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四处乱飘》观察员2597

8、2202年9月9日 周五 小雨

　　这床睡的是真爽。早饭成功刷到了凉粉。话说这的食堂居然会做凉粉。就是半天没找到生抽，我在窗口要了一瓶放在了调料区。话说我今天吃早饭时被扣子硌到了才发现原来这种大衣左领的那个扣口可以和有领下面的那个扣子扣起来，当时被扣子硌到时我还以为是研究所外衣上的身份识别牌，想了想觉得位置不对，上手摸索了半天才意识到我之前一直都没发现右边衣领下面有个扣子，真的太离谱了，用研究所制服外套衣领下面的那个卡笋片卡披肩时我就该想到的。对了，插一句嘴，红军的老式89外套穿着是真的比研究所制服外套舒服不少，主要是少了很多装甲板或衬条，轻了很多的同时没那么卡背。老实说，研究所的制服穿着时虽然看着很挺拔，防护能力也强，但穿着是真的难受，除非是一些必须穿制服的场合我一直都是穿的自费购买的红军的老式外套，研究所的制服只穿到外衣，正好可以显得不那么显眼而且问起时也可以勉强糊弄过研究所的条例。

　　上午计划整理并上交昨天的报告。这里的微机也都用的是全新的M9操作系统，研究所内都大部分还用的是M8甚至M7，我自己的个人微机都是拜托董老师帮忙更新的M9。M9相较之前的版本更新了开机时的系统自检方式和储存器检索模式，不会像之前的版本那样发出，像是内燃机一样的探针和内存条摩擦的声音了，但是因为改成了电极探头而有比较响亮的电流声，某种意义上噪声反而变大了……当然噪声主要是在系统自检时全盘扫描会有啦，相较于检验固态底层协议的机械声储存器扫描的声音简直不值一提，正常工作时除开隔一段时间探针重新复位时发出的短暂咔嗒声外是基本没声音的。做完报告主体刚11点，中午时不是很想吃东西，我去食堂刷了瓶绿茶就回招待间午睡了。

　　下午2点时被闹钟叫醒。打开移动微机将报告拉到发送缓存区，处理完准备上传时发现这里竟然没有覆盖无线网，我只好端着微机找本地数据库上传。出招待区时给一个用板车推物资箱的小姑娘撞到了……人没事但微机不小心脱手了。那小姑娘显然，额，大概是被吓到了，我这还没回过神她已经冲到我边上试图把我扶起来。

　　什么嘛，我应该没那么脆吧。我心想。同时注意到她的标识牌上注明的是学员。

　　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同时把我的微机端了起来，交到我手上。
　　屏幕还是亮着的，主体应该没什么事，但我估计液态临时储存器已经坏了。
　　小姑娘还在不停的道歉。深蓝色的虹膜，少见。是戴了彩瞳吗？不对，不太像这个外观会干的事。

　　我合上微机打量着她。她年纪看着挺小的，棕色的长发和我一样在颈后束起，但她没有在末端另加一只发卡。我于是问她上没上学。

　　她似是有些诧异，“我，我初中毕业了。”
　　“这样啊。这些箱子你是要送到哪去的啊，正好没事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吧。”说着把微机挂在了左手边背着的的文件夹上。
　　她愣了一下，开始把散开的小盒子从地上捡起来，“这些是要入库的……”
　　我也帮她一起捡，她一直低着头闷不做声地码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盒子。“小同志，你名字叫什么啊。”
　　她推着板车在前面走。“啊，我叫，叫布鲁什米娅……”
　　“啊啊，这样啊，你是……斯拉夫人？姓什么呢？”
　　“我，我在中国长大的……”她的声音逐渐变小。
　　“啊啊……你爸叫什么？”
　　“……我不知道……”很小声的回答。
　　我意识到问错问题了，想闭上嘴但是没刹住车“啊。那你妈妈叫什么呢？”
　　“……我……不知道。”更小声。
　　“那……你今年多大了？”
　　“应该是14岁……！”
　　“哇，好小啊。”又说错话了……我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帽子。
　　她没什么反应，推着车继续向前。
　　我收回右手插回大衣第一、二组排扣中间。调整了一下语气试图显得更像个前辈“你每天都做什么工作呀？”
　　“啊……和另外几个叔叔阿姨一起清点物资，或者把它们搬来搬去什么的。”
　　“这样啊，每天很辛苦的吧。”
　　“啊……其实还好的！”她莫名显得有些激动。
　　“那你做这件工作多久了呀？”
　　“啊……大概两个月前才开始的，之前一直在上学。”
　　“诶？这样啊。你喜欢这个工作吗？”
　　“……大姐姐，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吗？我只是临时到这来的普通调查员啦。”
　　“大姐姐只是普通调查员吗？”她推着车回头看着我。
　　“是呀，只是一名普通调查员哦。”
　　“大姐姐不在这里工作么？”
　　“不是的哦，我过几天就会走，会在不同的哨站呆着。”
　　“那……我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工作……”她回头继续推车，声音逐渐变小。
　　“啊……也是呢。那你有什么比较喜欢的工作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上学！”她又莫名显得有些激动。
　　“上学吗？上学好啊。你想上高中吗？”
　　“想！”她忽然很响亮的回答，接着又软下去“但是上不了……”
　　“为什么呢？”说完我就又后悔了。
　　“其实初中是在这所哨站里上的啦……这里没有高中的课。”好在她没往那方面想。
　　“这样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呢……”

