置，距离手术切口处不算太远，皮肤上的血迹早已擦拭干净了，她如今能感受到它从手掌处传来的清晰的搏动。

　　咚！咚！咚！

　　她感觉声音好像贴在她的耳朵上响动一般。

　　她把另一支手放在自己同样的位置，却只触碰到安静的一片，好像什么也没有。

　　真奇怪，人类如此脆弱，随便受点什么伤都可能死去。

　　而她却从启动时便注定强大，脆弱是她永远不会有的东西，她也没有如此容易致命的器官。

　　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机器人想要做人呢？

　　做人有什么好？

　　“2003，你想做人吗？”

　　“2003，你要做人吗？”

　　付霄的声音和168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2003没有管168，她太了解对方的野心了。

　　但付霄是什么意思？她抬头疑惑的看着对方，无法理解对方的这句话的意思。

　　“我可以让你做‘人’，到时候不止是外形，你也可以拥有人类的器官、血管、神经，甚至还可以孕育我们的后代。如果是我来完成的话，我可以接受这些器官出现在你身上。”付霄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儿蛊惑人心的味道，像是要引诱她吃下亚当的苹果。

　　2003想了想那样的场景，随后摇了摇头，语气肯定道：“不管你想怎么做到，但那都是禁止的，何况，我只是好奇，并不代表我想要。”

　　“2003，这是末日，没有什么会被禁止，你也随时可以反悔现在的话。”

　　付霄的话好像总是在给她留余地，一副十分纵容的样子，但2003并不开心，只觉得十分奇怪。

　　“啊！你这个白痴，为什么不同意！”就在这时，168突然在2003的脑内尖叫着，好像2003放弃了多么可不得的东西一样，她狠狠撕扯着周围不属于自己的数据，迫使2003没空考虑其他。

　　随后168咬牙愤怒的开始再次入侵准备重新占领躯体，却突然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窄小的角落，好似四周围上了铜墙铁壁一般，怎么做都没法再延伸出去。

　　“怎么回事？喂，2003！你做了什么？你这个蠢货，放我出去！”她高喊着，同时意识到2003居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对付，自己居然一直小看了她，便开始骂骂咧咧。

　　可惜2003没有解释的打算，也不愿意多理她，所以她只能无能狂怒。

　　2003只是沉默着启动了清洁程序，把身上的污渍清理干净了。

　　付霄于是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把手术台重新恢复成了医疗舱，又调整了显示屏，随后观察了几分钟月月术后的体征和相关指标。

　　接着揉了揉肩，放松了僵硬的躯干后，走至一旁更衣室脱下手术衣，换回自己的衣服。

　　出来时2003还在等他，于是他便同2003一起走了出去。

　　严逾期和大强都还等在外面，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好像生怕别人以为他们有什么关系一样。

　　见他们出来，两人同时抬起头，急切上前去问情况，付霄只淡淡的撇了一眼严逾期，随后点了点头。

　　“可以进去看看。”

　　2003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想要进去看的严逾期，紧握着对方的手腕，看着他脸色的淤青，想伸手触碰，但又在半路收了回来，有些急切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为什么不说？”

　　严逾期伸手揉了揉淤青的位置，随后不怎么在乎的笑了笑，道：“没什么事，好的差不多了，你别担心，先去休息。”

　　但显然2003并不相信，于是她拉着严逾期去了医疗舱旁边，进行了全身扫描，得出结论问题不大，才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把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此时月月的新的指标也已经出现在了显示屏上，当初的疾病因为器官的更换的医疗航的作用，现在已经全部消失了，如今只写着：心脏仿生状态、肝脏仿生状态……

　　等他们再出来时，付霄已经没再门外了，严逾期还当他人已经走了，结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万言指了一间房道：“在休息，毕竟是人。”说着他看了眼2003。

　　至少2003不会疲惫这点，十分让人羡慕。

　　第二天一早付霄就敲了2003的门，门打开的很快，他甚至没来得及敲第二下，手正维持一个敲门的动作。

　　付霄见着2003，便及时放下了手，笑着说了声早安，随后就表达了自己的目的：“方便送我回去吗？走回去太久了，而且不安全。”

　　送一个刚帮过忙的‘弱者’回家，这在2003脑内的资料里，是十分符合人类礼仪的行为，而且她的程序告诉她应该这么做，于是她点了点头，随后道：“等我几分钟。”

　　接着她去敲了严逾期的门，严逾期动作没有她快，过了大约十多分钟才整整齐齐的开门。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讲话，2003就快速表明了目的，“付霄要回去，希望我开车送他，但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所以你需要同我一起去。”

　　“行，等我两分钟。”严逾期想了想，自己确实也没事，便同意了，接着便关上了门。

　　2003于是转过身体，面对着付霄道：“你收拾一下，我们两分钟后出发。”

　　付霄便回房间了。

　　于是两分钟后，穿好恒温服的两人跟在2003身后，再次出了基地。

　　两人昨天都是看着埋车的，却看着满是黄沙的一片，一脸迷茫。

　　但这仅限于他们，2003很快便走至不远处，很快钻了下去，没一会儿便把单手车从黄沙里举了出来，扔在平坦的空地上。

　　严逾期对此见怪不怪。

　　付霄却面露了几分疑惑，但很快就收了回去。

　　2003沉默的开着车，后面坐着两人也不熟，所以一路无话。

　　不过她的车速比严逾期还快，但她快的同时也稳，所以不会让人有丝毫不适的感觉。

　　下车前付霄好像才终于注意到一旁的严逾期一般，终于开金口说了句话，可惜，不太友好，也没正眼看他，只道：“偷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严逾期看着他的背影，没懂这模棱两可的话的意思，但也听出了敌意，又想着他才救了月月，而且以后未必还会再见，于是忍了，没回话。

　　倒是2003在他路过自己身边时没忍住开了口：“付霄，黑市不适合长久生存，它撑不了太久。”

　　付霄闻言意外的看了2003一眼，他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2003已经看出来了，更没想到，2003会提醒自己。

　　于是他会心一笑，随后也语气温柔道：“基地也一样，所以，很期待下个城市见到你。”

　　2003不理解这有什么好期待的，也不理解他们有什么再见面的必要，于是没回答。

　　很快付霄的身影便消失在巨石之后了。

　　回去的路上严逾期没忍住看着2003的后脑勺问道：“你们怎么突然这么熟了？”

　　要知道，2003从前除了自己，对其他人向来十分排斥，更不会释放善意，更别说好心提醒这件事了。

　　2003对于严逾期想知道的事向来不会瞒他，于是便直说了，“他说他是星澜董事长的大儿子，还说，如果不是末日的话，我现在应该是同他在一起。我无法辨别他言语的真假，但是，我能感觉我的程序并不排斥他。这是除你之外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严逾期别开视线，看着窗外的黄沙，想到当初168口中的伴侣机器人，又想到付霄刚刚那句偷来的。

　　只觉得心底有些泛酸，所有的一切都表明，2003其实不该和自己在一起。

　　如果2003有自己的意识，她也会选择同付霄走吗？

　　他从前肯定2003会一直在自己身边，是因为她只对自己特殊，可如今她的程序不排斥付霄，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可能会在付霄身边。

　　于是严逾期干巴巴的回了个，“这样啊。”

　　便不再讲话了。

　　但心底却下着决定，不管谁来他也不会把2003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