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44、生死之间

　　刚来集合地点，就见故康凝咄咄逼人的姿态，“不知道今天出任务么，晚上还玩那么嗨？”

　　郭雨苍白的脸色有一丝病态的红晕，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样子，而这歧义的神态在故康凝眼里又是另一种含义。

　　见郭雨直接无视她，故康凝冷笑一声，更加得寸进尺，“看样子玩的挺花嘛，现在这么拽装给谁看？”

　　郭雨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她，心里不由地升起一股怒气，“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

　　“我乱说话？”故康凝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要不要给你拿个镜子看看你这副肾虚的模样？还没成年要不要玩那么大啊？还有就是因为你和她在一起，才导致我们俩关系现在这么差，你以前从来不会因为几句话对我发火！”

　　故康凝越说越委屈，这话里的歧义立刻引来了任务中另外两人的关注，其中一人对故康凝还颇有好感，于是郭雨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她不是虞界的女朋友吗？不是吧，连异能者都不是，虞界是怎么看上她的？”青年刚准备上前掺上一脚，结果一眼认出了郭雨就是网上照片里被虞朝强吻的那个人，他瞬间惊掉了下巴，忌惮虞朝界人的身份和实力，于是选择老实地在一旁看戏不再掺和其中。

　　郭雨直接忽略了一旁的男人，眸光微动中闪动着不耐烦的冷光，“关系变差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胡搅蛮缠，你还觉得自己挺委屈？还有我和她之间没你说的那么不堪，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故康凝饶有兴致地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地悠悠道：“不堪？某些人表面清纯，实际上背地里和上尉孙子开房上床，指不定玩得多开。”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郭雨咬牙怒目道。

　　故康凝手一摊，无辜地拧了下眉头，“我说谁了？我指名道姓了吗？你们知道我说的谁吗？”

　　旁边的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虞朝和孙继楠开房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只不过碍于两人非同一般的地位，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作为饭后谈资。

　　看着郭雨怒火中烧的模样，故康凝醋火难忍，心里越发酸楚，嘴里的话也更加尖酸刻薄，“哟，生气了？你这张精雕细琢的冰山脸是不是只会为她一个人动容啊？可惜啊，你也不过是人家众多玩物里的其中之一。”

　　“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不再是朋友，如果你再敢在我面前说她一句不是，别怪我不客气！”郭雨感觉一股暴虐之意直冲脑门，她连忙背身不去看故康凝，免得自己更加火冒三丈，再次出现失控的状态。

　　“你要为了她和我绝交？”故康凝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满脸不可思议。

　　“没错。”郭雨避开故康凝的手，头也不回地说道。

　　在碰到郭雨手腕的一瞬间，故康凝察觉到郭雨骇人的高温，看着郭雨糟糕的脸色和不正常的状态，她这才意识到郭雨这是生病了，“喂，你是不是发烧了？！”

　　“与你无关。”郭雨背靠着车厢，烦躁地闭起眼睛企图缓解身体的不适。

　　故康凝见此脸色一白，当众又不愿丢了脸面，于是强硬道：“要绝交就绝交啊，有洁癖都是装的是吧？我看你就是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虞朝跟人开过房，你都能不记前嫌地跟她上床、”

　　“闭嘴！”

　　故康凝惊恐地看着她，那血红的眼睛里充斥着和外界的丧尸万般无二的暴戾。

　　郭雨痛苦地捂着脑袋，竭力压制自己躁动的情绪，然而脑门上暴起的青筋没有丝毫平息的模样，想来一眨眼快到九月了，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旁吃瓜吃得正香的两人大惊失色，立刻拔出腰间的枪对准了郭雨的脑袋，“虞界！炎界！她刚刚…”

　　炎时瞪了一眼惊惶失措的青年，“慌什么慌！老子都看见了，别他妈丢人现眼，给老子立刻滚上车！”

　　虞朝反手牵住郭雨，不动声色地挡在她的前面，“任务内容各位应该都清楚吧？炎界会先带领你们三人前去占点，我们紧随其后。”

　　炎时暗中地瞟了一眼郭雨，他对郭雨的情况心知肚明，但郭雨对他来说只是个小角色，就算发生意外他也能以雷霆手段解决问题。

　　“你们几个耳聋了吗？还不赶紧准备出发！”