　　我们于是就这样沉默着走到了一间仓库前。她低头从左胸前的衣袋中翻出门禁卡刷开防爆门，将板车推了进去。我在旁边看着她从门边推出一架云梯在其上往返，将板车上的物资分门别类整齐码放。随着板车上的物资被清空，她从云梯上滑下来将云梯推回门边，将板车折叠放在车架上。接着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了看周围，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看了看我，又往我这边走几步，接着又停住看看门口看看货架。

　　“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就当是在找话题吧，虽然小姑娘慌乱的模样也挺可爱的。
　　“啊，要求的应该是完成了……吧。”她两手握在腹部前搓着手。
　　“你现在有什么想干的事吗？”
　　“啊……好像没有……”预料中的回答……
　　“那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工作呀？”说着我用左手拍了拍微机。
　　她没有说话但点头了。
　　“那先把仓库给关上吧。”我于是看着她同时向仓库大门走去。

　　她一蹦一蹦的跑去扳动了几个开关，我站在门外转身，她用门禁卡重新关上仓库防爆门接着低头认真的把门禁卡塞回左胸前的口袋。我打算先在这里找个工作间换一块液态储存。报告应该已经存在了主储存内，换完液态储存应该只用简单处理一下就能上传了。

　　我打算让她来引话题的，不过他似乎还是有些怕生，走了好一会儿都一直没敢说话“你想知道我每天都干什么吗？”
　　“啊，想啊！”她很高兴。
　　“嗯……我经常出外勤打坏人的哦。”
　　“诶？这里有很多坏人的吗？？”
　　“这里我不清楚哦，但其他地方有不少坏人。啊，当然也有很多好人的哦。”
　　“我也觉得还是好人比较多，这里的叔叔阿姨们都是好人！”接着声音低了几度“但他们也都说有好多好多的坏人……”
　　“说起来，你是这里的叔叔阿姨们带大的吗？”哦，淦，又说错话了。
　　“是的哦。好像从我有印象起就一直在这里了……”
　　“诶，同志，这里有维修电子设备的工作间吗？”这句是向一位站岗的战士问的。
　　“啊？你是……啊！昨天来的调查员同志！您好！”他向我敬礼，我本来不打算这么麻烦的但既然他已经敬礼了我还是回了礼。“在北楼中间楼梯上到三楼向西走几步就是！”
　　我向他道谢，右手塞回大衣里，左手搭上布鲁什米娅的右肩“一直都在这里的吗……你有什么好朋友吗？”
　　“唉……啊啊……这里的叔叔阿姨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感觉她忽然有点不自然“那个，就是那个，调查员……是很厉害的工作吗？”
　　“调查员啊，其实很普通的啦，调查员只需要学习然后考试就可以了啦。真正厉害的是观察员哦！研究所里有很多非常非常厉害的观察员，他们通常都是经历过严酷的练习与选拔后才会成为观察员，简直和神一样的那种，无所不能的哦！”
　　“可是一路上那些叔叔阿姨都在主动向你敬礼唉……”她说话的声音又变小了。
　　“只是行政级别这样的啦……其实没什么的，只要你学习一样可以的啦！”
　　“……那，可是这里好像没有高中段的教学诶……”
　　“你可以申请去一些比较大的站点的啦。正好你现在年纪这么小，现在申请明年应该就能正常排上去高中学习的啦。”
　　“诶？？怎么才能申请啊？？”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哦！啊，到啦，应该是这个地方。”确实就是这。找新的液态储存的同时我还打算再找一根长波通信直连转换器。
　　“‘电子设备维护间’……诶……果然还是把姐姐的东西弄坏了吗……”
　　“啊啊，没关系的哦，应该只是液态储存坏了，换一块就好啦……”说话的同时已经找到了存放长波转换器的储存柜。
　　“我可以帮姐姐修好哦！”
　　“诶？”她居然会魔术吗？
　　“我会魔术的哦！大姐姐可以让我试试吗！”
　　“啊？这样啊，那就交给你咯。”
　　“嗯……”她两手从我手中接过微机，用右手夹在胳膊下，左手从武装带左侧的一个条状小包里抽出了一支研究所生产的制式强制冷超导体式施术单元。她把微机抱在胸前“那，我开始了哦！”
　　“好的！”我点头。