　　虞朝扫看了眼各怀鬼胎的两个吃瓜者，接着看向故康凝，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只和我女朋友做过，也只会和她做，至于你信还是不信，我管不着也不在乎，不过我想既然你这么了解她，一定明白她还没有跟我分手的原因吧？”

　　“你！”故康凝听着话里话外的挑衅，不由地怒目切齿，碍于炎时严厉的眼神终究是忍着一口气上了车。

　　手心里冰冷的温度平息了郭雨内心的不安，然而虞朝的虎狼之词却让她羞耻地想要钻地缝。

　　临走前，故康凝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郭雨，其余两人在炎时的威压下也收起了一肚子的惊疑，毕竟郭雨的情况不属于他们的任务范畴。

　　郭雨踌躇不安地看向虞朝，对于刚刚的失控她很自责，甚至就要动手，差点给虞朝惹麻烦，“虞朝，我刚刚…”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生气，”虞朝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牵着她的手一同上了车，“清者自清，不用理会他们。”

　　“你…都听见了？”

　　“嗯哼～”虞朝一挑眉头，用手摸了摸郭雨的额头，“你生病了，我允许你请假。”

　　郭雨摇了摇头，“不用，只是发烧而已。”

　　虞朝无奈地叹了口气，得亏她机灵，昨晚见郭雨脸色不对，就立刻去界区找童婧瑶要了药。她从木匣里取出一颗胶囊，又取出保温杯递给郭雨，“我就知道。来把药吃了，这是我从瑶瑶姐姐那里要来的退烧药，用她的话来说这药也叫仙丹。”

　　郭雨怔怔地看着手心里黄色的药丸，心中最深处的柔软被悄悄地碰了碰，她想起了昨晚虞朝说的话，不管是不是一时冲动说出的殉情话，但至少她已经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至死不渝的心意。

　　她一直在求生与求死的边缘苦苦挣扎，如果成了披着人皮的吸血虫，她的梦想她的未来都将化为泡影，而她的人生终将不如一个卑微的奴隶，苟活于世受尽世人的白眼。

　　然而每当看到虞朝笑容深处的悲伤，当她们十指相扣并肩而行，当她沉沦于柔软的唇瓣间，当她听到那声毅然决然的追随，她想要为了虞朝活下去。

　　可是每当理性回归之时，心底的倔强与不甘，以及网上那些隐秘流传不堪入目的照片影像，让她再度无法接受那肮脏嗜血的邪体身份。

　　余光中的郭雨拿着拧偏盖子的水杯，注视着窗外的景色，眼睛里隐有挣扎之色。

　　虞朝第一次觉得，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睡会儿吧，到达康德街区附近还需要很久。

　　“为什么不开空车，或者微列，这种中枢汽车速度很慢。”

　　“空车目标过大容易打草惊蛇，微列不适宜野外作战，这种中枢汽车体型灵活，水陆双用，更重要的是可以屏蔽人体气息，缺点就是比起一般汽车全速还要慢三倍。”

　　“这样啊，原来如此。”郭雨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这些答案对于作为理术博士生的她来说，早已了如指掌，她只是渴望多听几句虞朝的声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再多听一点。

　　“想听歌吗？”虞朝问。

　　“不想。”郭雨答。事实上五音不全的她对音乐没有任何兴趣，而且歌声会影响她听虞朝讲话。

　　虞朝又问：“我是说想听我唱歌吗？”

　　郭雨双眼一亮，惊喜地点了点头，如果是虞朝亲自唱歌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见郭雨罕见地露出童心未泯的一面，虞朝微微一笑，柔声道：“那，闭上眼睛，用心听。”

　　“好。”
　　“你有想听的歌吗？”
　　“樱花草。”
　　“嗯？你还记得名字呀？”
　　“那是你唱给我听的第一首歌。”
　　“那正好，今天以女朋友的身份再听一次～”
　　“嗯。”

　　甜美的歌声带着银铃般的清脆，每个音符都像润了水，又带着几分软糯，轻轻飘散，深透心间。

　　起初郭雨听得全神贯注，然而不久后，不知是药物有催眠的作用，还是轻柔的歌声放松了她的注意力，一宿失眠的困意持续袭来，她最终沉沉地睡了过去，同时也错过了歌曲结束时，那一句情入骨髓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