　　她蹲了下来，将微机平放在地上，站起后退一步，将施术单元交到右手，向前微伸对准地上的微机，闭上双眼。半晌，她睁开双眼的同时，施术单元前三分之二的半透明磨砂灰色部分开始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并很快过渡到幽暗的蓝色，周围的空间像是高温炙烤般出现了涟漪。不出几秒，微机忽然微微腾空并翻开亮起，布鲁什米娅缓缓呼出一口气，施术单元的光芒暗淡下去。她的手于是垂下，同时落下的是腾起了几毫米的微机。她抬头对我笑了笑，低头将施术单元收回武装带右侧的条状小包中。我拿起微机，打开研究所报告上传信道，查看发射缓存区，数据果然已经恢复了。

　　“数据恢复了！小布鲁什米娅你真的帮了我大忙了！”我笑到。
　　“是的吧！我果然还是很厉害的吧！”她两眼放光一样。
　　“是啊。诶，小布鲁什米娅可以教我怎么用魔术吗？”
　　“啊？啊？？”
　　“我不会魔术的啦，也没有人愿意教我。”啊啊，其实只是我懒得学，但是现在我想想办法把她带上，只要她本人愿意，走流程就很简单了。
　　“诶……但是调查员姐姐不是马上要走了吗……？”
　　“你不是要申请去大站点上高中吗？你看这样如何。我写个调用申请，巡回调查时把你带在身边，到明年高中召生时把你送到研究所去上学。”
　　“研，研究所？？”
　　“就是403研究所啦，算是最核心的站点了哦。”
　　“那我在这的工作，而且而且啊啊啊……”
　　“只要你愿意这些都好办的哦，我可是研究所认证的正式调查员啊！而且如果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的哦，只不过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
　　“诶诶……可以去上学当然好啦……”
　　“是吧！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说着我重新把微机挂在文件夹上。
　　“交，交易？？”
　　“嗯，交易。内容很简单，我为你写调用申请，你作为我的副手协同进行巡回调查，并且在期间教我使用魔术，而你有什么不明白的科学问题都可以问我并且我会在明年高中招生前把你送到403研究所并为你安排有效的学籍，怎么样？”
　　“啊啊，这个……”
　　“有时间考虑的哦，我最早也是明天才会走哦。巡回调查时会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事，能看到很多壮丽的风景，也可能邂逅很多有意思的人哦。”
　　她抬头似是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头又低下去了。
　　“这里的叔叔阿姨们照顾你，也是希望你能过的幸福吧。”
　　她再次把双手放在腹部前搓手。
　　“你就不想看看这个世界吗？”我在楼梯口停下转身看着她。她一直在搓手。“好啦，我得去交报告啦。小布鲁什米娅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我……好像没有……”
　　“总得找点事情做嘛。好啦，我先走啦，明天见！”

　　虽然觉得她拒绝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但我像是坐滑梯一样搭着扶手跳了下来，简直像是在逃跑。我想她可能还是比较眷念一路拉扯他长大的这座哨站的员工们的，不过我还是坚信我成功把她拐跑了。用拐跑这个词可能不太好，但我觉得是比较贴切的，简直像是老父亲把女儿养大后给人几句话哄走了的感觉。

　　好的，昨天的调查报告提交了，先提前准备一下调用申请吧。晚饭也不怎么想吃，在食堂转了一圈刷了两盒布丁和一瓶柠檬汽水。

　　回招待间的路上看见布鲁什米娅在操场对面的秋千上坐着发愣呢。

　　嗯，今天心情很好啊，之后的巡回调查可以带着一只可爱粘人还能干的小猫啦。